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雁裳行
14607400000054

第54章 多事之秋江湖乱 翩跹飞舞鬼谷山(5)

深蓝天幕上升起耀眼的彩花讯息,在静谧的空中划出各种图案一样的形状,远远地,将原本黑下来的夜空再次燃亮。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所在,有数百人都看到了这个只有他们知道含义的信息传递,纷纷卸下当时所作之事,奔至隐匿之地或返回家中,改头换面,待夜色渐浓,便悄悄潜出。

一个时辰之内,这些人汇聚到了同一个地点,一处距离平周县外不远的山川腹地的大坡石上。

众人汇聚,快速点完排号,一人向高处传讯,“师兄,司隶北至上党郡南边界,所有墨家弟子皆已齐集。”

一人从山后高空飞身而至,轻落地面,却是墨家杰生。

“巨子有言,司隶近处的墨家势力不可轻易启用。今天紧急召集诸位师兄弟,的确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

“有一位鬼谷门的小师妹被歹人掳走,下落不明,失踪于霍县附近,应该就在并州范围内,所以想请诸位师兄弟帮忙查探。查探范围向并州中部至东南方向衍生包抄,重点是上党郡南面的五行山,并州北面也不可遗漏,一路遇墨家弟子传讯,相继交替而行。”

“我墨家从不主动涉及江湖纷争,但这师妹之事,触犯墨家宗旨,墨家秉承锄强扶弱宗旨,且鬼谷门素来与我墨门交好,我等当全力求助。”

“诸位师兄弟,可有异议。”

“没有。”

“好。大家探寻的时候,切记,自身安危是第一紧要。不要轻易犯险。”

杰生交代好众墨家弟子便返回了暂歇居,当时黄裳刚回不久,见杰生回来,只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急道,“可有我师妹下落。”

杰生却只是摇头,有些不好面对黄裳。

阴灼其也等不下去了,说之前着急追赶白衣人,顾忌二妹安慰,来不及正儿八经请援手,既然此时北雁姑娘一时也不明方向,不如我去搬救兵,扩大搜索范围,总是能查出端倪。

“霍县离此不远,我去找援兵。这里还是司隶范围,天子脚下,看他们还敢翻天不成。”

黄裳不置可否,他心底并不十分赞成,但此时只要但凡能对寻找师妹有帮助,哪怕一丁点,他自然来者不拒的。便点头同意了。于是研究一番,相约晋城汇合。

待阴氏兄妹走后,杰生追上急匆匆而出的黄裳,却道,“黄裳师弟,司隶校尉不可涉足北雁师妹之事。”

黄裳一怔,脚步却不放慢,“你何意。”

杰生说他久寻不见施北雁踪迹便料想她必定已被木行子带离司隶范围,为免与朝堂纠葛,墨家有规,势力隐于司隶范围之外,故,寻过司隶界地,便开始求助墨家师兄弟。

“北雁师妹若还在木行子手中,一时倒也不会有大碍。你我若乱阵脚,只怕迂回曲折,更加难找到北雁师妹。”

黄裳听他说完师妹被掳前因后果,终于稍微平复一点心神,木行子他见过,虽然不熟,但印象很好,颇有狭义之风,况且他当年还救过自己,虽然他看似行事难以捉摸,但应该不会做违大道之事。

“我猜想木行子必定带北雁师妹返回五行山,我们进不去,但左右逃不过并州范围。”

“江湖事江湖了,若我们惊动司隶校尉,江湖事变庙堂案。只怕他们狗急跳墙。毕竟我们志在救出北雁师妹。”

“那你又赞成灼其兄去搬救兵?”

“这点,我见到阴家两个女孩大抵明白情形,所以,有些事情,是否要告知阴灼其,我打不定主意。”

黄裳知道看来杰生已然看出端倪,也不点破,“你说白衣人确定是阴阳门派五行之列?”“阴阳门派哪位。”

“不知,若我所料不错,应是金行子。”

“哼,如果我们要去纠结。怕是要搭上鬼谷墨家。”

“恐怕搭上也奈何他不得。”

“杰生师兄的意思是要我们吃了亏,也要坐视不理,自吞苦果。明知他作恶,却也奈何他不得?那这个江湖还有何意思,我不如入庙堂为官来得实在。”

杰生知道黄裳师弟是一定不能接受受辱,还要不言的,点了点头,道“这个江湖,虽然混乱,却也并非无规矩可约束。现如今的江湖,是各门派各自为据,游侠自由散落,无人管辖。所谓的江湖统领,不过是个传话的闲职。但只有一点,可以号令所有江湖人士,而且,无人敢有异议,否则便会被其他江湖人诛杀。”

黄裳看来已然知道杰生所指,“上马迎风下马饮酒,江湖聚义兮江湖散,唯一号令者尔,江湖截杀令矣。”

杰生点头,“这是江湖中人对江湖劫杀令所作的赋,虽谈不上文采,却切中要害。还有一个讲究,江湖劫杀一出,如有不从,凡我江湖中人,皆可诛之。”

“江湖劫杀令。“

“对。江湖劫杀令。由江湖统领发出,在邺城的铜雀台,养了许多传送讯息的信鸽,奇鸟,飞鹰,甚而蝴蝶。”

“还有蝴蝶。”黄裳倒是头一次听说。

“嘿,据说的确是有。”二人一面赶路一面聊天,渐渐疏散心中忧虑。

“对于不同门派他们采用不同方式传递讯息,且要保证迅疾准确。所以,可说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在铜雀台放送这些传递讯息的虫鸟飞禽。所以劫杀令,又称铜雀令。还有人叫的更形象:夺命令。”

“墨家一定接受过这个命令吧。”

“当然。我记事起,应该是接过三次。我真正记得并参与的,只有一次。”

“铜雀台用什么给你们发送讯息。”

“嘿,你一定想不到,是河内并不常见的飞禽,天蝠,又称蝙蝠。”

“为何不用信鸽。”

“天蝠寻觅的本事很多时候胜过信鸽。之前也有用过信鸽,但是居然有信鸽迷路。后来又用了枭,最后发现天蝠最准确。”“我们墨家总院周围布置了许多迷惑的机关,重重机关不光迷惑人,飞鸟走兽也不例外。”

“知道。”杰生不解释黄裳也能想到,借机问,“是了,墨家总院,究竟何处,外间并不知晓。”

“请黄裳师弟见谅。墨家在我大汉立国之前受过几次大的劫难,所以,立了死规定。”

“明白。说到劫杀令,不知要如何才能出令。”

杰生,“不轻易能出,除非是杀父母、害尊师,违背天道人伦,人神共愤的大罪过。““我入江湖数十年,江湖劫杀令显世不过数次而已。”

“第一次,是我记事起,也就是当年西门家族刚上任江湖统领没多久,发出了一次劫杀令,跟皇甫家族有关,名为绞杀江湖霍乱,其实就是追杀皇甫青阳的另外一个儿子,皇甫卿。”

杰生随即解释,“皇甫家族是前任江湖统领。”

黄裳点了点头。

“不过,当时西门家族新上任,位置未稳,许多人念及皇甫一族旧情,不愿对少年稚子赶尽杀绝。所以,最终结果并不知晓。有人说他最后被杀了。也有人说,被劫杀的人放走了,逃到了北匈奴。众说纷纭,成了数十年的悬案。”

“第二次,起因是一连环灭门惨案,据说被杀死的是几家近亲友邻,整整数十人,无一幸免。当时就是惊动京都的大案,司隶校尉都介入了。因为当中涉及江湖中人,所以也出了劫杀令。这件案子之所以如此震动,还有一点是这凶手原是这几家人的后辈族亲,据说他连带自己的父母妻子全都杀了,还挫骨扬灰,惨不忍睹。”

“如此凶残,此人,最后如何。”

却见杰生只是摇头。

“没有捉到?”

“司隶校尉为了安抚民心昭告天下说此人已经伏法,被斩杀野外。但江湖传闻,此人并没有找到。最后销声匿迹。十几年过去了,也没任何音信。或者他真的死了,或者早隐姓埋名躲在某个地方了。谁知道呢。总之,他是不敢再出来了,劫杀令不撤,便永远有效,他断然是不敢再露面了。”

“出令寥寥,但两次都是无果,这么说,这劫杀令,倒也未必不留生机。”

“不然。我参与的那次,被劫杀的人就没这么走运了。那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一次江湖狙杀。”

受杰生追思神情所感,黄裳似也随着他回到了当年情形。

“这人只杀了一个人,而且并非江湖中人,但是因为太过灭绝人性,有江湖中人得知此事上报了淇园。西门统领知道前因后果后,毫无犹豫的便下了劫杀令,且在劫杀令上还前所未有的加了一句话。”

“诛灭元凶,不死不休。”

黄裳,“不是江湖人却让江湖人都忍不住管起了闲事,还让淇园如此震怒。此人到底做了什么灭绝人寰的事情?”

“他杀了一个并非江湖人的少女,还将这女子的尸体剁碎,煮熟,自己吃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放到了庙堂祭司。最后被分管祭司的执事发现。因为太过骇人听闻,震动朝野,司隶校尉更是当晚介入。”

虽然时隔久远,黄裳也忍不住哆嗦了下,“虽然骇人,这案子要破也不是难事吧。”

“的确没那么难,司隶校尉也不是吃素的。没几天就破案了。”

“这么顺利,那怎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找到了元凶,却并没有让其伏法。”

“如此恶劣,却还包庇。难道此人是公亲贵戚?”

“此人的确来头不小,具体我也不十分清楚。总之是逃之夭夭,成了悬案。“”可是无风不透墙,想必是经办此案的司隶校尉当中,也有忠良之辈,看不过眼,便将此事详情透露给了江湖。这才有后面江湖的介入。”

“那,这人。”

“杀了。”

“噢?”

“据说他后面易容,改名换姓,过继到另外一个公侯家中为子,但还是被江湖朋友揪了出来。”

“后来知道,当初与他一同作案的还有好几人,散落各方,有的已经改头换面,换了名字和过往,但依旧没逃得过江湖中人锲而不舍的追杀,几年后,也都被一一找到,最终都毙命在江湖朋友的手中。”

“那几年,真的特别疯狂,但凡遇到江湖朋友,都会不忘相互交换近期所查到的讯息,再判断,商讨,确定新的追击地点,许多人为此丧命,却依然不罢不休。”

“我只亲见了其中一人,并未来得及出手,出手的人太多了,根本轮不到我。”

杰生似乎沉浸当日情形,过了一会黄裳才问,“杀了这几个人,朝廷没找淇园的麻烦?”

“没有。”

“不知,还是,听之任之。”

“未必不知。哼,虽然江湖高手如云,想要杀个贵戚并非难事。但此人倒是聪明,据说当时主犯最初得知险境一度藏匿宫中。”

“这下,我们便不好插手了。”

“的确。”“后来不知为何被朝廷又送回家中。所以,有前辈猜想,或许,庙堂高位人的默许。”

杰生说到这里,黄裳有些不太明白他说了这么大堆的用意了,问,“这么说只要江湖下定决心,被劫杀的人是断然不会有生机。”

却听杰生道,“不过,为了劫杀这几人,江湖中人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怎么,朝廷还是有阻拦。”

“并非朝廷,而是这几家人所养的杀手。”

“杀手不是江湖人?”

“公亲贵戚所养,与江湖并无关联。以数百人的性命换数人之命。虽然这数人的确该死。但,我也不认为是多么值算的买卖。”

黄裳知道了。众生皆平等。这是墨家精髓,也是他最为欣赏墨家的一点。

“这次,他迫害幼女,恐怕不止一次两次,这个作为,恐怕已经够出劫杀令了吧。如果我们向淇园说明此事,是否。”

终于说到关键点了,杰生,“这就是我做不准的地方。如果我当着阴灼其的面说出阴阳门派,阴家的势力,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与阴阳门派相对,必然牵扯出庙堂,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他们之间的恩怨,而是朝廷与江湖的大纷争了。”

“所以你便支开灼其兄。”

“嗯。另外,我们若想惩戒,阻止金行子再犯,劫杀令似乎是最好的途径。只是这样会无端牵扯出诸多人,我一人之力愿意不顾性命追杀他,墨家弟子也皆可参与,其他人的性命,我无权做决定。所以,才想跟你单独商量。”

“杰生师兄的愿意,是说对金行子发劫杀令。”

杰生的确想过却不报希望,“阴阳五行任何一人的武学修为,在绢帛上,都位列顶级高手之列。当世江湖,能与他们抗衡的,不出十人,能出面接令,参与此事的,恐怕没有。当然,数十个一二流高手,比如你我这样的,群起而攻之,未必没有胜算。但也很难杀得了他。”

“关键并非在此,我们并无证据。你我可做人证,而最关键的是那些被他迫害的幼女,你说,我们要为了惩戒他,将这些无辜被害的女孩都揪出来吗?这是我避开阴灼其的真正原因。”

“如果不找她们出面指证,以阴阳五行的地位,淇园不会因为我们一面之词就出劫杀令。”

这点黄裳认同,“就算他心里相信,明面上也会装作不能相信。甚而还会扣个江湖纷争之由的帽子。”尤其是这上报的二人还是鬼谷墨家,与阴阳门派鼎足三立的另外两派,纵然实情,难免也让人起疑,再说杀了他,便能解决一切事端吗,且如此一来,阴丹红的事情便会传遍江湖,纵然最后大仇得报,于她来说,也未必好事。

“不错。到时,只怕还落个江湖派别纷争的罪名。你我倒是不怕这些诓陷,只是,最终,也依然不能把他怎么样,还传得尽人皆知。”

“武功不及,可以修炼。杰生师兄觉得要多久能追上他。”

“我资质所限,纵然再修炼二十年也难是他对手,何况,水涨船高,我在修炼的同时,他也在修炼,终究是追不上。”

黄裳却不以为然,“十年。十年之内,我一定要追上他。”“不靠劫杀令,我一样有办法制了他。”

杰生,“如果我们是想杀了他,未必要惊动江湖,如果只为了惩戒和阻止,也可捉其把柄,胁迫之。““你觉得木行子此人如何?”

“风流不羁,性情超脱,的确是超世之人。”

杰生认同,“阴阳门派也并非都是如金行子一类人。北雁师妹必定是被他带回五行山了。不如,我们去找木行子,请他牵制金行子,若是他再犯,我们便。”“黄裳师弟,若日后他再犯,我们当如何。”

“纵一己之力。天涯海角。诛之。”

黄裳说得异常坚定,不容置疑,杰生也是此意,点了点头。

在二人赶到五行山周边之前,墨家弟子早已行动并向并州北面和东南方向逐一排查,因五行山地处并州东南方向,故,主要排查范围锁定上党郡。

最终兵分三路,一路汇聚谷远、沁源、安泽、高平等地墨家弟子,至阳河、晋城太行山西南范围排查。

一路汇聚襄垣、屯留、潞城、长治、壶关等地弟子,至太行山东南及隆虑山方向探寻。

另一路则由襄垣北上,经黎城、武乡等地,涉漳水抵至东面涉县和东北面的和顺、沾山等地。

其中南面分队行到晋城时,正好墨家大子携数位师弟游历经过,便加入了搜寻施北雁队伍当中。

因杰生说可能在五行山一代,有墨家弟子借用平时累积的庙堂人脉,从天井关驻军处探查到了很似施北雁行迹的描述,派人查探,很快便有了消息,只说施北雁好像困于木行子金丝罩中,出不来,他们多半也攻不进。

不想赶来之时,罩阵已破,山川绝崖边的盆地却不见二人踪迹,很快就有墨家弟子探得,原来他们都到了绝崖对面的山地,于是结阵而行,也从空中飞至对面,正赶上骨笛门众人与二行子斗得如火如荼。

大多数墨家弟子未见过二行子,但一来见二人极为突出,很快便找到围攻目标,只是随即发现与二人相斗的竟然是手握骨笛的邪派骨笛门,又见施北雁似乎受制于他们当中,虽然不知前因后果,料想也非好事,纷纷都去抢夺施北雁,途中却被骨笛门客阻挠,于是大部分受阻与其相斗纠缠。

而施北雁近侧的骨笛门客早在墨家弟子如雨点砸落而来之际,便已携其飞身而去。他们飘去的同时,墨家部分弟子也追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是北方居士、二行子,只是修为差异所限,最终的顺序却反了个。

墨家大子尚在空中便发现了骨笛门客携施北雁脱逃而去,于是半道折回,超近道包抄,汇聚之时正好赶上追猎而至的金木二人。

他武功确可与之抗衡,但也只是勉强一人尚可,二人合力,必然顾此失彼,竟被金行子钻了空子将施北雁掳走。

好在木行子原意并不愿伤害施北雁,很快就罢手,骨笛门原本也是为救施北雁,并不真想与墨家众人抗衡,辨明情况便与北方居士一道,合力众人追赶金行子。

黄裳、杰生也随即赶到,虽然最初众人失去追赶的方向,借助木行子之力,终于锁定金行子所在,危机关头将施北雁救出。骨笛门也随即散去。

施北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鬼谷山的车辇上,当日之事她的记忆就停留在金行子那张绝世又可怖的面庞上,然后就是黄裳师兄大大的温暖的怀抱。

掀开车帘,黄裳和杰生两位师兄分骑在马车左右两边,她所坐的马车无人驾驶,只被黄裳一手相御,竟然也能行的平稳,“师兄。“

杰生师兄回头笑了笑,“师妹醒了。”

“这是去哪。”

“送你们回鬼谷山。”回身冲黄裳笑了笑,在他面前,黄裳倒似比他还淡定。

虽然施北雁不明后面的具体情况,但也记起自己并未受金行子伤害便被师兄们追至解救,“哪里来的车辇?”

“阴家大公子阴灼其赠的。”

施北雁自然不知道什么阴灼其,于是二人将阴家兄妹的事情避重就轻讲了一遍,原来众人救出施北雁回来,半途又遇阴灼其,他还真带了大队人马,与天井关守军打了招呼,正准备沿太行道,索迹丹径,攻山搜人,却发现施北雁已然被救,除墨家弟子随即散去,黄裳三人便被阴灼其相邀停留晋城休整,赠予车辇马匹,才又上路。

“那个什么骨笛门的那些人呢?”

“他们不愿跟我们照面,把你救出后,早跑得没影了。”

施北雁又问,“木行子呢?”

黄裳忍不住了,“怎么,你还想做他徒弟?”

施北雁暗暗吐了吐舌头,没来得及跟他告别,颇觉遗憾,“怎么会呢,我只是想问问他罢了。”

黄裳笑了笑,看来她并未受被木行子金行子挟持的影响,看着施北雁乖巧的样子,心有余悸,还好这次有惊无险。

“他也帮我们击退金行子,与金行子一道,估计回五行山了。”

“金行子,你们把他怎样了。”

杰生笑道,“还能怎样,他那么厉害,能撵走就不错了。北雁师妹,你可不知道你这次走失,把你师兄急成什么样。都快疯掉了。”

施北雁自然知道,当时她虽然有点神志不清,但也清晰记得师兄抱住自己的神情,抱得那么紧,似要将自己攥进他的肚子里。

飞身而出,落坐黄裳马匹之后,从后环抱师兄,双臂搂着黄裳脖子,靠在黄裳肩头,黄裳宽阔的肩膀给人特别安全的感觉,只觉这世间,此时此地最是安稳,永远也不要离开,不由甜甜发笑,最终笑得出了声。

黄裳也绽出了安慰的笑容。

杰生看着二人这般甜蜜的样子,自嘲道,“看来,我在这里有些多余。黄裳师弟,朝歌渐近,我就送到这里了。”

施北雁从黄裳肩头起身,见黄裳点头后,杰生头也不回离去,喊道,“杰生师兄。”

杰生回头一笑,“后会有期了。小师妹。”便踏马而去。

“黄裳师兄。”

“让他去吧。他也不想上鬼谷山。”

二人一入朝歌,便将马车、马匹赠予与鬼谷相熟之人,改为徒步返回鬼谷山。

一路,施北雁发现黄裳有些闷闷不乐,虽不明显,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黄裳不同于往日的细微变化。走了一段,都是各种嘻哈逗乐,见黄裳表面笑谈,眉宇间依旧隐含心事。

忍不住问,“黄裳师兄,你,不开心吗。我都回来了。南阳英雄宴的失约,师伯他们不会怪你的。”

黄裳摇了摇头不言,他心中在念及阴丹红的事情,如鲠在喉,无法彻底轻松释然,只是不好对施北雁言及。

“师妹,此次下山,你也算窥得江湖一角,可有说道。”

“江湖虽大,太过混乱。若让我选,我宁愿永远待在鬼谷山。”

“可是,这与鬼谷理念相悖,你我终究都是要下山入世的。”黄裳不及说完,却发现施北雁已不在近旁。

“师妹。”

四处搜寻,却见施北雁已然跃至前方湖面旁的柳枝树端,一个枝丫被她压弯,吊挂而下,很是欢乐。

”师兄,这样走回去多无趣。不如,我们飞回去吧,你我比赛,看谁先到家。”

师妹性情超脱果然犹胜自己,她虽不及自己思虑甚多考虑周全,但洒脱随性的性情也非自己所能比拟。

看着在水面玩得不亦乐乎的施北雁,心中默念:惟愿你永远都这么无忧无虑,简单,快乐。一世平安。

施北雁飞出老远,不闻师兄,催道,“师兄。追上我啊。”

也罢。纵然他日注定行走于荆棘,也不碍今日庄蝶飞翔于天地。大踏步左右飘逸,一足点于水面,跃起,再跃起,很快就追上了施北雁。

施北雁不过在等他,发现师兄追上,也不忙加快速度,倒是加大了行进中的难度,在空中玩起了各种高难度动作。

黄裳嘴角溢笑,也不甘示弱。

就这样,一灰一白,好似翩跹飞舞的两只大蝴蝶,盘旋于深山秋色中,从淇水一路而上,飞舞了大半天,在太阳跳入丛山的最后一刻,隐没于莽莽鬼谷山川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