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音和布本与言成霖、言洪山相距三步相对而立,说到“待老衲把你们拿下了,交与塔尔齐将军拷问”时,向前踏上一步,挥右手一掌向言成霖拍来。额音和布的手掌离身还有两尺,言成霖便觉身旁气流汹涌,一股大力当头圧来。言成霖在左边,剌向额音和布的右胁;言洪山在右边,剌向额音和布的左胁。由于气劲激荡,言成霖的剑刃上发出嗡嗡的声音。待额音和布手掌离身半尺,言成霖才把剑一竪,剑尖对着额音和布的掌心。额音和布随即化掌为指,在言成霖的剑上一弹,言成霖在额音和布的手指将弹到剑时,手腕一抖,化解了额音和布的指力。就这样,额音和布这一弹也把言成霖的剑荡开半尺有余,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言洪山见状,一挺手中剑斜勒额音和布手腕。额音和布对言成霖的玉龙剑还有所忌惮,对言洪山的剑却不放在心上,手掌横扫,直拍言洪山的山腕。言洪言一缩手,向后退了一步。
额音和布跟进一步,出右掌按向言洪山胸脯。言成霖和言洪山按原式,剌额音和布的左右胁。额音和布向左略偏,让过言成霖的玉龙剑,左掌招式不变,继续按向言洪山胸脯。待到与言洪山剑相并时,一把抓住言洪山的剑向外一引,同时出左掌按向言洪山胸脯。此时言洪山门户大开又无可闪避,连弃剑后退都来不及,只得出左掌迎击。两掌相击,“啪”的一声,言洪山竟没有后退。他只觉得五脏六胕猛的一震,又觉额音和布掌心发出一股粘力,自己的手掌竟收不回来。额音和布转了半圈,言洪山跟着被拖了半圈,他的身体挡开了言成霖剌向额音和布的宝剑。言洪山急对言成霖说道:“主人快走!”才说一句,只觉额音和布掌力骤然而至,浑身一震颤,心神欲飞,连忙收摄心神,聚集功力,与之相抗。
额音和布笑道:“想走?还能走得掉吗?”话刚说完,突然向言成霖欺近,一掌向言成霖按去。言成霖手中剑画了一个圆圈——预防额音和布抓腕夺剑,向额音和布的手掌截去。额音和布并未缩手,只把手掌一翻,向言成霖的剑身弹去。言成霖没来得及消解额音和布的指力,玉龙剑竟被荡开两尺,差一点脱手。额音和布一弹之后,继续向言成霖的胸脯按去,言成霖后退不及,只得出左掌和额音和布对了一掌。这一对掌,言成霖的手掌又被额音和布手掌粘住。言成霖只觉得额音和布掌心大力源源涌到,连忙运功相抗,右手想举剑击剌,却是提不起来。
言成霖和言洪山双战额音和布,两人手掌竟被额音和布粘住,成了内功相抗之局。就功力而言,额音和布是当世第一人,仅飞风阁主能稍撄其锋,史百禄、西门英、西门豪挡不了他一击之威,言成霖和言洪山如何能是他的对手?但无邪子的功夫自有他的独得之秘,只需守摄心神,心不旁骛,运功相抗,一时倒也不会受伤。额音和布见言成霖和言洪山两人居然还能抗得住,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心想:无邪子传人果然不一般。但额音和布的掌力不是一下使足的,而是慢慢加的,此时额音和布的功力已加至八成,双掌还在左右晃动,言成霖和言洪山手掌随之晃动,脸上汗如雨下,脸色也涨得通红,眼看就支持不住,斃命当场,只听院子里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遂见黑影一晃,闯进两人,在额音和布一前一后挥掌拍出,一人击向额音和布前胸,一人击向额音和布的后背。击向额音和布前胸的是西门英,练的是火龙掌;击向额音和布后背的是西门豪,练的是寒冰追魂掌,此时恰好赶到。
西门英、西门豪的本意并非救援言成霖和言洪山,而是找额音和布的晦气。他们以本身十成功力击向额音和布,而额音和布已用本身八成功力与言成霖和言洪山相抗,当然挡不了西门兄弟的雷霆一击,胸前肋骨被火龙掌击得粉碎,背后脊椎骨被寒冰追魂掌击断,额音和布双掌向前一推,大叫一声,嘴里鲜血涌出,身躯慢慢倒下。西门英和西门豪长笑一声,只听西门英大声喝道:“言公子,再替你挡一招,少陪了!”一个“了”字出口,人已上屋顶走了。
额音和布双掌臨死前的一推,也是浑身功力从双掌泄出,言成霖和言洪山双双被震得后退了四、五步,脏胕已被震伤,嘴角鲜血沁出,身躯摇摇欲倒。言成霖和言洪山与额音和布对阵,连退几次,此次已退到院子里。言成霖脚未站稳,只觉呼呼风生,却是嘉木扬喇勒智手中禅杖当头打下。
嘉木扬喇勒智是刚从汴梁回来,确切的说是跟在西门英兄弟身后赶到的。眼见师父额音和布被击倒下,却来不及救援,恰好言成霖退到身前,一摆手中禅杖,向言成霖扫来。这一招没有打到言成霖身上,被西门英挡过。西门英在接了嘉木扬喇勒智一招之后并没有出招,一蹽腿走了。嘉木扬喇勒智也没有追赶西门英,而是向言成霖当头打下。言成霖举剑接招,牵动胸脯,只觉疼痛难忍,竟是运不得气发不得力。勉强用剑贴在嘉木扬喇勒智禅杖上,沿禅杖滑动,削嘉木扬喇勒智的手。嘉木扬喇勒智改直击为横扫,言成霖的剑又贴在了禅杖上。言成霖这种打法实出无奈,因为吃亏的还是他。嘉木扬喇勒智一杖可致他死命,而他至多伤了嘉木扬喇勒智的手掌。但嘉木扬喇勒智并不愿被言成霖伤了手,故宁愿变招。嘉木扬喇勒智见言成霖的宝剑又贴在了禅杖上,剑光闪闪向握禅杖的手削来,随即改扫为杵,见言成霖刚把剑一立贴向禅杖,立马一挺禅杖砸向言成霖的宝剑。言成霖来不及抽剑变招,宝剑被砸,脱手掉地。嘉木扬喇勒智见言成霖手中没有了剑,踏上一步,举杖横扫,眼见得言成霖无法趋避,要命丧杖下。
言成霖在接嘉木扬喇勒智三、四招的功夫,言洪山也没有闲着。院子里的军士向他挥刀乱砍,言洪山内伤其实比言成霖还要重,他只是举剑候着,军士砍他之时,用剑尖划军士的手腕。也因为发不得力,只能划伤军士。但军士手腕一伤,手中刀握不住掉落在地。言洪山伤了几名军士,见言成霖玉龙剑被嘉木扬喇勒智砸落地下,这一杖扫来,决无生理,连忙抱着言成霖,喊一声“主人快走”,用尽力气往院墙外一抛,言成霖被抛出墙外,自己结结实实的挨了嘉木扬喇勒智一禅杖,口中鲜血涌出,立时委顿在地。
嘉木扬喇勒智一禅杖扫倒言洪山,正举杖打算再补一记,忽听一声娇叱:“大和尚休得伤人!”接着火光中就见一物直奔嘉木扬喇勒智面门。声到人到暗器到,从屋上一共跳下五人,为首的是孟姣姣、娟娟和鲁直,另两人是史如玉和石方明。
孟姣姣这一支凤钗打向嘉木扬喇勒智面门,嘉木扬喇勒智知道师父曾吃过凤钗的亏,不敢用手接,便用禅杖一磕。凤钗倒是磕飞了,凤钗嘴中的银针仍然吐出,扎在嘉木扬喇勒智左胳膊上。紧接着孟姣姣手中剑一轮急攻,嘉木扬喇勒智忙不迭左挡右磕,一时递不出招来。
孟姣姣的武功和嘉木扬喇勒智相比,大约也在伯仲之间,若在平时,千招之后方能分出胜负。此时一方面孟姣姣急于救言成霖,手中剑都是进手招数,竟是剑气纵横,寒光闪闪,裹住了嘉木扬喇勒智。另一方面场嘉木扬喇勒智已挨了一凤钗,左胳膊使不上力,园中形势也已是大变,二十多名军士如何能打得过孟娟娟、史如玉和石方明三人?早已死伤满地。此时不走,还有他的好吗?
在孟姣姣与嘉木扬喇勒智相斗时,鲁直因见言洪山被嘉木扬喇勒智打倒在地,急奔过来一把抱起,问:“言老兄怎么样?”言洪山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鲁直,说了句:“快救我主人”,头一歪,气绝身亡。
嘉木扬喇勒智一逃,孟姣姣拾起言成霖掉落地下的玉龙剑,吩咐:“快寻言公子”!众人里里外外的找了又找,言成霖却是踪迹不见。
孟姣姣因想孟津有塔尔齐重兵驻扎,此地不可久留,在又细找了一遍之后,由鲁直背着言洪山的屍体,一行人离开孟津,先找一个坡地埋葬了言洪山,再决定行止。
此时上弦月已经下山,四外布满了浓重的黑暗。孟姣姣的思惟,仿佛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呆立在言洪山墓前,脑子浮现的是她不愿接受的事实:言成霖遇难了!她的思惟停止了,停留在拾起玉龙剑,遍找不到言成霖的那一刻。毫无疑问,言成霖是凶多吉少。但她无所谓悲苦,只是心里被掏空了一般。鲁直说道:“言洪山固然的挨了嘉木扬喇勒智一禅杖,他却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死的。我看了额音和布的屍体,前胸一个掌形呈焦黑色,一定是西门英的火龙掌所伤。后背一个灰白掌形,却是西门豪的寒冰追魂掌所击。凭西门英和西门豪的功力,不足以致额音和布死命,他们是乘虚而入,一定是额音和布正和言洪山和言成霖两人对掌时突然攻击。言洪山为额音和布所伤,言成霖也一定受伤无疑。”鲁直说的是他的判断,他的声调轻柔,被夜风裹住后又轻轻送进孟姣姣的耳中。
孟姣姣说道:“言公子若不受伤,玉龙剑断不为被人击落地下。只是言公子何处去了?是跑了?未必还能跑远,我们四处找了,没有找到。莫非被塔尔齐捉去了?”孟姣姣说的是她的猜测,根据前一半的事实猜测后一半的可能。
鲁直说道:“言洪山临死时说‘快救我主人’,言公子确实有两种可能,一是受了重伤,一是被塔尔齐捉去。”
有人发出了抽泣声,是史如玉。孟娟娟骂道:“哭什么?若不是你要和小姐过招,白耽误了时间,言公子还会不见了吗?”
孟姣姣说道:“娟娟,不必责备史姑娘了,责也无益。再说,她也是无心之失。”
孟娟娟说道:“小姐,我们从襄阳赶到孟津所为何来?不就是救援言公子吗?我们知道言公子可能要剌杀塔尔齐,知道额音和布在塔尔齐军中,言公子此行有危险,可不都在我们意料之中?若不是史如玉胡搅蛮緾,我们不正好赶上?”
石方明问道:“你们是专程从襄阳赶到孟津来救言大哥的吗?”
孟娟娟说道:“当然!”
史如玉也问道:“言大哥为什么要剌杀塔尔齐?”
孟娟娟说道:“你不知道吗?你们不知道的事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