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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日本的花道

日本的花道,又叫华道、插花、生花。所谓花道,就是把剪下的树枝或花草经过艺术加工后插入花瓶等器皿中的方法和技术。它是一种陶冶性情、培养审美观的日本传统艺术,到今日甚至已成为日本每个家庭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日本花道的历史可以远溯到飞鸟时代,圣德太子派小野妹子到中国(隋)建立邦交,小野在完成遣隋使节的伟大任务后,皈依佛教,并将中国当时作为“供花”的插花艺术带回日本。到15世纪日本的室町时代,日本人完成了插花的重要样式——立花,尔后在立花的基础上产生了生花、盛花以及投入花等样式。

立花

立花(たちばな)是书院壁龛的装饰花,它起源于佛教的供花。供花由三枝花干以一种简单、对称的方式排列。但是,到了室町时代,池坊宗的佛教弟子创造了一种复杂的供花造型——立花。立花的字面意思为“站立的花”,它采用的是松树、桃花、竹子、柳叶、红叶、扁柏等。之所以称为立花,是从草木升高的姿势而采取竖立的形态。要用铁丝来调整花木素材的姿容,其意图在于再现一种自然的景致。这种细腻的艺术形式往往需要高超的技术技巧,并在高高的铜花瓶中得到充分的展示。代表着“天”或是“真理”的主干通常先是非对称的伸向左方或右方,然后弯曲着回到中心对称轴上,具有各自的象征意义和装饰功能的其他大量的枝干则从中心(整个花束的虚拟球心)伸出。作为一个整体,立花作品的整体造型即为整个宇宙的缩影。所以,立花的重要特征是非对称性、象征性和空间的深度性。它强调精细的技术方法、宏大的规模、象征主义和固定的风格。立花是花道的核心,它对于以后日本花道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生花

在日本的江户时代(1600—1868年),整个日本国泰民安,经济稳步发展。曾经仅仅限于佛教弟子、贵族和王室成员中流传的日本花道艺术,逐渐地在日本武士、富裕的商人和包括妇女在内的其他人中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在这一时期,立花越来越显得呆板和公式化。这时,一种被称为“生花”的造型开始出现,并且迅速得到了更为广泛的传播。所谓生花,就是使鲜花保持生命力的一种表现方法。生花使用的全部是鲜花。它主要被放在壁龛上。生花与后面讲到的盛花、投入花不同之处在于生花的器具象征着大地。生花主要表现的并不是花木局部的美,而是其伸展开来的生命力。品格高尚、绚丽、端庄是生花的特征。

投入花

投入花是一种自发的造型。这种插花法常常将少量的花材随意地投入深深的花器中,利用巧妙的技术展示出一种朴素、诗意化的自然美。一般有三种形式,即吊在壁龛上、挂在柱子上和放在壁龛下面。投入花的特点是强调自发性、简单性、暗示性以及对材料的自然特性的尊重。

盛花

盛花是将花材用一个针状的架子(剑山)排列在一个浅盆中,粗壮的枝干要呈对角线斜着剪下,使枝干的末端纵向分裂,这样便可以很容易地插入到针状支撑物中。而花和其他比较柔软的材料最好是水平剪下,然后将它们垂直插入针状物中,再向前或后弯曲成所需要的角度。盛花是由小原流派的创立者小原云心创造的花道造型,字面意思是堆积花。盛花给花道带来了彻底的革命。在以前的所有传统造型中,花材都是集中地从花器的同一点伸出,而小原则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支撑物,因而可以在更为广大的范围内排列剪枝。这种方法使得与传统造型不相容的其他新的材料得以使用,同样也促成了景观造型的出现。景观造型是以一种自然主义的方式,而不是象征的手法描述自然美。明治末期,由于西洋花的栽培和西洋建筑的增加,才出现这种不限于壁龛装饰的盛花插花法。可以说盛花是现代插花艺术的主流。

现在,人们把日本的花道统称为生花。花道中所使用的材料很多,包括树枝、葡萄藤、树叶、草、水果、种子和花等,当然也包括干枯的植物,甚至玻璃、金属和塑料等。作为日本的一种传统艺术,花道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象征语言和装饰概念。在花道中使用自然的、生命短暂的花卉和枝干使得时间维度成为创造活动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在花道的实践中,材料之间的关系、排列,布置的风格,容器的大小、形状、质地、容量和颜色,展示的地点和场合等等都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在500年的历史过程中,曾经出现过不同形式的花道艺术——从家庭里不起眼的点缀,直到浩大的景观和足以占据整个展览大厅的创新的雕刻作品。当代日本花道,一方面表现形式多样,另一方面人们还在继续研究、使用传统的形式。另外,花道被当作针对四季的变迁、时间的变化进行冥思的一种形式。花道的宗教根源和它与生老病死的自然周期的紧密关联,使其具备了深刻的精神内涵。

花道强调自然美。首先,插花者必须了解每一种植物在自然状态下是什么样子。一旦植物被剪下,离开自然的生长环境后,它们就成为具有个性的花道创作的材料。在选择花材时,要着重于花材的整体,而不是它的细节。例如,在挑选山茶花时,最重要的是整枝,尤其是叶子,而不是花朵。在做整体造型时,除去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乃是关键的技能,修剪的目的是强调整体的线条美。剪去樱枝、李枝和桃枝上多余的花朵不仅可以使作品的线条突出,还能突出其他花朵的美。花道所使用的植物必须有足够的水分,要保持植物的新鲜需要采用多种技巧。这些技巧包括:对花茎根部进行挤、煮、烧等处理,或是使用各种化学试剂。最常用的方法是在水中剪掉花茎的根部,也叫水切。

花道具天地人合一的意境。在日本的旅馆、家庭,都会看到在它的大厅里、会客室乃至住房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下面摆着一瓶鲜花。鲜花的花朵的大小、花茎的长短、花枝的斜度、一叶一蕾,都经过精心的设计,构成了诗意般的图画。其实这就是花道的宗旨。花道特别讲究艺术造型,最完美的造型为三角形,表示圆满如意,体现儒教和道教“天、地、人合一”的思想。无论是何种流派,插花造型一般都分为三段式,最高的一枝象征天,最低的一枝象征地,中间的一枝象征人。三个主枝的形态有直、斜、横、垂等造型。如前所述,插花分为立花、生花、投入花、自由花等不同形式,还有“瓶插”和“盆插”,使用的器皿有陶瓷制品和塑料制品。花材包括木本花枝和草本花枝,在进行艺术加工时,须处理好花、枝、叶三者间的关系,使之真正实现天、地、人的和谐统一。

在日本,花道艺术、花道造型装点着日本所有普通人的家庭生活,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和节日中,人们则采用某些特殊的材料表达美好的愿望。如在新年,代表永恒的长青松尤其受到插花者的欢迎,并且通常和竹子搭配使用,表达了人们青春常驻的美好祝愿。杏花则适合送予受尊敬的老人;三月三日是日本传统的偶人节(也被称为女孩节),人们常把桃花和传统的木偶搭配在一起展示,表示内心的祝愿。在儿童节(五月五日)的花道造型中,多用蝴蝶花代表男性力量。七月七日,星星节的造型是用竹子作为装饰的一部分。九月,人们赏月时,用南美洲草来做花道造型,代表了萧瑟的秋天。就这样,花道成了日本人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