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中的那份情却不是说放就放了的,我依然会踌躇在甜点屋左右,对着玻璃窗里的那个俊美少年患得患失的向里面张望。
我想这才是我今生的劫吧,可是我在天上犯下了什么罪?轮回中,你要罚我至深。
这份牵绊,只怕要伴我至死吧。
我想好了,如果有轮回,我来生还要来找他,直到将我的劫历净,罪赎清。我要与梓涵,做一世“夫妻”。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踏入那个粉色小屋半步,却没想到,突然间接到了小叶的电话。
一向淡定的小叶在电话里慌张的语不成句,声音哆嗦的象有大风在他噪子里刮过。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在电话的另一端急的大声吼道。
那孩子终于收拾起勇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唐哥自杀了!”
我顿时觉得的天旋地转,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因为我的心脏不好,所以,我是不允许跑或者跳的。
但是,现在死已经不那么可怕了,要死就死吧。
这该死的心脏如果你承受不了,那就现在让我死吧。
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在奈何桥畔能与梓涵相遇?在喝下孟婆的汤前,许下下一生的约定。
我没有死,看来不是那该死的医生胡说八道,就是我的心脏懂我的心今天超长发挥了。
当我被一只手轻轻揉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这个照顾病人的,自己趴在床上睡着了。
“梓涵,你醒了。”我舒展开身体,浅笑的看着他。
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色,他毛绒绒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嘴角的笑意惨淡,却依然努力的装出一副平常的模样对我说:“谢谢你。”
我心酸不已,强忍着泪水,笑了出来。
相对无言,有点尴尬。
我胡乱的抓了抓头发,刚刚想起,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是糟糕透顶,已经两天没换衣服,没梳头发,没刮胡子了。
“呃,呃,我去洗个脸。”
慌乱的逃出了病房。
出了门就没了力气,倚在病房旁边的墙上,仰起头向回咽着泪水。
“滕哥,你怎么了?”
我被小叶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的用手擦拭自己的眼角,“没事,没事。你唐哥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小叶边走还边往我的脸上看着,想要对我的内心世界一探究竟的意思。
我唬着脸,冲他挥手,把他撵了进去。
有些事,还是留给自己吧。
甜点屋被那女人砸碎了,唐梓涵的自尊也碎了。
“别在这个城市待了,这天天雾霾,灰太大了。跟我去南方吧,我爸爸在苏州那正建一个楼盘,人手不够,过去帮帮我的忙怎么样?”我边削着苹果,边对着唐梓涵说,不敢抬头。怕脸上故意的成份太多,让他看穿了那些怜悯,那他已经碎了的自尊,会被碾成齑粉。
很意外,梓涵没用我劝他,就点头同意了。
江南好,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虽然已是时至深秋了,我们并没有见到绿蓝色的春光,但这江南却依旧是美丽的。
拙政园、狮子林……
我天天邀着他四处游逛,却怎么也散不开他满腔的乌云。
这个曾经在午后阳光下熠熠闪光的神祇一样的男孩,已经随着那手腕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消失无踪了。
他没有听我的安排到我父亲的公司去上班,而是在苏州的一家小公司当起了业务员。
每天在阳光下四处奔波,初来乍到,收到的成果,微乎其微。
每个月的工资,只能够勉强糊口,他住几个人一间的合租床位,每天在小吃店,一碗免费的汤,两个素馅的包子。
我只能陪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他拒绝我伸出的一切援手。
心里难过。经常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将自己的眼泪匆匆的擦掉。
原来白的象个玉人似的唐梓涵,被风吹日晒成了一个矿井下趴出来的煤炭工人模样,他依然努力的挺直着腰,行走在艰辛的路上。
立冬一过,天气就凉了下来。
南方阴冷潮湿的水气湿哒哒的充斥在身体的四周。我得了重感冒,接下来就是肺部感染,紧接着就连累了我脆弱的心脏。
我在苏州,一病不起。
我爸将我强行的送回了北京,梓涵在来送我时说:“别再回来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我怎么可能不回去,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也是唯一爱的人。
在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待的我心绪不宁,思念煎熬起一个人来比什么样的酷刑都要难熬。
我终于忍无可忍,我感觉自己再见不到他,就要疯了。
不顾我妈哭的快要冲倒长城的架式,执意回了苏州。
那条窄窄的小巷子,听着自己的鞋跟踩在石板路上的声响,心就象云雀飞翔在空中。
炊烟起,已是傍晚时分。我想今天我要让他为了我,一定要去吃顿好的。
一想到能为他做点什么,心里更加雀跃起来了。
竹篱边菊花落尽,满地残阳。前面一排翠竹,竹子掩映下,就是他租住的宿舍。
我再向走十步,……就能与他碰面。
可是我却寸步难移。
斜阳下,握着他手的那个人,不是宇森又是谁?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北京,连续好多天,我的脑子里都是一片混沌,没有办法清晰。
我搬回了父母家,我妈看着一个游魂似的我,怕的要命,以为留不到我三十岁了呢。
再见到唐梓涵,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又是春深,细雨,和森公寓门前的洋槐落了一地的花。
他看见我也怔住了,就象我看见他。
他的脸变回了白色,不过不再是白玉一样的散发着光泽,是苍白的,病态的白。他的眼睛依然漆黑,但是却是黑洞洞的两个空洞。
我走过去问他:“你过的好吗?”
他连勉强的笑容,都难以展现了,只是木然的告诉我一个字:“好。”
我想抓住他,告诉他,别骗我,我看的出,你过的不好。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后来我很后悔,当初我为什么不直接拉着他走,不管他同不同意,都带他走。
那天我只留下了他新的电话号码,再没多说什么。
后来,我就多了一种幻觉,总是感觉电话在响,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响。
相遇后的第一百一十二天零五个小时。
那是一个傍晚,那天天气特别的热,我从工地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向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被汗打透。
天气预报说,这是北京近四十年来最热的一天。
我在洗澡,就感觉手机在响,我以为又是幻觉。
当我边拿着毛巾擦头,边拿起手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或者说,我做错了什么!
一个未接电话,是梓涵的。
一个短消息,也是梓涵的。
他说:“月夕,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我的心换给你,偿还我欠你的情。”
没了。就这些。
我先呆怔,然后是惊醒,然后是惊慌,然后是疯狂。
和森公寓门前围了一圈的人,我用力的分开了人群,冲了进去……
那是梓涵!我的梓涵!
他们都以为我是他的家人,纷纷的过来劝我,他们拉扯我的胳膊,让我放开梓涵的身体。
“他死了,别抱着了。”
“是呀,别去用手堵了,没有用的,脑浆都裂出来了。”
“是呀,二十多楼呀,那能不死吗?”
“谁说的二十多楼就得死呀?谁说的?谁说的?”
我疯狂的咆哮着,恼怒的看着那些站在我周围的,他们太坏了,他们不救救梓涵。
“谁说二十多楼就会死呀~~你们说,,,”
我不知为什么,就哭了出来。
救护车终于来了,可是他们下来只是给梓涵蒙上了一层白布。
“别呀,别呀,你们别蒙他的脸呀,他还没死呢,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你们救他。”
那穿白大褂的人,让周围的群众拉着我,可是我不同意,我不能同意他们就这样把梓涵带走。
我跪在那个白大褂面前,我苦苦的哀求他,救救梓涵,救救梓涵……我求求你们,你们救救他。
他却只想掰开我拉着他衣服的手。
我就抱着他的腿,不停的给他磕头。
“我只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