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越发后悔,如果当年直接弄死这个小崽子,现在是不是也没这个事了?
“娘,您这是为啥,为啥就那么……”
郭老实一个汉子,捂着嘴失声痛哭,在场的人面色严肃,尚知府忘记敲击堂木,低下头看着这一幕。
哪里有爹娘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比仇人还仇人,就算是陌生人,看到饿的小娃,也会大发善心,郭老实在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老实,别怪你娘,当年她也是苦啊。”
老郭头叹息一声,家中的钱财全在邹氏手里握着,他说不上话,只有看自己儿子饿的狠了,才会偷偷地藏个饼子。
一次,被邹氏发现,二人闹了一场,邹氏才吐出不喜郭老实的原因。
那天刚好西北旱灾,很多地方绝收,邹氏舍不得补养身体,因此没有奶水,而别人家的媳妇日子过的好,刚好也生产,就发了善心,把郭老实抱过去喝奶。
邹氏心里不是滋味,很是嫉妒那家人,就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小婴孩身上,再后来,这种观念已经形成,对郭老实越发不喜。
有了郭家老三之后,郭老三是个嘴甜的,经常哄邹氏开心,邹氏更不关注郭老实,任其自生自灭。
邹氏苦,郭老实不苦?当年还是个奶娃,懂什么呢?
案情就这样水落石出,衙门的师爷做笔录,当事人签字画押,郭老头,郭家一家人因知情不报,包庇邹氏,被同样关进大牢。
莫颜没有丝毫的轻松之感,看着秦老爹佝偻的背影,步履缓慢,她突然很是不忍。
“走吧,衙门有庆功宴,大人让我叫着你一起去。”
衙门口,万俟玉翎背靠着阳光,整个人置身在一片金光里,他用手握着莫颜的手,无声地安慰。
市井生活,能体味人生百态,是那种在京都名门里终其一生也无法体会到的一种经历。
莫颜点点头,从钱袋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远去的秦老爹,她说,这些银子是在郭家翻找到的,是秦三娘留给自家爹娘尽孝的一些体己。
“秦家太穷了,秦老爹一定舍不得坐牛车回去,晚上还要爬个山头。”
莫颜摇头叹息,入殓的银子,衙门帮着出,尚知府已经吩咐衙役帮忙,她送过去点银钱并几个热乎的包子,希望秦老爹赶路吃。
“这下,我身上没钱了,只得吃大户了。”
莫颜冲着万俟玉翎眨眨眼,夫妻二人牵手,尚知府做东开庆功宴,面子不能不给,夫妻俩直奔酒楼。
身后,几个衙役在后面鬼鬼祟祟地偷看,“你们看,两个人拉手一起走呢!”
“那是,二妮姐真人不露相,青松肯定吓得哆嗦,回家还不一定怎么伺候人呢!”
一个衙役露出满口大黄牙,猥琐地笑笑,冲着其余人小声道,“你们说,房事的时候,谁在上,谁在下?”
“当然是咱们二妮姐在上,这还用说?”
“一把小刀,打遍衙门无敌手,没见知府大老爷都很客气嘛?万一惹怒咱们二妮姐,小心被剖!”
几个人哆嗦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
日子看似平淡如水,却凶险万分。
莫颜多次看到袁焕之的人在明州城里晃悠,还有暗地里打听消息的探子,他们在衙门里当差,几乎没有被任何人怀疑。
仵作这个职业,没有想象的那么清闲,闲来无事,王老爷子会整理衙门里的尸身,帮着登记造册,有亲眷来认领就帮着办理手续,无人之时,就整理一些工具。
莫颜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典籍上,她结合现代的案例等,已经写完了两册。
午休时分,莫颜和王老爷子坐在院子里闲聊,王老爷子会打上一壶酒,说着祖辈下来碰见的大案,奇案,其中惊心动魄之处,一点不比现代的案件差。
莫颜能从中间学习到一些知识,对这个时代验尸,非常有用。
日子忙碌而又充实,一晃就到了二月底。三月三就是皇叔大人的生辰,还有几天,莫颜对生辰礼拿不定主意,她若是送点太过暴露的东西,不太确定皇叔大人的心脏能不能接受。
莫颜苦思冥想,发现送人礼物是一大难题,以后还有那么多年,不会每年都为生辰礼烦恼一次吧。
华灯初上,院子里挂着一盏灯笼,路痴祝神医这次没找错家门,安安稳稳地回来,进门之后,拉着莫颜和万俟玉翎,从怀中掏出几张面具,献宝一般。
莫颜抢过两款,发现面具上有胡子,丢给了万俟玉翎,戴上其中的女款,这一照镜子,差点掩面而泣,比祝二妮这张还要难看!
是一个三十来岁面色发黄的妇人,在眼下还有褶皱,根本不像是面具,分外逼真。
“在外行走,这些都用的上,是我打赌赢了刘巧手,诓来的!”
祝神医为此沾沾自喜,吹嘘了半天,发现二人都没有认真在听,咳嗽几声,“寒毒的解药配置完成。”
“哦,解药出来了啊。”
莫颜还在摸着面具上的材料,好像是一种乳胶,听说是橡胶树上的,西北可能没有,或者非常稀少。
“什么?出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莫颜尖叫一声,祝神医立刻捂住耳朵,“别激动,激动,不然一会儿隔壁又要扒着墙头了!”
祝神医说的是张婶子,想必他也没少被骚扰。
寒毒的解药被配置出,莫颜欣喜若狂,直接一头扎进万俟玉翎的怀中。
感受到软软的身子和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万俟玉翎弯了弯嘴角,如湖泊般清澈的眸底映起一道道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