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太过分呀,当着主人就这么做,人家不寒心吗?”
“我知道她也许会不高兴,但是……如果我不铺上床单,今晚我根本睡不着觉!”
“你真是有病!”小木有点怒了,虽然声音仍然压得低低的,但我能听出里面的火气:“别人当真就那么脏啊?你想想,如果你是主人,热情招待了客人,她却嫌你脏,你受得了吗?”
“我……哼!”我自知理亏,不再跟他争辩。只是心里也感到委屈,扭过身背对着小木生闷气,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虽然玩得很尽兴,但总觉得他们有点怪怪的,好像我是个玻璃娃娃一样。晚上,我和小木一起出去买水,不经意间听到了几位同学在闲聊。
“AKI似乎很怕脏呀,闹得我都不敢碰她一下,生怕她讨厌。”远远的语调里似有埋怨。
“可不是,她怎么有这么严重的洁癖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简直就像有病。你想想,在寝室的时候,她的床四周都拉上帘子,不就是怕咱们坐脏了她的床吗?北京人就是各色,老觉得自己了不起似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这是我的一个室友,原来她们一直都是这样看我的!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咬着嘴唇冲下楼去。小木突然从后面拉住我的手,让我趴在他的肩头,号啕大哭起来。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很委屈。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
“好啦好啦,别哭了。”小木等我从大哭变为抽泣,开口劝我道:“AKI,别为她们的话生气,我想她们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也试着想想别人的感受,好吗?”
“我并不是不顾别人的感受呀。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我碰到,万一细菌进入了我的身体,该怎么办呀?”
也许小木无法理解,有时连我自己也都闹不明白,我究竟在怕些什么。湿纸巾是必然随身携带的,以便随时能够擦干净手;筷子都要是一次性的,我绝不能容忍它曾经进过别人的口;不管到哪儿,我都要带上足够的衣服,因为一天一换是我的习惯;不管多急,我也决不使用坐式马桶,想想都觉得恶心。住旅馆时,我一定要把桌子上都铺满报纸才敢放上自己的东西,遥控器也要用卫生纸包起来,以免直接触摸。还有…… 我正想着,小木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说:“AKI,你总不会从小就有洁癖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脏的呢?”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从我听说了那个故事之后。
大概是六七年前,妈妈带着我去姨妈家住了一段时间。表姐比我大5岁,当时正在本市读大学,经常带我去她们宿舍玩。
有一次她们提到某某女生得了一种病,从她们的神色中我感到似乎很肮脏似的,后来我才知道是一种性病。“她一向都很本分呀,怎么会得那种病呢?”“别提了,她特别倒霉,据说是出去玩的时候,住的旅馆不干净,床上有脏东西,进到她的体内了。”“啊?也太可怜了。看来女孩子就是麻烦,要懂得照顾自己呀!”随后她们又说了好多别的,但我根本就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是盘旋着“脏东西”这几个字,这让我有种刻骨铭心的恶心感。到后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坐着的这张床也不够干净,拔腿就走了。
自那以后,我时刻提防着“脏东西”,这也不碰,那也不摸,就差没找个真空袋把自己密封起来了。
“AKI,”小木见我发呆,也有些不忍心了,摸摸我的额头说,“算了,也别想那么多了,就将就两天吧。咱们就快回北京了。毕竟,为了一块床单而失去几个难得的朋友,你愿意吗?”
我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地点了两下头,牵着小木的手回去了。
在洛阳回北京的火车上,几个同学热情地招呼我们打牌,我推辞不过,只好坐了下来。只是在这样一张被无数人坐过的床铺上,我怎么也安不下心,总是想:在我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坐过?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脏东西?我会不会得上什么怪病?就这样,两个多小时我愣是一局未赢。
在旅游结束的时候,我几乎是欢呼着离开的。跳上自己的床铺,扯出最后一块干净的床单铺上。那一夜,我美美地睡到了天明。
我也曾想,如果有一天,旅行的我不再需要背着床单上路,那该多好呀!
心理点评
洁癖是一种强迫性神经官能症,跟我们平常说的“爱干净”是两码事。患有洁癖的人往往被某种意识强迫着,虽然他们也明白没必要那么做,但是又会从心里涌现出强烈的焦虑和恐惧,逼着他们非要采取行动来安慰自己。
洁癖的形成可能有许多原因,比如,有人是遗传性的强迫性人格,这是洁癖的生理基础;有的人是受父母或是其他人影响,属于后天形成的洁癖习惯;还有些人是因为长期生活压力过大,精神高度紧张,又得不到宣泄,从而引发了洁癖,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情绪。
从文中看,“我”是因为从表姐的同学那里听说一些恐怖的例子,所以才引发了洁癖的。那时的“我”刚进入青春期,身体开始发育,因此对自己的身体的关注也增多。而因为听说了别人患病的传闻,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就认为那些不洁的习惯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久而久之,对不洁的概念无限扩大,演变成洁癖。
一般说来,进入青春期后的少男少女比较容易形成洁癖。第一,因为他们开始关注自己的身体,对它的每一丝变化都很在意;第二,这个年龄的人比较敏感,容易紧张、焦虑;第三,生理知识的欠缺也是引发洁癖的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说,想要改变洁癖带来的沉重生活,从心理上入手是非常重要的。对自己敏感的东西先做了解,不要凭想象断定它很脏。另外,可以采用系统脱敏的方法,循序渐进地克服洁癖。
住过精神病院的女大学生
叉许金芦
2005年6月,在北京某大学的女生宿舍楼下,有署名“某某”的人贴小条,称自已是心理咨询师,免费提供心理咨询,包括催眠疗法、行为疗法等等。
果然有一女生小陶拨通了那个小灵通。在简单询问了一些问题后,对方就让小陶去上网,看关于两性的内容,越详细越好。小陶上网后,又给他打了电话。
他表示愿意做小陶的男友,约晚上8点见面。见面后,他就开始说“一些非常令人恶心的关于两性的话”,接着又提出要去开房间。小陶回绝了。为了有安全感,小陶将他向大学校园内引。在校园,他提出想吻小陶的嘴,小陶说可以吻脸。然后,他开始抚摸小陶。小陶拒绝,并且开始呼救。他放开了小陶,走之前,他对小陶说如果觉得难受,就再找他。
当晚回到寝室,小陶失眠了,很想去找他,想答应他,开房间就开房间吧……但她又没有勇气这样做。她一连几天都继续失眠。又过了几天,一次上课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很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去的感觉,意识有点模糊,就好像灵魂脱离了肉体,就好像脱缰的野马”。
走在大街上,小陶忽然觉得离生存的这个世界很远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于是,她在过天桥的时候,从桥上跳了下去…… 这一跳就是三个月的住院治疗。在这之前,小陶已经住过精神病院,2001年她曾经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出院后,小陶与我联系,希望咨询。与她通电话,感觉她的神智是清醒的,思维是有逻辑性的,于是我决定给予她一些帮助。
小陶现在北京某名牌大学读大四。独生子女。母亲52岁,家庭妇女。父亲54岁,工人。
小陶的主要问题是:
1_读大四了,眼看就要毕业,却不能够正常学习,心里发慌。有强迫观念,上课注意力不能够集中,老是想性方面的问题。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又再次进精神病院。她甚至准备先随便找个男人做爱,这样以后就可以不想了。
2.钟情妄想,不断地陷入单恋。从初中以来,她的这种事件就不断。她现在仍然在单恋该校的一位男教师周某某,不能够自拔。
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小陶很可能无法大学毕业。这样在心理上会给她沉重的打击,使她病情加重。她自从患病以来,家里已经花了不少钱。家中三人,就父亲一人工作,她父亲是普通工人,工资很低。目前家里已经由于给她治病欠了不少债。
如何帮她?
当前她最需要的是尽快恢复正常的学习,顺利地完成学业,拿到毕业证。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排除性冲动和性幻想对她的干扰,增加现实感。
第一次咨询,主要是与她通心,给她心理上的支持,为进一步的治疗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