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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闹军营 (2)

老钟说:“我只能把你哥和姐放出来,其他的我就帮不了你了,之后我就茅厕里诈晕去。”“姐姐?”李立很奇怪。“是的,还有你四姐,早几天我告诉阿福的时候还没发现她也在里面。”

现在是深夜,牢房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包括白天吵个不停的李志。老钟和李立到了关押李志的地方,打开了牢门,把李志拽醒,然后自己就匆忙走了,临走前把牢房钥匙交给了李志。

李志还没完全睡醒,糊里糊涂的样子,见是弟弟,咕哝一句“怎么是你?都几点了你在这干嘛?”李立说“低声点,咱们还得去救四姐,赶紧找去吧。”李志就在半梦半醒中被李立推着往前走。“喂喂,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在这,怎么还有你姐也在这?”李立说:“少废话先,等救了四姐出来再说,我再去找两件衣服过来。”

还没等李志彻底明白过来,李立就出去了牢房外面。那外头有两人正呼呼大睡,李立不放心,再狠狠地点了他们的昏睡穴,然后肆无忌惮的扒下了他们的衣服。

新会是个小城,衙门里的牢房都没设男监女监,当李立跑回牢房,李志和李臻已经在门口附近。

只见李志正动作夸张地对着李臻指手划脚,意思不言自明:“大佬告诉过你别参和这事,你怎能不听话呢,在这牢房里被人某某了我怎么面对老爹?”李立小声说:“老三,又不是让你娶这四婆,被某某了你急个啥?赶快换了这衣服,咱们好混出去。”李志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李立说:“我们这么走了不是难事,可牢里其他同学呢?还有回去后贺老瘟找上门来怎么办?”李立说:“再不走小命都没了,其他人暂时没危险,回去再想办法,老钟说,贺老瘟很快就要对你下手,听说你经常和他争女人呢……”

这时李臻已换好衣服回来,问:“争什么女人?”李志“嘘”一声暗示李立别做声,“走吧,四婆!”

经过牢房外面门口时,李臻半掩着眼睛指着两个守卫对李立说:“你也不至于把他们扒得那么干净彻底吧?”李立说:“手忙脚乱的哪管得了这么多,让你沾了两位壮汉的便宜都不知道谢我……”

三兄妹踮着脚到了外面,经过茅厕附近时李立兜了过去,想看看老钟在不在,谁知在茅厕门外就被绊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老钟。“钟伯,是立仔呀!”李立小声叫,钟伯睁开眼睛,“搞定了就赶快走吧,我以为是外面的兵佬进来方便呢,里面好臭,我受不了,就挪门口来了,这叫屎坑计,你们走了一切就不关我事。”李立说:“总之,谢谢您了,改天请您吃烧鹅腿。”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立说:“这次真有人来集体尿尿了。”说完轻声走开,拉李志和李臻躲到一杂物房里。片刻,只听外面老钟用国语惨叫了一声“哪个八蛋踩到了我呀!”接着一阵人声叽咕和一阵哨响,不一会,就从外面涌进了一伙人马,由于人多嘈杂,说的又是外地方言,李立他们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就见这伙人都一咕脑往牢房方向去了。其中一个兵佬兜回来说了一句:“是王八蛋呀,老伯。你们广东人的国语真差。”

等那伙人都进去了,李立一伙就急急脚往外跑,经过衙门大门的时候,才放慢了脚步。

门外一家伙见了李立,对旁边一位说“这位兄弟还真行,刚才进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被他发现了贼。”说完拉住李立问:“五湖四海皆兄弟,还没请教兄弟尊姓大名,咱们交个朋友吧!”李立一听不妙,一说话就会露馅,马上当机立断三两下招式把他们击晕了。

李志和李臻在旁看得口瞪目呆,李立一拉他俩说:“走吧,这次真露馅啦!”才走开没多远,衙门外倒下的两人就被一巡视的长官发现了,他马上让旁边士兵吹集结号,很快,四散的士兵就神经反射般都往一个方向奔跑,这时,人群中李立三人跑的方向就显得非常突兀。

那长官模样的人还真不是盖的,鹰一样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动态,一下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李立三人。“那边,抓住他们!”那长官短促的一声命令,竟然是一口南方口音。这时李立三人还在营房范围里,很快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唯有乖乖就擒了。那长官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端详了三人一会,开口说话了:“看你们三人皮细肉嫩的不象行伍之人,发生了什么可俱实向本人禀报,李某绝不是徇私之人。”

李立正后悔一时的失策,见此长官正直壮年,器宇不凡绝非俗类,他听师傅陈良教导过:“眉宇见品性”,一个人的长相气质基本可以决定了他的善恶取向。这时他心想:“只要这长官不是恶人,还有点爱国之心,我们就还有救”,于是他问:“未请教长官尊姓大名。据我的了解,这里的军队都是乌合之众,长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队伍根本就不会抓得住我们。”

“这位小兄弟看来也非和人一般见识,本营长李宗仁,奉江门第一统领黄业兴之命前来接管会城防务,整顿军纪,想不到到达的第一天夜巡就遇到你们闹事。”李立当时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三十不到的年青营长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抗日名将,其名字和台儿庄战役一起永久地被写进了中国历史里。

李志在旁边也说道:“李营长既然是前来整顿军纪,那么有些事情本人有必要亲自告知,每一个有爱国良知的人都有义务知道这些事情。可否借个能说话的地方?”李宗仁命令:“先把他们放了。”又指着一营房对三人说:“跟我到里面来吧。”这次他说的竟然是粤语!进入营房,李宗仁说:“本人来自广西桂林,也通晓粤语,在这里,你们就用自己的话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李志说:“上月初北京爆发了五四运动,最近我们这里也组织了学生工人停学罢工,进行示威游行,连江门北街的一家英国煤油公司,叫亚细亚的,他们的工人也罢工了。亚细亚的鬼佬和这里的知事贺蕴珊一向狼狈勾结,而且这里的驻军纪律混乱,和官府一唱一和,所有百姓都看不过眼……”李志滔滔不绝说这些的时候,活脱的一位热血爱国青年,丝毫无法令人将眼前这人和什么风琉公子哥扯上关系。李臻在旁认真的听着,心里也越发的佩服这位大哥了,在她看来,她根本想不到这么多道理,只知道这游行一定要参加,凭一股小姐脾气就去了。

李宗仁说:“你们说的这些本人早有听闻,上头就是针对这些腐败行为命我来清理的。你们放心,北方方面的爱国运动我早有听闻,我也很欣赏许多青年的爱国行为,牢房里的其他学生都是无辜的,他们不会有事,你们可以走了,谢谢你们!那些人的腐败现在已经证据确凿,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则可。”李宗仁命人送李立一行离开军营,随即开始了对队伍的训话,远远听去,依然慷慨激昂。这时,雨已经不知不觉停了。

李立说:“这李宗仁将来一定不是普通之人!”“说,刚才谁跟谁争的女人!”李臻冷不防冒出一句。“睬你都傻!”两兄弟异口同声说。“喂喂,李立,一个晚上了,不会连我都不睬吧。”后面黑暗中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良叔!”李立回头周围寻找,陈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良叔还是不放心吧,这不,大爷我自个就全部搞定了!”李立邀功似的说。“看你得意的,你以为那些兵都吃斋的?你以为你小子怎么过得了会城河?笨手笨脚的差点狗趴式游过去,要不是良叔我早早搞定桥头那几个兵,看来你在河上早成靶子了。”李立才明白,怪不得他在河堤边折腾了半天,桥那头都毫无反应,原来师傅早就到了,而且没骑车子都比李立快。“早知道我就直接由大桥过河了……这贼脏……”李立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他明白了,原来师傅一直就在暗中帮他忙。

“刚才你们被抓的时候我就想动手了,幸好你们哥俩嘴巴还醒目……”虽然甜水村和三家村另外两个村子的关系不怎么好,但李华近的这几个子女因为心地单纯善良,邻村的村民还是和他们保持了很好的关系。比如这次李志被抓,要不是邻村的老钟向阿福报告,恐怕李志的小命也就如此了。

李志知道陈良一身武功,刚才见李立露了那么一手,马上知道是什么回事了,阴阴的笑着对李立说:“小立子,这次知道怎么该做了吧?”李臻一向袒护弟弟,推了李志一下,李志头也不回说:“四婆,要是你也逼我当八姑的话,老爹就会不——小——心知道了你游行坐牢的事,那时可别怪我哇……”“你敢的话我就在爹面前撕掉你的假斯文脸皮,让你以后一个妞也没得泡!”

几个人就这样说着笑着到了会城河边,陈良对他们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停下,自己则悄悄走向了桥头堡。不一会,陈良在桥上示意他们过去。李立他们过桥时看了堡垒里一眼,见几个守兵都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布条,眼皮都耷拉着。陈良说:“没必要时不必伤人,刚才来的时候我也只是把他们弄晕,堵上嘴巴绑起来,现在估计都醒了,再去让他们睡多一次而已。”

第二天上午,贺蕴珊和黄守初从酒气女人堆中醒来,一起回到了衙门。当发现李志和李臻跑了,贺蕴珊暴跳如雷,象小孩般在地上“扭计”了起来。

黄守初行伍出身,比较冷静,他找来了昨晚看牢房的老钟,要当面问个清楚。老钟早有准备,把过程大概说了一遍,强调自己在上茅厕时被人打晕,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直到被人踩醒。

那贺蕴珊然虽外表猥琐,性格乖戾,内心却颇有些小聪明。他听了老钟说的一切,马上停止了“扭计”,对老钟说:“你把昨晚事情再重复一遍,你当时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和每一句话,都将是呈堂证供!”老钟心里没贺蕴珊那么阴,他自以为早有准备,不会有意外,就把事情再重复了一遍。

贺蕴珊听了一会,下令说:“给我打,打晕为止!”老钟不知道自己说错在哪里,大喊冤枉,只是廷杖已经如雨般落了下来,没多少秒,他心说“这次真的被打晕了”,就晕了过去。贺蕴珊一脸奸笑,走到老钟跟前,用脚踩在老钟手指上,狠狠拧了几下脚尖,老钟疼醒了,“哎哟,痛死老钟啦!”老钟脱口而出。

贺蕴珊又把昨晚在茅厕踩了钟伯的那士兵叫了进来问:“他昨晚被你踩到的时候说的是广东话还是国语呀?”“报告大人,是国语,小的还说他的国语很差,王八蛋被他说成了八蛋。”贺蕴珊再问现场所有人:“那么刚才,老钟醒来的时候说的是广东话还是国语呀?”“广东话,还是地道的四邑本地方言,大人。”贺蕴珊再说:“当一个人在失去意识或者自我意识很弱的时候,比如昏迷呀,做梦呀,那时他说的都会是平日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母语。你们看老钟,国语才半碗水就装着去说国语,分明就是下意识说给那几个外地士兵听的,当时他不是真晕了。您老人家怎么解释呀?”

老钟明白,这次自己真犯致命糊涂了,早知道这样装死还好些。“本知事就教你多学句国语带到下面吧,记住了,是王八或王八蛋,不是什么八蛋,记住啦,”贺蕴珊最后还贴在老钟耳边对他说。

贺蕴珊这人是无法无天的,他才不管什么法不法律。半小时后,老钟就被推到外面门楼下的石鼓旁跪了下来,等候枪决命令。

本来,枪决是不用象犯人砍头那样搞诸多仪式手续的,贺蕴珊却非要搞一套,什么午时三刻,断头酒,送别餐等,他都完全按照古代样子进行了。老钟老泪纵横,他知道自己这么一死,就成了抓李立他们的最好证据,整个案件就成了严重的“串谋劫狱案”——本来,他没事的话,根本就没证人能证明李志逃狱,因为抓李志也是秘密进行的,李志悄悄逃跑之后,贺蕴珊就只能当没抓过李志。

午后,枪决时间到了,执行枪决的士兵已经端起了枪支,开始瞄准,老钟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过了一会,老钟听见后面一声枪响,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裤裆都不知什么时候湿了。

老钟呆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不疼,没流血,还有意识!他这才知道刚才那枪不是打自己的。一想自己还没死,老钟不禁就对即将来的枪声越发恐惧:原来等待被枪毙是这么的可怕!

果然过了不久,他又听到后面一声枪响,虽然子弹打的依旧不是自己,他还是又浑身颤抖了一下……老钟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倒在血泊里的是贺蕴珊!而黄守初也在旁被人绑了起来。

老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的人生经验看,是发生了政变军变一类的事情:“坏人贺蕴珊被击毙,黄守初被抓,那么实施政变的就一定是好人。”老钟这么一想,就大喊道:“要么枪毙我,要么把我放了吧!”一会,一位英挺的青年军官站到老钟跟前说:“老伯,没事了,我来晚了一会,差点连累您遭殃。贺蕴珊罪恶累累还拒捕,刚才已被我当场击毙,黄守初是我军的人,也会接受上级军法处分。今天起,新会城的防务就由我李宗仁接管!知事职位也由我暂代。”

老钟已经暂时无力站起来,于是顺势叩了几个头,感谢李宗仁的救命之恩。李宗仁倒没再理会,欣然走向了衙门。老钟此刻起就知道,这人骨子里霸气十足却又对人平和,绝不是简单人物。后来他和李宗仁在衙门里共事过一段时间,更证明了自己的看法。

(新会县志载:1919年6月13日,驻防会城的桂军营长李宗仁奉驻江门第一游击队统领黄业兴之命,捕杀新会知事贺蕴珊。县知事由李宗仁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