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生肖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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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肖与农俗(3)

四、避寅风俗说

避寅风俗是生肖文化奇特的一页。“织就班丝不赠人,调出铜鼓赛山神,两情脉脉浑无语,今夜空房是避寅。”这是清乾隆年间舒位的《黔苗竹枝词·红苗》诗。此诗及自注记录了避寅风俗,其自注写道:“红苗惟铜仁府有之,衣服悉用班丝,女红以此为务。击铜鼓以鼓舞,名曰调鼓。每岁五月寅日,夫妇别寝,不敢相语,以为犯有虎伤。”五月寅日,五月里属虎的日子。每逢这一天,夫妇不再同室而眠,称为避寅。避寅相沿成俗,与其说是靠人们的自觉性,不如讲是因为人们对虎患的恐惧。当地人相信,倘若违背避寅习俗,必遭老虎的伤害。

避寅,制约夫妻生活,甚至还限制亲戚往来。清代贝青乔《苗妓诗》:“抱子始延巫设祀,避寅先谢客窥篱。”自注为:“五月寅日,觤户伏处,夫妇异寝,亲族不相往来,有犯者,谓必遭虎厄。”这是谢绝交往的一天,闭门自处,以求平安。当然还有重要的一条:夫妇异寝,分居一日。

正月寅日避免劳作,云南板瑶人有此风俗。宋恩常《富宁和麻栗坡两县瑶族支系情况》载:“正月第一个寅卯日忌虎,禁止劳动,认为不然会被虎伤害。”旧时,甚至有“属虎日不下种、不耕作”的禁忌。这种禁忌,虽然与贵州苗族的避寅内容不尽相同,但形式却是一致的,即禁忌的日期都在寅,而对于犯忌的恐吓都是遭虎害。应该说,两者均为同一文化背景下,相同思路的产物。

避寅风俗的俗源,不能说与寅属虎无关。这就像十二神中功曹居寅,《论衡·遭虎篇》讲“虎食人者功曹为奸所致也”,———隐于其间的链环即寅为虎。功曹为十二月将之一,讲的是月份,而避寅所言在于五月属虎的日子。

说过避寅说赤口。赤口相传是主口舌争讼的恶神,人们避之唯恐不及,为此要在门户挂上个标志,希望将其拒于大门之外。宋代周密《武林旧事·端午》就说:“以青罗作‘赤口白舌’帖子,与艾人并悬门楣,以为禳解。”赤口是怎样的祸害?清代俞樾《茶香室丛抄》引宋人储泳《祛疑说》,“赤口,小煞耳。人或忤之,率多斗讼”。并说:“赤口值寅巳酉戌,则不可用,余皆无害,盖四位所属,皆能以口伤物,其煞乃行,他位值之,不必尽避。”按此迷信说法,若要远离赤口祸害,逢寅、巳、酉、戌之日须特别谨慎小心。因为寅属虎、巳属蛇、酉属鸡、戌属狗,“四位所属,皆能以口伤物,其煞乃行”。十二天一浃辰中,有四天被想象为赤口祸患之日,只因为地支生肖的关系,———虎以口伤人、蛇以口毒人、鸡以口啄人、狗以口咬人,迷信者便鼓吹,逢寅逢巳逢酉逢戌之日,赤口会乘机害人。不言而喻,赤口本是无稽之谈,复加以寅虎巳蛇之说,只不过再添上些想当然而已。

抄下《祛疑说》上述那段话的俞樾,对“四位所属”之说很不以为然,他写道:“按此说推之,子日属鼠,鼠口亦能伤物,似亦在所宜避也。”这是讲,既然虎蛇鸡狗是以口伤人的动物,防赤口要当心寅、巳、酉、戌日,那么对逢子之日也该小心才是。因为,“子日属鼠,鼠口亦能伤物”。

五、巧借属相日说

我国民间传统居住风俗,“石敢当”是影响较广的一项。石敢当,也称“泰山石敢当”。冠以“泰山”,是将五岳之首作为可恃之威。唐宋以来,民宅府第大门口常常立一块镌字“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小石碑,有时则将其嵌砌墙体,用来镇鬼邪,驱灾祸。民间以石敢当为辟除不祥的神,如明代《姓源珠玑》所说:“必以石刻其志,书其姓字,以捍民居。”埋石镇宅的风俗,南北朝已见记载,庾信《小园赋》:“镇宅神以埋石,厌山精而照镜。”在埋石辟邪的基础上,风俗有所增饰,刻字绘形,再附以种种传说,所有这些都围绕着一个中心,那就是:最大限度地在那块石头上叠加具有“神力”的符号。至于“石敢当”三字的出处,则见于汉代史游所作蒙童识字课本《急就章》:“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师猛虎,石敢当”,或许以此为由头,有些地方的石敢当碑石,要刻画虎头。古人传说老虎为食鬼逐魅的神兽,石敢当借虎增威。

同时,古人也没有忽略龙,相传凡凿刻石敢当,要选在属龙属虎的日子,这样凿刻的石敢当才灵验,此说出自旧时广为流传的《鲁班经》:“凡凿石敢当,须择冬至日后甲辰、丙辰、戌辰、庚辰、壬辰、甲寅、丙寅、戌寅、庚寅、壬寅,此十日乃龙虎日,用之吉。至除夕用生肉三片祭之,新正寅时立于门首,莫与外人见。凡有巷道来冲者,用此石敢当。”十二生肖辰属龙、寅属虎。六十甲子一循环中,每种地支各出现五次。也就是说,每六十天中辰龙日、寅虎日各五天。《鲁班经》所谓“此十日乃龙虎日”,包括了冬至到除夕地支逢辰、逢寅的日子。

刻就的石敢当,把它立到大门外,要选“新正寅时”。这是新年第一天———古代历法,正月建寅,可以讲是属虎的月份;还要选元旦的寅时,也是着眼于寅属虎。石敢当如此崇虎,主要出于驱邪用猛兽的想象。

这里附带提及石敢当的变异———吞口。1932年贵州《八寨县志稿》载:“虎头悬门,谓之‘石敢当’。今人家冲道或山岭悬一虎头于门上,书‘泰山石敢当’五字于虎舌,谓其能镇压凶煞。”用木刻为虎头,虎目圆睁,虎牙狰狞,挂在门上以求辟邪,这就是我国西南许多地方流传的吞口。在贵州和四川,吞口标有“泰山石敢当”字样。吞口强调了虎作为辟邪符号的意义,同时不丢“石敢当”,将其写在虎舌上。

虎之凶猛,代表着一种力量,就有了借助虎威上战场的遐想。杨学政云南《宁蒗县普米族宗教调查》记:普米族以十二生肖纪日,过去与外族交战,总要选在虎日,以此“表示具有虎威,能克敌制胜”。在宁蒗,纳西族的支系摩梭人也有此说法:“订虎之日出征,表示具有虎威能克敌,制胜”。

选寅日,选虎日,都是对于生肖文化的运用。求平安,求胜仗,希望借虎之威,却又不可能驭虎而行,于是属虎的日子便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意义———仿佛选在寅日、虎日行事,就好像有虎同在、得虎之威了!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基于对生肖纪日的联想,不可以当真的。

对生肖日的联想,派生了诸多风俗事项。这里略举一二。

子为鼠。农历正月第一个子日,朝鲜族同胞有熏鼠火的风俗。逢此日,农家孩子们在田埂上撒布稻草并点燃。此俗有利于灭田鼠灭害虫,草木灰还可以肥田。同时,又具有心理上的意义,这意义的获得就在于非子日不熏———日子属鼠,且选在新年第一个属鼠之日。在这一天燃起熏鼠的烟火,其象征性使人们得到了心理上的告慰。

丑为牛。浙江西部地区民俗,宰猪忌说“杀”,而称为“出栏”。出栏的日期,要选地支逢丑的日子,忌子日。民间讲,这是为了避免来日养猪小如鼠,祈求养猪大如牛。

浙江奉化、宁海、象山一带民间习俗,以牯牛阴茎治不孕症,要在丑时煮熟服用。求子的妇女,得知某家宰牯牛,先在自家焚起香,然后去“请”牛茎。“请”回后,供在香桌上,夫妻双双跪地叩头,祈祷:“牛王菩萨传香火,祖田代代有人耕。”牛茎要供至丑时,在沙罐里煮熟,说一声“牛大王在上,小子夫妻要领受神灵了”,夫妻一起服下,然后同床。这一求子习俗,以牛王菩萨为神灵,从头到尾贯穿礼奉牛王的主线。如果说,这条主线串起各个环节像是珠子,那么其中最大的珠子就是丑时的一幕———盼子心切的夫妻俩,在拜过牛王菩萨之后,要动真格的了:煮了那东西,入口。

寅为虎。道教祈神,举行斋醮虎矫仪式,要选虎日。《太上登真三矫灵应经》说:“凡用虎矫者,先斋戒七日,于庚寅日夜半子时立坛。”辰为龙。生活在建水县的哈尼族,以农历正月第一个属龙的日子为“奥玛啊节”,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祭龙。

午为马。土家族风俗,岁首举行驱邪送瘟的祭祀活动,称为“跳马舞”。要扎制竹篾“假马”,到山林土地庙去“许马”,要跳“马舞”以祈神。这一祭祀活动的日期,是每年正月十五以后第一个属马的日子。

申为猴,酉为鸡。哈尼族以十二生肖纪日,选在鸡日或猴日举行捉蚂蚱节。捉蚂蚱节的节期,通常在农历六月二十四后的第一个鸡日或猴日。此时正值稻田需要灭虫之际,节日与农事融为一体,男女老少一齐到田间捉虫。选在鸡日、猴日,缘于十二生肖中鸡食虫、猴灵活善于捉虫,以取象征意义。

戌为狗。古人以狗精为司风之神。汉代祭风伯,“以丙戌日祠风伯于戌地”,见《后汉书·祭祀志下》。

对于生肖日的联想,还有不同于上述例子的另一种思路。

四川傈僳族风俗,婚礼大都选在属兔、羊、马、鼠、牛等几个黄道吉日,忌讳在属猪这天办喜事。因为猪为亥日,“亥”谐音“害”,人们认为这天不吉利。“亥”、“害”之说,由属相推及地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