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是吧?那这条再合适不过啦!
“少爷,领带选好了哟,您看喜欢吗?”
“我讨厌绿色。”
青蛙颜色的领带被摒弃,少爷干脆随性大胆地敞开衬衫领口,暴露出轮廓精致的锁骨,一枚温玉垂缀在脖口,衬得肌肤更加润泽。他随手理了理凌乱的碎发,这偷懒的举措不但没让他显得邋遢不修边幅,反而莫名其妙地带出让人窒息的庸懒。
姚钱树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少爷的帅样愤愤难平,转身将揪咬皱巴的绿领带套在无辜的黑手党脖子上,违心地哼道:“你戴起来帅劲不比少爷差嘛!”
“嗷嗷嗷嗷!”
“嘘嘘,奶妈总管今天不在,可是那个坏女人又很凶悍,你要跟我一起保护少爷的安危,怎么样?”
于是,一个背着诡异大包的女人牵着一条戴绿领带的藏獒出现在繁华的街段的高级咖啡厅外,行踪诡异地藏在假树背后,透过大玻璃窗盯着咖啡厅里的俊男美女。
“黑手党,你说少爷为什么那么想要结婚呢?就算是你到了发情期,也没有这么猴急过呢。”
“那个若若小姐是舒先生的前女友。她昨天还和舒先生纠缠不清,今天就来约会少爷!以你狗的灵敏度来说,她是不是太奇怪了?没恋爱经验的少爷一定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我们要怎么跟奶妈总管交代啊?”
“黑手党,你觉得那个女人她会比我和奶妈总管更方便吗?她点杯饮料就想了大半个小时,还不知道帮少爷垫好纸巾,也不会帮少爷擦嘴,吼!你看她啦,还敢逼少爷吃她点的冰激凌!她不知道少爷讨厌吃甜食吗?”
“少爷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她喂的冰激凌!耶!不愧是少爷,把她的手推开了!”
“黑手党,你看她你看她,她在故意把咖啡打翻泼到少爷身上!呀!她拿纸巾要擦少爷的身体了!那个女人,敢碰少爷纯洁无瑕的肉体我和奶妈总管都不会放过她呀!”
“呃……小姐,您纠结的声音能不能放小点儿。”身旁突然传来一阵亲切的问候声。
“可是那个女人她碰我家少爷的肉体……咦?”万蚁钻心的声音顿住,她扭头看向同她说话的服务员。
“您好,那位先生请您进去。”服务员笑容可掬。
“哪……哪位先生?”
“大概是那位被碰到纯洁无瑕肉体的先生吧。”
“少……少爷?他发现我了吗?”
“整条街的人都在停下来参观您,要不发现很难吧?”
姚钱树回头:“咦!”只见一众路人正用参观珍奇动物的眼神盯着自己和黑手党。
这些路人干什么暴露她的隐藏身份啦!
姚钱树耷拉着脑袋挨到少爷面前,正要承认自己思想不端,态度猥琐,行为轻浮,可少爷的第一句话是——
“手帕。”
“耶?”
她抬头,看着被坏女人用咖啡浇了一身的可怜少爷,再看了一眼若若小姐手拿纸巾却明显被少爷用手肘格挡在外,不让她轻易靠近自己。
她立刻会意,少爷一定是不喜欢别人用廉价纸巾碰他。
她二话不说,麻利地翻出自己的哆啦A梦贴心包,抽出手帕递上前去。
“偷什么懒,过来帮我擦。”
“少爷,您说奴婢我吗?”
“不然呢?”
“哦哦哦!”少爷允许她靠近了,她受宠若惊地拿起手帕替他擦拭,可是——
“少爷,好像擦不掉呢。”
少爷皱眉。
她立刻继续翻包,像变戏法般瞬间又抽出熨好的笔挺黑衬衫、灰色的牛仔垮裤。忽然又想起什么,踮脚凑到少爷耳边。
“您内裤湿了吗?”
“……”
“看来是湿了。没关系,有奴婢在呀,还好我有帮您带着,我就知道少爷的内裤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就湿了,您一定用得着它呀!纯棉的哟,很舒服哟!”
她说罢低头就要翻找内裤,却被若若小姐的惊呼声给吓住。
“你是……你是昨天那个女人!”
“我?”
“要在我面前装傻吗?昨天城说了,你是他的未婚妻。”
身旁突然射来一道冷光,来自少爷的方向。
“若……若小姐,你弄错了,我和舒先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告诉你的?他连我的事都敢跟你说,看来你们果然很要好啊!”
“我和舒先生只见过一次面。”名字是她偷听来的……
“在哪儿?”不待她解释完,少爷冰凉的声音忽地插进来。
“在一家咖啡厅。”她的声音变小。
“做什么?”
“相……相亲。”持续变小。
“昨天呢?”
“就……不小心,偶然,巧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少爷,我没有!我不敢……”她想要解释,可迎上他降霜的眼睛声音又小了下来。
“我说过什么?”
“没有少爷您的允许,我不可以擅自找男人,不可以偷偷去相亲,我要嫁的男人要经少爷同意,少爷不喜欢的,我不可以偷偷来往……”
“所以呢?你背着我偷偷去见那个男人?”
学长这样酸涩的口气听来实在奇怪,坐在一边的若若小姐听得实在按捺不住,张口冷哼道:“学长,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踪我呢。”
“……”
“该不会也是你的未婚妻吧?要知道昨天晚上,她可是另一个男人口里的未婚妻呢。”
她被“未婚妻”三个字刺到,尴尬地看向少爷,妄图求救,却见他冷漠地别开眼,冰雹一般的话砸在她身上——
“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一个不大听话的奴才,不大方便的奴才。
这不是她理所应当的位置吗?为什么直接听到少爷亲口对她这么说,会感到有点儿伤心,有点儿提不起劲呢?
自打从咖啡厅回来后,姚钱树再没有看过少爷的好脸色。
本来就冰霜般的脸仿佛放进冷冻柜里重新雕琢,摄氏度已经跌破人类接受的范围。
他不理睬她,频繁地赴若若小姐的约会,任由她跟在他身后递水递饭递内裤,他就是不理她。只有讲电话的时候才偶尔听到他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要包什么花,随便包就是。”
“我要一车烟火不是要开烟火晚会,我也不需要拉赞助!别再打电话来。”
“钻戒的形状?随便!问我太太?我没求婚哪来的太太?”
喀啦——
他愤愤地挂断电话,看见她急忙心虚低头,错开与他对上的视线。
她是奴才,不能多话,少爷要向坏女人求婚,被坏女人签单刷卡,被坏女人甩巴掌,那就去吧。她只要伺候好主子就可以了。
啪——
手机被暴躁的少爷拍到茶几上,他转身上楼“砰”地关上房门。
被少爷冷漠地无视,姚钱树的跟踪变得光明正大,就连若若小姐的眼光都充满了讽刺。
她像个碍事又多余的人跟在看起来很搭的男女身后,只为了尽她身为奴才的任务——保护少爷的安全。
电影院里,一个人坐在后排的角落,她看到若若小姐靠在少爷耳边细细说着什么。
水族馆里,透过湛蓝的海水和厚玻璃,她看到若若小姐的手开始挽上少爷的手臂,少爷没有躲开她。
游乐园里,落单的她被请到最前排的过山车位,一趟滚轮下来,她偷偷躲到垃圾桶边狂吐了一气。
胃里翻江倒海间,突然一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她连道了声谢谢,接过水瓶却发现来人是若若小姐。
“小奴才,你还没有跟累吗?打扰别人约会是很没有教养的,你要怎样才肯回去?”
“……”
她的确很累也的确没什么教养,可是就这样回去她不甘心,奶妈总管给的任务她没有执行好,少爷被坏心的女人勾引跑了,再也不需要她了。
刚买到的胃药被揣在男人的口袋里,可他面前只剩下一个垃圾桶,背着哆啦A梦大袋的小女仆不翼而飞,他皱眉问向女伴。
“她人呢?”
“她说跟累了先回家了,学长,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
“啊,好像开始下雨了,学长,我们找个地方躲雨吃晚餐好吗?”
“……”
“我们去吃西餐好不好?回国后我一直想找一家正宗的西式牛排馆,我带你去吧?”
他讨厌吃西餐,却被拽进了气氛幽静的西式牛排馆,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下,顺着玻璃窗滑出一条条勾痕。
生冷的前菜、奶油勾芡的浓汤、酱料浓重的血丝牛排,让他倒足了胃口。
他开始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面对一个热爱这些奇怪食物的女人。
他想回家。他宁愿对着他的包衣小奴才吃上一碗打卤面也好过坐在这里。
百无聊赖地看向落雨的窗外,一抹窘迫的身影撞进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