书城旅游一路童行:想带你去看看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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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四个心愿:寻找石浪

阿朵说

“我!就!要!玩!手!机!”

“你看看右边是什么路啊?”

“啊!是小火车走的路,小火车是红色的,小火车可长了,小火车就在路上跑啊跑啊,跑得可快可快了。我们也在跟着火车一起跑呢,我们也跑得可快可快了……”

“……我!就!要!玩!手!机!”

出了羚羊峡谷,我们和两位偶遇的中国背包客聊了一会,大家讨论的话题始终是围绕着国家公园关闭展开,他们告诉我们说距离佩吉不远的锡安(Zion)国家公园虽然也关闭了,但公园内主要的公路还是可以通行的。

这算是个好消息,因为在大峡谷之后,我们也即将面临无处可去的境地。

当天下午我们便去锡安跑了一圈,公园内各处徒步路线是上不去了,我们也就是大致看了一下这地方遍布粉红色悬崖的基本风貌。

我们不得不放弃了原本非常重要的一站——布莱斯峡谷(Bryce Canyon)国家公园,而佩吉镇上本来就吸引力不大的鲍威尔湖(Lake Powell)由于隶属联邦的管辖范围,前往湖区的公路被封闭了,也无法进入。我去佩吉南边仅两三英里距离的马蹄湾(Horseshoe Bend)拍了一次日出,这个河湾远不如风格近似的鹅颈州立公园壮观。

在走马观花般地结束了以上这些差强人意的观光之后,我尚有一个重要的心愿要去达成,就是去寻找石浪。

石浪(The Wave)是一大片布满奇妙波纹的红色岩石,所在的位置相当隐秘。

进入石浪需要在佩吉镇西侧的公路上先找到一个负责管理帕瑞亚(Paria)峡谷区的管理站,在徒步前一天的早晨去找那里的管理员抽签。

一直以来,准许进入石浪的徒步者人数受到非常严格的控制,每天仅限20人,其中有10人还是提前几个月的时间以在线抽签的方式确定的,也就是说,只有剩下的10个名额分配给参与现场抽签的徒步者。

很多人在佩吉逗留期间连续抽签多日,也拿不到一个许可。不过我自忖运气不是太大的问题,反正国家公园都关了,我有大把的时间每天跑去抽签。

帕瑞亚峡谷的管理站非常不起眼,我们都快把车开到下一个城镇了,也没找到它的踪迹。

公路沿线有一片营地,就像美国其他那些不怎么知名的营地一样住着几户离群索居的遁世者,既然前后数十英里只有这地方尚有人烟,我们自然要进去问问路。

听说我们要进入石浪,一位衣着肮脏的豁牙大哥告诉我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包括石浪在内的帕瑞亚峡谷区域亦属联邦管辖,跟着国家公园一起关了。

“不过,”他说,“如果你坚持要去徒步的话,可以从管理站旁边已经封闭的车道步行走进去,整条路要走十几英里,你大概得带着露营装备在里面住一夜才行。你有地图吗?没有?那你等等。”

说着豁牙大哥走进他住的木屋,拿出来一本厚厚的美国地图集,他在地图上大概给我指了指石浪的所在方位,他所说的路线需要从管理站步行进去,再穿越一部分帕瑞亚峡谷,这条路漫长到我根本不愿去尝试。

我们按照他的指点找到了就在营地附近的管理站,那是一处位于山脚的小屋,由于公路上没有任何标识指向这里,确实容易错过。

小屋锁着,管理员去休他的长假了,小屋旁边的那条公路,也确实如豁牙大哥所说,被横杆拦住禁止通行。在游客中心布告板上,贴了好几张措辞愤慨的纸条,都出自吃了闭门羹的各国驴友的手笔。

我仔细端详着在这些纸条旁边的本地区地图,发现有一条未铺装的公路沿着帕瑞亚峡谷外围一直向南延伸,我不知道这条小路通向何处,但由于仍是对石浪抱有一线希望,我决定无论如何也往这条名叫马石谷路(House Rock Valley Road)的路线上走走。

马石谷路开始的一段完全看不出景区的迹象,行驶了半个小时,才见游人的车辆开始多了起来,左手边出现了几个徒步路线入口的标识,其中的一处赫然便印有石浪的照片。

看来豁牙大哥的信息有误,这才是进入石浪的最佳徒步路线。

我们找到了石浪的入口,而管理员也休假了,这岂不是徒步的最好时机?莫非连抽签的程序都省了?

据说通往石浪的路线非常复杂,沿途没有任何标志,贸然进入的话极容易迷路。如果能够中签获得徒步许可的话,管理员会发给每位徒步者一份记载着经纬度坐标的地图,在地图的背面还印有沿途12处标志点的实景照片,徒步者根据地图和照片慢慢寻找路线才能确保安全。如今我在没有这份地图的情况下,以本人在拱门国家公园所表现出来的路痴水平,怎么可能找到石浪并顺利返回呢?

此刻正好有一个徒步队伍要从这个入口进入帕瑞亚峡谷,我向领队询问石浪的情况,他对我说:

“我强烈建议你不要一个人走石浪路线,今年已经有三个人因迷路而死在这条路线上了。”

我们从马石谷撤回到了佩吉,我真要为石浪徒步好好做些准备功课了。

我在线翻看了一些驴友在这条徒步路上拍摄的照片和文字记载,用谷歌下载了本地区的离线地图,还下载了一个能够记载GPS轨迹的手机应用程序,如果把它和地图结合着用,即便找不到石浪,也基本可以确保我还能原路走出来。另外,我也打算在徒步过程中每走几百米,便用手中的相机回头拍一张照片,供返回时参考。

做好了这些准备,第二天上午,我们又回到了石浪的入口,我将徒步去寻找石浪,毛毛则会带着阿朵在停车场等我原路返回。

这天是个周末,我估计徒步者应该比较多,如果有其他队伍也要进入石浪,我或许还能搭个顺风车,那会比我一个人贸然行动要安全得多。

等了一会儿,我见有个三人的徒步小团队已整装待发了,其中一位东亚面孔的小伙子被我误认为是同胞,上去便用中文打招呼,发现搞错了,我才又改用英文询问道:“你们要去石浪吗?”

“不,我们去帕瑞亚峡谷。”

说着,他拿出手机帮我在地图上指出了去石浪的粗略路线,以他的看法,石浪距离徒步入口非常近,看上去不会超过1小时的路程。

这位东亚面孔的朋友名叫罗伊(Roy),我和他交谈了几句,便觉得他一定是那种时时保持着微笑,内心平和的徒步者中的良民,对他和他的队伍颇有好感。现在横竖等不到要进入石浪的其他人,我便决定和罗伊他们一起走一段,待走到去石浪的岔路时再分道扬镳。

另外的两位,是身材瘦高、文质彬彬的白人男子史蒂文(Steven)和他的妻子韩裔侨民J.J。我一路上和他们聊着天,往峡谷深处的红岩区走去。

走了半小时,我发现两边的山崖逐渐收窄了,感觉有点不对劲,根据前人的描述,拐往石浪的路线在岔路口应该有一处很不明显的路标,这也是全程中唯一的一处路标,然后便应该往山坡上爬升了,而现在我一直跟着罗伊他们往谷地里走,恐怕已经错过了石浪。

与这三位非常投缘的同伴在一起,刚才的那段路我走得很是愉快。我心想,独自去探险未必比和他们一起走一趟帕瑞亚峡谷更有意思,这两天来徒步帕瑞亚的驴友络绎不绝,我也真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于是就彻底放弃了石浪,走向了帕瑞亚的方向。

越往里面走,峡谷越发狭窄,直到左右高高的岩石直逼到人面前,最窄处甚至需要侧身方能通过,我不由得惊呼:“这不是又一个羚羊峡谷吗?”

罗伊得意地说:“是啊,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像这种类型的峡谷会持续多远?”

“我们第一次走,也不太清楚,应该至少有20英里以上吧。”

20英里?那是多少个羚羊峡谷的长度啊。

帕瑞亚峡谷中的路不太好走,有些地方已经被一些巨石阻断,需要反复翻过石头,罗伊在翻石头的过程中异常兴奋,让我们为他拍了好多从石头上往下跳时腾空的照片。

有时,我们可以看到巨大的树干横在峡谷顶端,那是洪水泛滥的时候从谷外冲进来,又随着水位的升高被架在上面的,可以想见,降雨时峡谷中会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帕瑞亚的长度和景观的多样化显然胜过羚羊峡谷,只可惜我所走过的这部分峡谷为东西走向,因此阳光在一天中的任何时候都无法照进谷内,也就失去了如羚羊峡谷一般的梦幻光影效果和丰富的色彩。

走过了长长的一段峡谷缝隙,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右侧出现了一面石窟般的暗红色高大山崖,上有若干处保存完好的古印第安人岩画,到了这里,大家都变成了考古学家,个个凑近崖壁非常仔细地研究和拍摄那些朴拙的图形,欣喜于这意外的发现。

在这片开阔地,我们走过的峡谷与另一道峡谷交汇在一起,形成了岔路,直觉告诉我应该往左走,罗伊也有同样的感觉。正在这时,有从右边岔路回来的驴友告诉我们说右路是不通的,有一片半人深的水坑无法逾越。

帕瑞亚峡谷的徒步难度在不同季节是很不一样的,最大的变数就是要看谷中积水的深浅,如果在整条峡谷中徒步穿越,事实上全程需要步行44英里,这44英里路程中的相当一部分需要趟水甚至是浸在水中前进。这是世界上持续距离最长的狭缝型谷地,有相当的难度和风险,全程穿越过峡谷的人极少,而在我们所走过的这段相对容易的路上,只能看到峡谷的“冰山一角”。

我们沿着左侧岔路继续在峡谷中前进,附近经雨水充分浸泡又被燥热的烈日彻底烤干的土地已经被塑造成了一大片干裂地带,脚下布满了自然卷曲的泥土“房瓦”。

向前走了一段,峡谷又变得极窄。我在谷中发现了一块外形酷似大象的岩石,大家也都啧啧称奇地拍照留念,我觉得这样的发现比在羚羊峡谷中被导游逼着你想象某块石头像华盛顿要酷多了。

走到下一处开阔地时,我们坐下休息并开始午餐。

我看着眼前灿烂夺目的阳光,想起前几天网上说国内的众多城市都被一场恶劣的雾霾攻陷,不由得感慨美国的自然环境保护得真是太好了。

史蒂文问我要不要考虑搬到美国居住,我不置可否。他说:

“给你出个主意,根据我以往的经验,移民美国最好的途径就是和本地人结婚。”

J.J听到这里,不满地用带有浓重韩国口音的英语嘟囔着:“说什么呢!”

后来因为我提起了最近发生于华盛顿的一起枪击案,我们的话题转移到了美国的枪支泛滥问题。

在美国,这确实是一个首要的安全隐患,当我最终结束美洲的行程准备回国时,又听到不久前洛杉矶机场也发生了一次枪击案的消息,那几天机场安检措施明显升级,人人都要接受脱鞋安检。

我问他们美国的持枪率是多少,史蒂文说:“如果你指的是平均数,那么美国平均每个人拥有两把枪。”

他的这个说法吓了我一跳,忙询问你们几位家里都有枪吗?大家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罗伊解释说之所以数字那么吓人,是因为美国的持枪者中有很多人简直是痴迷于枪械,家里很可能藏着一个枪械库。

午餐之后,我向大家告别,说因为有在拱门国家公园迷途的前车之鉴,如果我在下午三点之前不回去的话,我妻子会报警的。

和这三位本地驴友相处时间虽短,但我觉得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陪伴,错过石浪也不算是多大的遗憾了。

我按原路向徒步入口处返回,临近停车场时,只见有三位徒步者从左侧的山坡上下来,我想他们一定是从石浪返回的,忙追上去打听。其中一个女孩气呼呼地告诉我说,他们一家人本打算进入石浪,但刚刚翻过这个山坡就被管理员截下了,每人吃了一张150美金的罚单。

我说我刚从帕瑞亚峡谷出来,那个方向没有管理员,而且徒步者不少啊。

她说:“帕瑞亚也是禁止进入的,我们之间的区别仅仅就是我们被抓到了,而你运气好。”

回到了停车场,毛毛见到我后马上关切地问我有没有遇到管理员,她说就在我进入徒步路线后不久,两个五大三粗的管理员就来上班了,他们还特意询问毛毛是不是要去徒步,毛毛当时马上指向阿朵反问:“你看我有办法带着她一起徒步吗?我们只是在周围玩一会儿。”管理员觉得毛毛说得在理,也就没有继续盘问下去。

拍摄石浪的最佳时机是中午,因为阳光只在中午可以把所谓“石浪之心”全部照亮,所以多数驴友会选择赶在中午前后徒步石浪,管理员当然熟知这一点,于是他们在中午12:30晃晃悠悠来上班了,守在进出石浪的必经之路上,当天进入的有一位算一位,谁都跑不了。而帕瑞亚那个方向由于进入的徒步者众、范围广、路线复杂多变,他们实际上也只能放任不管了。

看来我没有找到石浪还算是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