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五,风和日丽,似乎,所有的好天气都在这几天被用完,从初六开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天下了两三场大雨。
雨后,枯黄的树叶扑簌簌的落下,聊城的冬日,和京都的秋天一般萧瑟。
莫颜忍耐几天,想要出门转转,又赶上恶劣天气,她一个人极其无聊。
下雨天,洛荷在隔壁坐月子,不能受寒受潮,慕白伺候着,洛祁也会过去小坐,逗弄爱哭鼻子的小包子香香。
香香被莫颜接生,嗅觉灵敏随了她,闻到不好的味道立刻大哭,哄都哄不住。
雨天阴暗,房间内没有点油灯,万俟玉翎在军中备战,只有她一人在家,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年初一庙会,莫颜躺在床上睡了半天,给错过去了。
表姐吕蓉和季宝珠到寺庙拜佛,派人送消息回来,想要听大师讲禅,所以小住几天。
“唉。”
莫颜用手托着腮,沉重地叹息一声,“墨冰,胖丫哪去了?”
平日里,就指望胖丫这个开心果,听胖丫说话,全是一些土话,仔细想,蕴含深刻哲理,莫颜每次都能受益匪浅,正所谓话糙理不糙。
“王妃,胖丫告假几天,暂时不能来房内服侍。”
墨冰脸颊紧绷着,勉强忍住笑意。
自从胖丫和祝神医扛上之后,祝神医在她爱吃的馒头里下了巴豆。
一连四五天,胖丫都在跑茅厕,小院屋子后面的茅厕,成胖丫专用,上面时常挂着有人的牌子。
“还在闹肚子呢?”
昨天晚上看到胖丫的影子,体型比之前小了一号,原来的衣裙松松垮垮,像挂在身上一般。
“恩。”
墨冰上前倒了一杯茶水,有胖丫在,总能及时地为王妃送上吃食,端茶送水,面面俱到。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墨冰总觉得缺点什么。
或许,胖丫就是有独特的魅力,让人讨厌不起来。
胖丫不在莫颜身边服侍,是有原因的,她连续蹲茅厕,身上有难闻的味道,每日要洗漱几次,她怕被嫌弃。
这几天没有食欲,见到以前最喜欢的白面馒头,胖丫只能吃两个,然后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她心里清楚,是祝神医搞的鬼。
变美,真的可以吗?
胖丫在最开始两天怀疑之后,迅速证实,她瘦了,比以前看起来多了份女子的柔美,至少从走路的背影,不会被误认为爷们。
可是,祝神医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神医怕王妃身边有她这样的丫鬟丢人呢?
胖丫左思右想,最后认为是后者。她连一般的女儿家都不如,怎么可能被相貌绝世的神医看上,就算是做梦,她都不敢想。
若是为王妃,一切都可解释的通。
前段时间,墨香曾经说过,让她好好学习礼仪,以免到京都给王妃丢脸。
胖丫不懂规矩,经常在暗中观察墨冰,模仿的有模有样,但有一点,她记性不好,很容易忘记。
刚在茅厕出来的胖丫,脚步虚浮,扶着墙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做了个深呼吸。
片刻后,胖丫鼓足勇气,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人初步有了少女的轮廓,眉清目秀,瘦了之后,眼皮变薄了,原来浮肿的眼泡,渐渐恢复原貌。
真的可以变美,可以期待那一天吗?
胖丫对着镜子,失神地摸摸自己的脸颊,长叹一声。
莫颜这边,拉着墨冰,正在八卦关于胖丫和祝神医的话题。
自己师父是什么样的人,莫颜再了解不过,他绝不是滥好人,见死不救不会有心理负担,那么,为什么突然对胖丫上心?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墨冰下意识地说完,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
“对!”
墨冰话少,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莫颜抓着墨冰讨论,祝神医和胖丫,谁是黄鼠狼,谁是鸡的问题。
“要说师父别无所求,我才不信。”
祝神医为人小气抠门,他身上还有不少上好药材,就是舍不得出手。
胖丫一个普通的村里出来的丫鬟,有什么利益驱使,让自家师父做无用功?
师父对胖丫,比对洛祁还重视。
胖瘦都不是问题,身体健康最重要,若是成了纸片人,胖丫或许不是那个可爱憨厚而力大无穷的胖丫。
但是,女子对美总有自己的追求,所以莫颜没有阻止,她和祝神医的看法一致,好奇胖丫变美的样子。
窗户上的高丽纸被雨水打湿,内室进来些许的潮气。
怀孕以后,莫颜变得娇气,对环境要求更高,内室的阴暗潮湿让她想起曾经在牢狱中蹲过的两天,极其不舒服。
“奴婢去端个炭盆来熏熏湿气。”
墨冰转过身出门,不一会儿,万俟玉翎从外面进来了。
他到隔壁间换好衣服,这才迈着大步来到莫颜身侧,看她愁眉紧锁的模样,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我没事,就是有点心神不宁。”
莫颜甩甩头,直觉上告诉她不对劲,但是哪里出问题,她不知道,或许,孕妇都是这样敏感。
内室无人,万俟玉翎亲手给莫颜倒上一杯热水,让她暖手,他垂眸道,“于家村的村民处理结果出来了。”
“于家村?”
莫颜只觉得有点耳熟,她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袋,“对了,于谦和他们村人,怎么样?”
穷山恶水出刁民,于家村人正是如此。不但不知恩图报,极其迷信,试图烧死明兰和她的孩儿。
有多少人真认为不到一岁的小奶娃是妖怪?或许有些人心里明明知道,却不蹚浑水,故意看热闹。
在被莫颜发现后,村长竟然有了遮掩以及杀人灭口的心思,罪加一等!
按照大越律法,滥用私刑是重罪,判十年牢狱,男子还可流放到西北。
打莫颜的主意,万俟玉翎不能轻饶,把众人全部送上战场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