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哥,小丫姐,你们可回来了,俺娘都做好饭了!”
虎子人小,见到这么多的猎物,一脸崇拜之色,被张伯敲了一下头,四人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雪,依次进屋。
房子是用石头做的,很坚固,一共就三间房,莫颜占了张伯家出嫁女儿的房间,而万俟玉翎和虎子挤在一个房里,外面搭着一个灶间,还有个放柴火的棚子,茅厕在后院。
对于小丫这个名字,莫颜很是怨念,她戴着面具,美美的,却配这么个土里土气的村姑名,想到皇叔大人新名字为“大山”,她心里又平衡了。
张伯捡到二人之后,不曾开口询问,两个人衣衫贵气,明显不是普通人,万俟玉翎和张家人话不多,等莫颜醒来之后,才开始补救,编造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兄妹二人回乡,途中遇见山匪,货物被打劫,二人也被人从悬崖上推落。
张伯和张大娘很实在,没有丝毫怀疑,感叹二人福大命大,将来也是有大造化的。
屋内暖洋洋,烧着火炕,在炕上已经支好了一张桌子。
张大娘端上来一盆温水,莫颜和万俟玉翎净手之后,跟随一家人脱鞋上炕。
“娘,有鸡汤啊!”
虎子闻见香味,乐不可支,毛头小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食量大,一顿饭顶莫颜一天的量。
“你少吃点,给你大山哥和小丫姐补身子的,他们的伤还没好呢!”
张大娘嗓门很大,用筷子的一边敲了敲虎子的头。
虎子乐呵呵的,给万俟玉翎和莫颜分别夹了一筷子鸡肉,“娘,还用你说啊,俺懂事着呢!”
莫颜正在犹豫,万俟玉翎不喜欢别人用筷子帮着夹菜,她准备把碗中的鸡肉抢过来,只见他道了谢,淡定地咀嚼。
冷风把高丽纸刮得呼呼作响,其中一处破了一个洞,被张大娘用一块碎布头堵上,却没有高丽纸那么挡风。
“今儿是腊月二十五,明天老头子你进城一趟,顺便看看咱们闺女,买一些粮食回来,最好有细白面,咱们大年三十也包一顿饺子吃。”
张大娘喝了一口鸡汤,和一旁闷头吃饭的张伯商量。
“大娘,我哥打了这么多的猎物,咱们也吃不完,不如送给姐姐家一些,也好过个肥年。”
这个村落在北地和西北之间,属于楚州城的地界,每到了年前,物价飞涨,这些野味难得,定能卖个好价钱。
莫颜和万俟玉翎在村中有一个月了,多亏张家人照顾,这点东西还是很舍得的,况且她身上藏着一些备用银票,在肚兜内有一个小口袋,做这个口袋的时候,墨香还曾经笑过好久,现在成了二人的救命银子,足够日常开销。
两个人到张家之后,原本准备的口粮就不够了,莫颜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寻思着跟着到镇上去看看,采买点过年的物事,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小丫,你和大山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咱们这边天冷,肉也放不坏,能吃到来年开春呢。”
张大娘很显然不想占便宜,莫颜只好软磨硬泡,张大娘这才答应送两只山鸡,两只野兔给自己的闺女,心中却欢喜着。
“高丽纸破了,我记得小丫那屋子也有一处破洞,今年比往年都冷,不如趁着年前全部换新吧。”
张伯平日少言寡语,比较沉默,听到张大娘的话,抬起头来,表示同意。
二十五天不亮到镇上,紧赶慢赶,也要在腊月二十七回来,没两天就过年了,去镇上的事,耽误不得。
“张伯,你带着我和虎子一起去吧。”
万俟玉翎内伤严重,莫颜想让他打坐调息,好好休养几天,她去镇上正好能买一些药材,张大娘有耳鸣的毛病,喝上几副药就能好了,以后说话也不用喊着。
“是啊,爹,带上俺,俺力气大,能挑着货!”
虎子一年到头也去不了镇上几次,听到莫颜说情,立刻瞪大眼,眼中带着期待。
屋外冷风一直吹,而屋内,众人坐在炕上,喝着热乎乎的鸡汤,说着来年的年景。
饭毕,莫颜帮着张大娘收拾碗筷,她手臂上受伤,伤口结痂,张大娘怕莫颜干了重活伤口裂开,把她撵回屋。
和万俟玉翎名义上是亲兄妹,村里人不重视规矩,兄妹同处一个屋檐下闲聊,是最正常不过的。
莫颜刚进门就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捞在怀中,二人静静地相拥,谁也没有说话。
人总是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内心的真正想法,好在上天没有薄待二人。
胸前那点温热,注入万俟玉翎的胸膛里,让他身体跟着温暖起来。世上再也没有比失而复得更美好的事。
自从两个人定亲,万俟玉翎就控制不住即将发生的事,有那么多的未知,那么就好好把握当下在一起的时光。
眼眸中的冰冷逐渐融化,变成春天的溪流,他顺了顺莫颜的头发,声音如天籁,“累了就休息,别逞强,也别买太多东西。”
“恩,还有张伯和虎子呢,他们一家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采买太多东西有些显眼,虽然她戴着人皮面具,也要注意,袁焕之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肯定会在周围的城池设下眼线,寻找二人的尸首。
莫颜靠在万俟玉翎的胸膛,一脸甜蜜,细细数着明日出门要采买的东西,天冷,被褥得准备一套,还有高丽纸,过年贴的窗花,春联,猪肉,再买点嫩白菜和萝卜……
村里没有多少菜地,村人都是靠着打猎生活,有几个手艺人,等天暖的时候出门打零工,冬日回到村中猫冬,日子勉强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