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当正午的阳光穿透暗红色的厚重窗帘,照的满室红光的时候,我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睁开眼睛就是新的一天,不过我的新的一天,跟我的旧的一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无所事事,说的难听点,就是混吃等死罢了。
我叫腾月夕,之所以叫月夕,是因为我出生在中秋节那天。算命的说,中秋节那天出生的人都是天上的神,下到了凡间。我妈就哭,问那算命先生:“即然是天上的神,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好?”
“呃~”算命先生有些语塞,“因为他们在天上犯错了,是到人间来历劫的,自然要命运多舛一些。”
我妈说我命不好,不是说我的人生有多么的不顺利,遇到过多少坎坷。恰恰相反,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没有受过一丁点委屈。因为我从出生,他们就把我当成明珠一样的捧着,护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吓了,那样的爱护着。
之所以这样的象对待奇珍异宝的保护着我的原因是,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我从生下来就已经被判定下来了死去的时间,大夫说我最多活不过三十岁。这算是让他们早点有个思想准备吧。
于是,我每活过去一天,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每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都是我妈哭的最凶的时候,她就会不住的唠叨“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你。”倒好象这病是她刻意安排给我的似的,听的我这颗脆弱的心呀,最要碎儿了。
于是我刚满二十岁就搬出来自己住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她那象祥林嫂似的伤感。
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挺自在,挺随意的,我每天早晨起来,不,不应该说早晨而是每天中午起来,就到楼下去散步,然后喜欢吃什么就去买来吃,下午回到家里就是打游戏,上网。偶尔勾搭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约个会,看场电影,但我从来不会跟她们上床,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的高尚,而是因为-----我是一个GAY。和那些可爱的女孩们在一起只是为了敷衍那个急着要给我留下个一儿半女的老妈。
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点不厚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生在这样保守的一个国家,还有这么保守的一个老妈,老爸更不用说,如果知道我是个GAY的话,我想他会直接把我打到心脏病突发,然后就把我一把火炼了吧。反正我的人生也就短短这三十年,我想我还是活活的安安稳稳的好一些,必竟谁都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中心。所以,我一直将自己的性向隐藏的很好。
象前一天一样,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然后到楼下,觅食。
绕过院内的丁香花丛,又穿过那人工凿成的寂湖,走过平时大妈们跳舞的小广场,好不容易来到了小区的前门,一回头,却发现院内不知道什么开了一间甜点屋。
粉色的房檐和墙壁上画着各色糖果,童话式的圆拱形的门窗上涂着巧克力颜色的漆,很卡通的三个字“甜点屋”边上还有支棒棒糖,让人好象看见了格林童话里的糖果屋。
那东西象有魔力似的吸引了我的脚步。就在走进这间甜点屋的一瞬间,我的那颗本来就跳的不太好的心,霎时间乱了节拍。
初春午后的阳光中笼罩着那个男孩。
他明媚的冲我笑着,明亮的眼睛,象两颗闪亮的宝石,含笑的嘴角,白亮的牙齿。
他就象从希腊神化中走出来的阿波罗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一下子就沉溺于他的光芒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回过神来的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我以为糖果屋里会有巫婆,想不到竟然是个王子。”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调笑而尴尬,只是呵呵的一笑,露出了好看的牙齿。
“我们这还有白雪公主,您要品尝一下吗?”
我欣然点头,美味的甜点,配了一杯苹果味的奶茶,我不知道是甜点美味还是秀色更美味,总之从那天以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间甜点屋。
他就在站在我的对面,双手撑着那柜台的边,不时的跟我聊上两句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闲话。
我以为这是在我临死之前上天对我的眷顾,能让我在如花美眷的陪伴下闭上双眼。
可是那似乎是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春雨缠绵,细密的象蛛丝织结成的一张晶莹的网,窗外花丛枝叶更绿,藤蔓舒展,深浓的绿意一直蔓延至小小的凸窗之前。
听着雨声,我坐在窗前,杯中的奶茶袅袅婷婷的向上飘着香气。小叶一如往常的背着身做他的蛋糕,就好象我和他的老板,都不存在一样。
“我从没来听过小叶说话耶。”每次来都是看到那个小小的背影,一个月了,我似乎都不知道那个做蛋糕的男孩长什么样子。
“呵,我也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他上次跟我讲话是什么时候了。”岳梓涵每一说话时都会先笑着翘起他的嘴角,露出那排又白又齐的牙齿,明亮的眼睛看着你,目光中充满温暖。
我用指腹摩挲着那漂亮的马克杯,专注的看着他的侧脸,他却转着头看着窗外的雨。
“叮铃”门上的铃铛清脆的一响。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岳梓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是我从来见过的光芒,象是暗夜里忽然被点亮的烛火,跳动着雀跃的火苗。
“森宇。”岳梓涵已经笑着走到了那人的面前,虽然只是一个简单招呼,叫的却异常的甜蜜。
我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就知道花期已错过,未遇当折时。
那个被称作森宇的高个男人,冷厉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了后面的屋子。看样子,是轻车熟路的。
只隔一会,那小屋里便传出了桌椅碰撞的声音,岳梓涵只高声的叫了一句:“别闹!外面有客人呢。”
便再没有了声音。
有吱吱呀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无法淡定的看向了那黑洞洞的小门,粉色的水晶珠帘半遮,里面的内容,想看也看不见。
转头看向小叶,那个做蛋糕的小师傅,依然老僧入定般的样子,只是低头裱着那多层蛋糕上的花纹。
雨还那样的下,又细又密,渗透进衣服里,有些冰,有些凉。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只是脸上有些冷而已。”
在我装做不经意的问道那个森宇时,岳梓涵微笑着说道,对于他上次的无理,他在替他表示着歉意。
“你们关系很好?”我心里有些醋海滔天,含着讥讽的问道。
他顿住了,抿着嘴,好半天才回道:“也,还好吧。”
看到他的被为难的表情,我又有些后悔,在他心里,我只是他一个常来的顾客而已,有什么权力指摘他的私人生活呢?
他不直言相告,我也知道他在怕什么,我又何尝不怕呢?所以,不再追问。
只是再去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