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老子著经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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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周室之衰——王位的血战(2)

在单穆公和刘公(伯鼢)的拥簇下,王子猛终于登上了王位。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举行登基大典,王子朝及拥护王子朝的家族必然要来捣乱登基大典,所以,他们就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王子猛封号便是悼王了,这是因为没有举行天子丧礼的缘故。

按照《周札》的规定,君主的出殡是七天。可周景王的尸体停放了那么多天就是不出殡,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当然是为谁打幡子的事。王子猛已登位是天子了,他当然要打幡子,可王子朝并不相让。按照惯例应是由长子打幡子的。景王的嫡系长子寿早亡了,按年龄排,寿的下边就数朝了,当然王子朝是要打这个幡子的。谁打幡子就意味着由谁来继承王位。虽然王子猛在单穆公和刘公的拥簇下登上了王位,但毕竟没有举行过登基大典,也就不能正式成为天子,所以王子朝要拼命争夺这个打幡子的权力。

几经协商,几经谈判,就是达不成周景王的出殡日期。周景王是四月十八日薨的,可是到了六月初,还是出不了殡。尸体在灵柩里已经躺了一个多月,又是夏天,发出阵阵恶臭,腐水从灵柩里流了出来,引来无数的绿头苍蝇,“嗡嗡”地叫着,生得白白的长蛆爬满了灵柩,爬满了停柩的地方,令人作呕。

可王位之争仍在激烈地进行着。可怕的王位之争,使争王位的人连良心都丧失了,哪管葬父之事呢?

众臣实在看不下去了,经过多次周旋和协商,最后双方勉强同意,来个“折衷协议”,就是让王子猛和王子朝各打一个幡子去葬父。这也是创了历史上的先例,从来没有打着两个幡子来葬一个人的。

出殡的日子终于定在六月十一日。

这天的天气特别好,天空湛蓝湛蓝的,像似碧海,又似明镜。太阳高悬空中,火辣辣地照着大地,一股股热气从地上腾起,虽然还远远不到伏天,可今天却热得使人有点透不过气。

天子的葬礼是极其隆重的,车队也异常庞大。车队“前驱”中并排走着四架“武刚车”,各车上伫立着七个带盔甲的武士。两架“武刚车”上插着“猛”的旗帜,两架“武刚车”上插着“朝”的旗帜。“武刚车”的后边是王子猛和王子朝的银装御车,车前各挂着一个长长的白幡子。

银装御车的后边才是周景王的柩车。柩车很大,用九匹白色的马来拉,只有天子的柩车才能用九匹马来拉,“九”在单数来说是最大的。黑色的灵柩像座小山似的落在灵车上,灵柩的下边垫着厚厚的棉絮,因为还有腐水往外流,呛得拉车的九匹马不断打着喷嚏。

灵柩车的后边跟着颜色不同的“六时副车”。凡懂得天子葬礼的人都知道,天子灵柩的后边应跟着“五时副车”。这是根据天子出巡时,据东、西、南、北、中五方,分别用青、黑、白、红、黄五色装饰的副车。虽然天子薨了,但他到了阴间,还是要出巡的,所以送殡时也要这样。为何今天是“六时副车”呢?因为王子猛和王子朝各打着一个幡子,后边的“五时副车”当然也要对半分了。五个怎么分呢,因此就成了六个,多了一架红色的副车。

在副车后边才是百官众卿,大吏小史等有身份的人。

右边走的是拥戴王子猛的单穆公、刘公(伯鼢)、樊顷子、刘伦等大夫;中间走的是司徒丑、子旅氏、巩简公等中间派大夫;左边走的是拥戴王子朝的召庄公、甘平公、甘桓公(甘平公之子)、南宫极、南宫嚣(南宫极之子)、郡胖、郡罗(肸之子)等大夫。召简公(即召伯盈、召庄公之子)在左边走着走着却到右边拥戴王子猛的行列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怪,父亲是拥戴王子朝的,儿子却是拥戴王子猛的。

再往后就是朝中的百工和京郊州县邑的官吏了。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足足有上万人。但令人奇怪的是,在送葬的队伍中,有些人却穿着厚厚的棉衣,里边不知裹着什么东西被撑得鼓囊囊的。他们被火热的太阳照得脸上的汗像下雨似的直往下流却不敢解开衣服。谁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送葬的队伍快到墓地时,只见王子朝把坐着的银车猛地向后一转,朝后边送葬队伍的百工面前驶来,还没等送葬的人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便把银车前面的白幡子甩掉,换上一面红旗,并站在车上说:“百工们,还有跟随我的人们,现在动手的时候到了。快抓住前边的单穆公和伯鼢,都是他俩作的乱。本来按照惯例,打幡子是该由我这个兄长打的,可他们两个硬让王子猛也来打幡子。打着两个幡子葬父王,这是要遭后人耻笑的,父王葬到地下也不会安宁。快抓住那两个家伙,杀了他们有重赏,谁提着他俩的头来见我,就封谁为大夫!”原来,王子朝早就谋划好了。他倚仗过去的官吏和百工中丢掉职位和俸禄的人以及灵王、景王的族人而发动这场叛乱,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实力足可与单穆公、刘公等人的抗衡。在葬父之前,又从郊地(今巩义市)、要地(今新安)等处调来甲士,准备进行决一雌雄。

百工等人听到王子朝的召唤,马上脱去身上的厚棉衣,露出藏在里边的刀、戟、斧等兵器,朝前边拥去,要捉拿单穆公和伯鼢。

当然,单穆公、伯鼢也已做了准备,调集了甲兵,里面穿着盔甲,外边裹着丧衣前来送葬。但他俩万万没有想到王子朝竟把过去宫中丢掉官职和百工的人们也动员起来,真有点寡不敌众。好在他们事先在路上嘱咐过自己的侍卫带一些马匹在那里等待他们,以防不测。

血战就这样的开始了,你杀我,我杀你,到处死尸一片。

单穆公和伯鼢边战边退,刚好退到接应他俩的马队前。他们两个翻身上马,单穆公对伯鼢说:“你赶陕到扬地(今偃师县附近)去请兵,我回到宫中,再调动重兵想办法把王子猛弄到手,有了这张王牌就好办了。”

单穆公说罢,策马向一片树林中窜去。

伯鼢则朝扬地的大道上奔去,被?肸看见,便对王子朝说:“伯鼢朝扬地跑了,咱们快点儿追。”于是,王子朝和郡肸领着些兵马朝扬地追去。

王子猛看到人们突然撕杀起来,赶紧让驭手驾着银车朝自己住的东宫驶去。

突然暴发的战争,吓得前来送葬的人们四散奔逃。景王的灵柩被惊吓的马拉着狂奔,从灵车上翻了下来,摔在一个水沟旁,便没人管了。

李耳这天也前来送葬,不过他是个小小的藏书楼的小吏,走在队伍的后面,看到前边乱作一团,知道谁也挡不住这场撕杀,便从容地回去了。

这场撕杀仍在继续进行着,直到天黑才停了下来,双方都死伤不少,谁也没有战胜谁。

单穆公毕竟老谋深算,他逃到宫中组织重兵,趁双方还在葬地撕杀,把刚刚逃到东宫的王子猛接回到自己这里,然后出外组织兵力。

忠于王子朝的王子还这时与召庄公等人谋划说:“不杀掉单穆公就不算胜利。他现在手中握着王子猛,这是张王牌,很有号召力,我们得把王子猛抢过来。”

召庄公等人听从了王子还的建意,派了些重兵,由王子还带领,连夜包围了单穆公的住所,没费多大劲,就消灭了单穆公家中的兵甲,把主子猛接回东宫。性情暴烈的王子猛被这场突变的撕杀吓得昏昏沉沉的,像得了重病似的,躺倒在床上。

王子朝和肸肿继续追赶着伯鼢,追到半路时,想到单穆公还没有抓到,说不定他会派重兵包围他的西宫,要是西宫被占,那可就遭了。于是让?肸回兵到京都,守卫他的西宫。

伯鼢先是逃到刘地(今偃师西南),借来刘地的兵力与王子朝抗衡。

单穆公听说王子猛被王子还裹挟着回到东宫,便到平畴(今洛阳市附近)调集了忠于他的军队准备应战。因为他得到消息,说是王子还与八位忠于王子朝的王子领着兵马前来,想要杀掉他。他已做好了充分准备,双方一交战,王子还、王子姑、王子弱、王子发、王子延、王子定等八位王子便全部被活捉。单穆公一咬牙,把这八位王子全杀了。

王子朝听到此消息,不敢再与伯鼢恋战,慌忙向京城撤退。

单穆公在京郊杀掉八位王子后,接着就攻打京地,刚好伯鼢带着刘地(今偃师附近)的兵力也前来助阵,两股力量合到一起,就显得格外强大。

战争是没有中间派观望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总会被这无情的战争牵到一边。郡肸奉王子朝之命,率兵回到京都,把百工组织起来,力量便又强大了些。本来是中间派的巩简公这时也站到了王子朝一边,领兵在前奋战。

单穆公和伯鼢领着重兵攻打京地,京地的人吓得逃亡到山里。单穆公和伯鼢进入了京城,首先把巩简公打得大败,接着又把甘平公也打得大败。

晋国大夫叔鞅又一次来到周朝,他是来参加周景王丧礼的。当他看到王子争王位的各派之争,又仔细分析了他们各派实力的对比,觉得还是单穆公这边的实力强些。何况他上次又对单穆公说了那么多赞美的话,认为只有单穆公这一派的力量才能战胜王子朝,才能稳定周朝的天下,何况单穆公这一派又是亲近晋国的。他临走前,便单独会见了单穆公,向他说明了自己的看法。

单穆公知道,目前单靠他和伯鼢的力量是消灭不了王子朝的,必须得找个靠山,他当然希望晋国出兵来帮助他,便说:“请大夫回国后,多向晋君美言几句,让他快点派兵前来帮助我。如能帮我把王子猛正式推上王位,当然是会给你们晋国进贡东西的。”

战争从来就是利益的交换,没有这点,哪有出兵白干的。

叔鞅说:“按照外交惯例,我们不能主动的出兵,不然众诸侯国会耻笑我们晋国主动插手周朝王室。”他摊开双手又说,“当然,你们主动请我们出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派人到晋国下请援书。”单穆公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这件事办成了,当然亏待不了您叔鞅大夫。”

叔鞅回到晋国,向晋君禀报了周王室发生的动乱,并强调指出:“王子朝肯定打不了胜仗!他所亲附的人,都是上天所废弃的。单穆公此人十分能干,实力也很雄厚。何况,他还说过,如果支持他成功了,他会向我们晋国进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