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那么多年营销员,还没干够?等咱俩结了婚,我在省公司营业部给你安排一份比如档案管理员之类的工作,不会让你脱离社会的。苦了累了那么多年,也该轻松轻松了。”
“我这个人就是个苦累的命,一旦闲下来,能不能适应得了还真难说。当了那么多年的营销员,跟客户都有感情了,一旦离开滨城,心里还真有些割舍不下。”
“你这人优点是认真,缺点是太认真。你离开滨城后,公司会安排人为你的那些客户搞好服务的,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省公司副总的老婆还当营销员,传出去不让人笑话才怪呢!”樊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朱含韵神情怪怪地看着樊童,心想:“原来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也瞧不起营销员啊?你们天天在主席台上口若悬河地讲营销员多么多么的重要,为行业的发展做了多少多少的贡献,原来都是骗人的呀?”
樊童可能注意到了朱含韵的表情变化,他紧紧握住朱含韵的手说:“含韵,虽然我不敢保证我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但我敢摸着心口说,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相信我,辞掉营销员那份工作跟我去省城吧,我的年薪足以养活你。”
“这件事咱们以后再商量行吧?对了,省公司对朱大勇舍身救人这件事是怎么研究的?人都伤成那样了,省公司不会不管吧?”朱含韵问道。
“朱大勇虽然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但在公司里工作了多年,有功劳也有苦劳。为这事,省公司总经理室专门开会研究过一次,对他住院期间产生的一些费用,公司应该会帮助解决的。”
“那以后怎么办?即使他命大挺过来了,但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比较渺茫,对他以后的生活,省公司总经理室应该酌情考虑考虑。”
“对朱大勇以后的工作生活怎么安排,上次总经理办公会议没有研究,但我估计公司不可能一直养他一辈子,总归他是营销员,跟公司没有劳动合同关系,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
“永泰公司在保险行业也算是大公司了,养活一两个人,还能有困难?”朱含韵说。
“对朱大勇的事情,我会尽力向领导们反映的,至于结果如何,我现在也不好说。”樊童说。
第二天,樊童在吴思远等人的陪同下,代表省公司总经理室去医院看望了朱大勇,并表示回省公司后,一定跟总经理战云开做好汇报。
转眼春节又来临了,已在医院里躺了四个月的朱大勇,赶在春节前办理了出院手续,因为中国人向来有回家过年的习惯,况且性格外向的朱大勇实在不适应医院里那种沉闷、到处散发着来苏水味的环境。
出院的当天,朱含韵、伊凡、姚桐等五六个人相约一起来到了朱大勇和王二丫还从未真正居住过的新房,虽然他俩已经结婚四个月了。
“大勇,对今后的生活,你是如何打算的?”伊凡问道。
“还能怎样?别说是腿脚不便了,就是腿脚方便,像我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还能出去见人?唉!”朱大勇神情黯然地说。
“别泄气,现代医学这么发达,等身体恢复恢复,到北京或上海的大医院里看看,说不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姚桐安慰道。
“科技再发达,恢复到跟原来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了。再说了,做整容手术不是十万八万元就能办得了的。这几年辛辛苦苦赚的那点辛苦钱全贡献给医院里了,哪儿还有那么多钱去干那个呀?就这样吧,混一天是一天吧!”朱大勇两手把弄着拐杖,声音低低地说。
朱含韵望着默默落泪的王二丫,轻轻地拍了拍朱大勇。
“这可不是你大勇的性格,你可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配合医生做好后期的恢复治疗工作。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还得为二丫想想啊!在你最困难、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二丫顶住了各种压力嫁给了你,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呀!只要你有信心,没钱,大家一起想办法。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一定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这才是一个真正男人的性格,也应该是我们营销员的特质。”朱含韵说。
“上次吴思远去医院看望你的时候,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过,尽管治疗,钱不是问题。现在大勇治疗需要钱了,他怎么屁也不放一个了呢?”赵宝灯十分不满地说。
“当官的话你也信?他们那些人说话什么时候兑现过了?跟放屁差不多!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为公司拉保费,他们吃的喝的抽的坐的,哪样不是我们这些人保费赚来的?现在我们中有人遇到困难需要公司支持帮助了,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哑巴,谁都不敢伸头说话了。大勇救人也算是工伤,治病的钱公司不承担到哪里也说不过去。要是对大勇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我们就一起去找吴思远那些人理论理论,一定要让他们讲出个一二三来。”伊凡说。
“温馨办公家具有限公司没再出点钱?为救他们的人大勇才被大火烧伤的,他们理应把大勇住院的费用全包了才对。”姚桐看着王二丫,问道。
“刚住院的那会儿,温馨办公家具公司的葛总帮着预付了三万块钱的住院费,以后就没再往医院里交纳一分钱。家具公司的人说,当前家具外贸形势不好,货物出不去,货款回收又不及时,公司的财务状况比较困难。那场大火,家具公司损失很大,烧掉了上百万元的财产;为烧伤的工人治疗,公司又花费了一二十万元。他们家具公司现在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为大勇治病。”王二丫说。
“放他娘的狗臭屁!为救他们的人受的伤,他们说财务困难拿不出钱就没事了?要是那三四个人大勇不救都烧死了的话,他们得赔人家多少钱?还能温馨得了吗?总不能用财务状况不好这样的鬼话搪塞糊弄咱们吧?前两天,我去找我一位当律师的同学咨询了一下,他说家具公司有帮助大勇治疗的义务,他们要是敢不履行义务的话,我们就去法院起诉他们。”赵宝灯说。
“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还是不要跟家具公司把关系搞僵了,要是把关系搞僵了,以后的事情就更难办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分头去做做工作,多方面想想办法,一定要帮助大勇渡过眼前的这个难关。我负责去协调公司领导,看看公司近期能不能再资助点。伊经理、赵宝灯你们两个人跟王二丫一起再去温馨办公家具公司协商一下,问问他们眼下还能帮多少钱。同时,发动公司的营销员再搞一次捐助活动,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勇外出治疗的费用凑足。”朱含韵征求意见道。
从朱大勇家里一出来,朱含韵就给樊童打了个电话,把朱大勇的治疗情况和他目前的家庭状况跟樊童叙述了一遍,让樊童一定再帮助朱大勇想想办法。
给樊童挂完电话,朱含韵直接去了公司,正好吴思远、田庄、财务部经理滕谣都在公司。
吴思远说:“十分钟前,樊总刚打过电话来,要求我们想办法帮助一下朱大勇。刚才我们几个人简单地商量出了一个意见,准备春节前先救济大勇一万块钱,春节后再帮助他向省公司申请专项资金。大勇虽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但公司一定把他当正式员工对待,这点请你放心,也请公司所有的营销员放心。只要把业务发展起来了,对公司的每位员工包括曾为公司做出贡献的营销员,公司都会一视同仁的。”
当天下午,伊凡、赵宝灯和王二丫一起去了温馨办公家具有限公司找到了经理葛南。
葛南哭丧着脸说,大勇是他的朋友,又是为救他公司的工人受的伤,他住院花费的治疗费、医药费公司理应承担,但公司刚刚恢复生产,加上目前的家具市场形势不好,经营十分困难。葛南说他今天刚把十多名上门讨工资的工人打发走了,要是公司财务不困难的话,他不可能春节前不把工人的工资兑现下去的。
葛南最后承诺,春节后银行贷款一下来,他就把钱给朱大勇送过去,伤不能不治,但公司的生产也不能停。
元宵节一过,朱含韵借去省城送毛毛上学的机会,跟樊童见了个面。
吃过晚饭,樊童和朱含韵来到了位于城东他那栋四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里,挨个房间看完之后,樊童笑着问朱含韵准备什么时候入住成为房子的主人。朱含韵只笑不答。
樊童和朱含韵坐在沙发上没聊几句,朱含韵就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到了朱大勇的身上。
樊童说省公司党委近期准备开会,其中一项议题就是研究朱大勇的事情,开会的时候他会极力帮朱大勇做做工作的,让朱含韵不要着急。
“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樊童问道。
朱含韵装出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笑着问道:“什么事?”
“跟我装傻是不是?我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入住这栋大房子?它可是虚位以待已经一年多了!”樊童笑呵呵地说。
“来省城后,我那边的工作怎么办?你不会只让我管理这套房子吧?工作量太小了!”朱含韵开玩笑说。
“你是舍不得那点手续费呢,还是放心不下你那帮营销员姐们?你对营销员那工作就那么热爱?”樊童显然有些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