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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阳的部落,灵魂的天堂(1)

3.1寻找那座神秘的“活城”

终于,我告别了锦官城里夏日的炎热,整理好那个陪伴我十年的大背包,收集好所有可以存储照片的大卡、小卡,跨上心爱的相机,驾上我的“高原神驹”和三位资深摄影师一起出发了。

内心深处的瓦尔登湖

“河水的流逝,

瓦尔登湖上的冬去春来,

松脂的芳香,

鸟雀的鸣啼,

献给我们无限的神往……”

这是美国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一书的封面语,当我第一次走近新路海时,我便想到这位作家笔下的句子,我喜欢作家梭罗的生活方式,他手拎一把斧头走进瓦尔登湖,搭起属于自己在深山林里的小木屋,自食其力地在湖畔居住了两年零两个月。他在《瓦尔登湖》一书中写道:“旅行的真谛,不是运动,而是带动你的灵魂,去寻找到生命的春光。”对奔波跋涉在川藏路上的人来说,新路海就是旅途中的春光,假如有可能,我愿它成为我内心深处的瓦尔登湖。

第一次走近新路海,海子还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我们打着电筒进沟,等待曙光照亮山谷。海子宁静而恬然地卧在雀儿山脉群山怀抱中,柔软的草甸上开满野花,玫瑰红的、白的、黄的,我生怕下脚时踩坏了这里的小精灵。湖边的松树、冷杉舒展着它们墨绿挺拔的躯体,仿佛守卫美人的卫士。蓝天、白云、冰川倒映在如镜的湖面上,不是诱人的蓝,却是乳白色泛着浅浅的碧绿,海子的颜色随着四季不同而变换出不同的色彩,在每年五六月份间是深蓝色,也是最美的,而天气转凉就会逐渐泛白,到了9月下旬就开始封冻直至次年3月。

海子中间有很多玛尼石,从来不曾见过那么大那么多的玛尼石,在湖里、在岸边、在金色的沙粒中,每一块岩石上,都刻有长短不同的经文。有红色的,也有单色的。藏族人民的精神信仰就在这点滴的刻画中被传承着。

新路海,这一处高原山水,却像是浸透了江南的水气一般,湿漉漉地润泽着人的心房,让灵魂渴望永恒驻扎在此。

神秘的“活城”

石渠县曾是格萨尔王的领地,为了给阵亡的将士超度亡魂,格萨尔王的将士们在此垒了一个玛尼堆,后来渐渐成为老百姓缅怀格萨尔王的地方,各地藏族群众纷纷来此朝拜,玛尼堆也慢慢变成了玛尼城。没有任何框架支撑,没有使用任何粘合剂的玛尼城历经千年依然巍然,实属一大奇迹。

从七彩的扎溪卡草原到达石经城需要通过漫长迂回的路,但有川西北高原美丽的自然风光相伴,曲折漫长的道路也变得格外生动。途经没有任何路标的高山草原深处,能碰上寥寥几个藏族人民,大多数不会汉语,任由我手舞足蹈、指天划地地表达,也不明白。我只能用最原始的看图方式沟通,找出一张松格玛尼石经城的图片,让藏人看,康巴汉子终于明白了,手往他来的地方一指,用手比划两个手指。我心里就没底了,这到底是多少公里呢?2公里?20公里?200公里?最有趣的是,如果你可以用外国人或新疆人说普通话的口气问路,他们或许能明白三分,所以我是一路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却胜似标准的当地乡音去寻找那座神秘的“活”城。

峰回路转后,茫茫草原、群山遮盖了我的视线,路没有了尽头,绝望之时,我再次念起了那几句在香格里拉学来的藏经,希望山神能帮助我。也许是山神显灵吧,当我念到第五遍时,就在一个被我称为“幸福拐弯”的山头,我们终于看见红褐色的一座城堡傲然屹立在草原深处,那份欣喜让我们的呐喊声响彻大地,第一眼就被深深地震撼和折服,已经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当时的心情。

走近它,更为之敬仰,那一片又一片刻满经文的石头垒砌的是成千上万的灵魂,那些红褐色的石头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在草原上拥有了生命,那是一代又一代的先辈们为今生和来世的祈愿。看着一个又一个五体投地磕长头的藏族人,围绕着这些灵性的石头一圈、又一圈,我仿佛置身在一个远离尘世的极乐世界,静静观望着这些拥有执着信仰的人,似乎也在洗礼我的灵魂,那是我今生无法到达的彼岸,我的前世、来生又在哪里?我喜欢在石经城边看藏族群众磕头转经的样子,当藏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座散发金色光芒的玛尼城印在了每一个藏民的心里。

爬上石经城后山的山顶对于一个女性来讲并不容易,负重20来公斤的摄影包,跨越冰冷的河水,翻过半人高的围栏,站在5000多米的经幡群下,一览群山和草原的全貌。山脚下的汽车和人群瞬间变成一个个“小蚂蚁”般的小点,此时除去山风的沙沙声,便是我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穿过湿润的大地,回响在这片火红的经幡群下,我躺在层层叠叠拉开如花朵的经幡下,好似躺在时光年轮里,静静地享受这短暂的舒心和宁静。

在我眼里,这里的人们都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太阳出来,他们便支上帐篷,三三两两地,躺在这片最纯净的蓝天白云下小憩,看着自己的牛羊奔跑在草原上,牛肥马壮,自由自在。炊烟不时从这顶那顶的帐篷中升起,每每经过他们周围,那些身着靓丽民族服装的藏族群众,还有流着鼻涕的小孩,都会带着微笑向我们招手致意。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冰冷的河水中洗澡、洗头,让我这身居城市深处的外来人格外敬佩,这些孩子为自然之子,黝黑的皮肤下都有一双幽深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从他们的大眼睛里,我看到了最纯真的快乐和幸福。这里的男孩女孩不太容易分辨,因为他们都留着长发,如果不是开裆裤不小心让他们“走光”,我很难分辨出男女。孩子们都喜欢糖果,当看到一双双黑漆漆的小手接过糖果时露出的笑容,我知道这是世界上最纯洁的笑容。

世上最长的玛尼墙

巴格玛尼石经墙距石渠县城50公里,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墙身最高处有3米左右,宽2~3米,听当地喇嘛讲,长达1.6公里的城墙在近几年来又延长到了3.2公里,是世界上最长的玛尼墙。墙体是由信徒们在石上一锤一凿刻上经文,再一块块垒上去后逐渐形成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座佛塔相连,并且墙的两边还有大大小小的佛龛,如同墙上的“小窗口”。墙体的佛龛中安放着彩绘石刻的玛尼石、佛像等,有彩色的,也有石头原料的自然色彩,玛尼墙的风景和动人细节就在这里。玛尼石多刻六字箴言,简短的六个神秘字符,在每一个石头上各有不同的呈现。除经文外,有的还在旁边装饰着酥油灯、花、太阳等图案,能感受到刻经师的别具匠心;有的石头上雕刻着图画,内容是各种佛像或奇异的神兽,线条流畅,造型生动,想象力丰富。每一块石头都精美、具有灵性,展示着生命和信仰的力量。

关于墙的来历,有一段“善墙”和“恶墙”的故事,300年前,扎溪卡草原上有一对男女相爱,却因女富男穷,地位悬殊而遭到家庭的阻挠,两人决定私奔,姑娘不幸在渡过雅砻江时被激流卷走,悲伤的小伙子准备投江随姑娘而去,却被修行在此的巴格活佛相救,并劝其皈依佛门。

后来,小伙子将姑娘留下的财宝赠与活佛,活佛请工匠雕刻成玛尼石,砌成了一段“善墙”;另有两个朋友结伴远行,其中一人起了邪念,将朋友谋财害命,也被巴格活佛巧遇,劝其弃恶从善,那人跟随活佛苦修,终成正果,他将劫得的财物交出,活佛用以修了一段“恶墙”,善恶两墙相连。

虔诚的信徒们围着玛尼墙,一圈又一圈地行走,嘴里念叨着经文,手摇着古老的转经筒,站在墙体前,人是那么得小,也是那么得大。那些带着孩子来转经的老人,打着伞走过的爱美的藏族姑娘,还有用身体丈量着虔诚的磕长头的信徒……风吹雨打、日晒雪掩了几百年的玛尼墙,记录下了人们的脚步、信念和虔诚。

当时给我印像最深的,是一位皮肤黝黑、满脸沧桑的老人。她正和自己的女儿和孙女在墙前转经,她左手捏数着一串菩提念珠,右手转动着一个嵌铜经轮。在她的脸上,生活的艰辛与世事的无常早已被那串念珠和那个转得发亮的经轮消解得干干净净,透出来的,只是一脸平和、一身温暖的祥光。在圣洁的白塔前,一家人慢慢地走向天边,走向精神的后花园。

英俊的喇嘛

我在这里碰到了这位年轻英俊的喇嘛,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竟惊叹藏区竟有这样的美男子。眉清目秀的喇嘛还很爱美,为了防晒,他在自己脸上涂满了厚厚的酸奶以保护皮肤。小喇嘛就住在对面的寺庙里,在此修行长达三年,每天他都会围绕玛尼墙转上三圈,几公里的路途,来回往返也要一个小时,但转玛尼墙已经成了他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3.2高原的赐福——生病

石渠之行计划了很久,出门前虽然肠胃稍有不适,但以多年的经验判断,等上路后看到美景,身体自然会好起来。

七月的成都还很闷热,我收拾好跟随我多年的行囊,驾驶着我的爱车就上路了。

对藏族聚居区和高原的敬畏与向往,从第一次去西藏就开始了,后来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一听说去藏族聚居区行走,就能激活我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总幻想自己变成一片云或一阵风,在那如大海般湛蓝的天上掠过,哪怕只有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