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施韦泽(名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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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奇异的见闻(6)

说起蚁害,实在是件令人伤神费心的事,他们不知道用过多少方法来防范,但只要稍不留神,便会遭到重大的损失。面粉箱也曾发现有白蚁,鸡的饲料、玉米粉以及其他东西都或多或少地遭过蚁害。

另外,还有一种类似蝎子的毒虫也非常可怕。如果莽撞地将手伸入箱中,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因为说不定有类似蝎子的这种毒虫藏在里面。它们看到有东西进入便会蜇咬,不可不留意。

除此之外,蚂蚁的迁徙也会造成祸害。蚂蚁大迁徙时,常常以数列纵队前进,声势浩荡地越过马路或辽阔的平原,由工蚁保卫这支迁徙的队伍。它们以纵队前行,有时会突然间改为横队,场面非常壮观。

蚂蚁所经之地,顿时黑压压的一片,地面完全被覆没。凡是挡住它们去路的东西,全都被摧毁,施韦泽的家正好坐落在它们行进的路线上,常常遭到侵袭。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突然听到鸡的尖叫声。他推测一定是蚂蚁大迁徙,于是迅速下床,奔到鸡笼去一观究竟,鸡笼的门刚一打开,所有的鸡都拼命地往外冲。

如果再迟一步,蚂蚁就会往鸡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钻,导致这些鸡窒息而死,随即它们会将整只鸡的身体都吃掉。此时,他的妻子也被惊醒,取下床头所挂的角笛连吹数下,这是警告附近居民有蚂蚁来袭。

许多人提着水桶跑来,施韦泽立刻在水中放入一种灭蚁药,把它与水搅匀,然后洒在鸡笼的四周。虽然留下成千上万的蚁尸,但是其他的蚂蚁仍然继续前进。当他们忙于紧急处理的时候,许多工蚁已悄悄地爬到他们身上,拼命地啃啮。硬要抓开愤怒中的蚂蚁很不容易,它们会紧紧咬着皮肉不放。蚂蚁大迁徙通常发生在雨季来临前以及雨季结束时。最严重的情况是,曾一周内遭受三次蚁害。

由于受战争的影响,欧洲方面的捐款被截断了,施韦泽只好另觅途径,向外贷款来维持医院的开销。为了节省经费,施韦泽与约瑟夫商量说:“你的工资能不能暂时减半,帮助我渡过难关?”

约瑟夫稍微考虑之后说:“以那么便宜的薪水来工作,会使我的自尊受损,非常抱歉,还是让我辞职好了。”

约瑟夫工作非常认真,令施韦泽相当满意。他虽然不愿意让他辞职,但迫于无奈,施韦泽对他说:“我的储蓄箱中还有一些存款,你用它去买一个妻子吧。”说完后,打开箱子,取出200法郎交给约瑟夫。遗憾的是,他并未善加运用这笔钱,而是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开销上。

施韦泽医院的宗旨是不向病人收钱,完全免费治疗。直到战事爆发前,才开始向富有的人适当收取一点药费作为贴补,这样每个月大概有两三百法郎的收入,对于医院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帮助。

由于战争的关系,每个人都很穷困,医院的收入锐减,几至于零。相反地,自从战争爆发后,病患却逐渐递增。有许多因为战争而无法返回本土的白人来看病。通常一般白人在此居住四五年之后,必须定期返国接受健康检查,并适度休养,这被称作“休养病”。医院现在有许多这种病人。对于这些人,施韦泽妻子的拿手菜比他开的药方还有效,他们在此住上数周,由施韦泽妻子调配饮食,很快就恢复精神返回家里。

幸好,病人用的炼乳还有许多存货,在食品方面倒没有发生多大的困难。可是,有时候会一连来两三个病人,床位不够分配,施韦泽只好把自己的卧室暂时让给他们住,自己露宿在阳台上。阳台四周有纱窗围绕,可以预防蚊蝇的侵入,而且相当的凉爽,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

施韦泽和妻子的健康状况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有些轻微的热带性贫血,容易感到疲倦而已。他们的牙齿慢慢坏了,曾做过暂时的治疗。

贫血和牙疾使施韦泽深受困扰,他的精神却从未受到影响。晚餐后,如果不感到疲倦,他往往会埋首于书籍中或陷入沉思中。他所看的书都是瑞士一所大学的教授帮他寄来的。他的书桌安置在面临阳台的窗户下。

每当微风吹起,便可听到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再就是青蛙的叫声,以及各种虫鸣,互相交织着,非常悦耳,令人心旷神怡。有时,森林中传来猛兽的吼声,施韦泽阳台上的那只爱犬每当听到这类声音,便会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躲到他的身边。除了这些声音以外,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原始森林的阴影笼罩着四周。

施韦泽利用中午的闲暇时间以及星期日下午练习钢琴。来到此地后,使他更深一层地领悟到巴赫的伟大。在单调乏味的原始森林中生活,有教养的人似乎比没有教养的人更为适合,受过教育的人可利用时间博览群书驱除寂寞,获得心灵上的满足。

有一天,一位木材商人来医院找他。临走前,他对施韦泽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几本书来打发寂寞。”他随即取出一本德国哲学家所写的《黎明》给施韦泽说:“每次外出旅行,这本书是我的必带之物。”

事实上,施韦泽不想再看报纸,那些描述世界激烈动荡的文字,看了徒增一分空虚与反感。这里一切都归于自然,但在所谓文明的社会里,人类才是至高无上的,自然本身的意义不存在。

战争的信息每隔两周传来一次,是由黑人士兵带给商店和传教所的,拿到这些报道后,他们迅速地将它读完,再由黑人士兵带到别的地方,交给其他人看。

奥戈维河沿岸一带有许多白人,他们接到召集令后纷纷回国报到,不少人后来殉国于战场。厨师白勒斯每当看到邮差时,便会关切地问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吗?”每当他听说战争还没有结束,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忧伤的状态,两眼没有焦点地看向远方并长叹一声。

欧洲方面的食品来源已告断绝,连马铃薯都吃不到了。有一位传教士雇用了一个土著猎人打猎。他经常从山上带回猴肉,猎物中以猴子最易射杀,猴肉的味道近于兔肉,但是对施韦泽来说却难以下咽。

“医生,我们现在吃猴肉,再这样,可能要吃人肉了。”有位土著这么说。

1915年的夏天,他们夫妻应邀前往卡帕洛帕茨。他们曾经为这里一家商店职员的妻子接生,他为了表示感谢而招待他们去玩。施韦泽在商店住了数周,那个地方临海,天气非常凉爽,由于空气新鲜以及心情愉悦,他的身体日益强健起来。

1916年7月,干季已经来临,奥戈维河沿岸的黑人纷纷外出狩猎,医院显得异常冷清。傍晚时,施韦泽和妻子一起到河边的沙滩上去散步,傍晚的海风令人备感清爽,一天来的疲劳一扫而光。

战争进行到最后谈判阶段,战败国必须偿付战胜国一切损失。有一位达曼族的老人说:“为什么不快些进行谈判呢?这样拖下去,战死的人会越来越多,战争结束后,将如何支付这庞大的赔偿金呢?”这一次的战争几乎使全人类都陷入紧张困厄的境地。

赤道非洲的传教所

非洲的传教所是什么呢?所谓传教所,一般人都会联想到它只不过是原始森林中的牧师会馆罢了,其实不然,传教所的工作是你无法想象的繁杂与琐碎。正式的传教所由一位所长来主持,所长下面的传教士采取分工制,有专司传教的,有担任男子学校或女子学校的老师的,另外还有担任其他工作或兼做医生的。如果不具备这些人才,那么传教的工作将无法进行。

几年前,所长霍特带着妻子以及儿子一起到传教所任职。他们住进所长官舍,每天都会受到蚊蝇的袭扰。有一次,他发现床铺下有一个洞,原来蚊蝇都是从那里进来的,多少天来的苦恼总算找出了原因。实际令他心烦的倒不是蚊蝇的叮咬,而是唯恐被传染上热带性的疾病。

如果有懂得水泥工的传教士,便可立即帮忙修补,无奈的却没有一个人会修补这个洞穴。不得已只好由所长自己动手处理,他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在修补工作上,无法抽身出去从事传教工作。

在非洲赤道附近的传教所里工作的传教士,都必须具有一技之长,尤其是农业以及医学方面的知识最为重要。传教士经常需要远赴各部落去传道,讲解基督的精神与教义,不必插手传教所中其他事务。但是,在人手不足的传教所,传教士就得亲自处理周围的事情,如果被部落的土著请去讲道,自己分内的工作必会遭到搁置。

所长必须住在传教所里,负责附近部落一切有关宗教方面的祭祀,除此之外,传教所附属的农场、学校、商店都需要他一一督导。

传教所经营的商店内,商品应有尽有,如盐、石油、铁钉、渔具、香烟、锯齿、小刀、斧头、布料等,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黑人们一周内有两次或三次带着水果以及晒干的鱼类等来到商店交易。

传教所所长除了负责商品的交易外,还得向欧洲订购有关的用品与建材以及学生们的补给食品与罐头等琐事。

曾有一家传教所的所长因为不谙农事,对于栽植的咖啡疏于管理,任凭咖啡树生长,以致收成不好。而且因为树身长得过高,必须用扶梯才能采摘到果实,到后来不得不将咖啡树全部砍伐,让它重新发芽成长,又得再等几年才能有收成。

此地的小偷猖獗,捉小偷的事也落在所长的肩上;另外,还要替人排难解纷充当仲裁。换言之,所长除了做侦探以外,还需要兼任审判官。曾有一位所长深感迷惑地说:“整天不休地为这些事务劳心劳力,忙得团团转。每当夜阑人静时独自深省,对于自己的确实身份常感迷惘,难道我还算是一位传教士吗?”

在非洲从事传教的人必须通过这些工作来传播基督教的真谛。

施韦泽来到非洲已经有四年半了。施韦泽太太长年深居在原始森林中,身体显得非常衰弱。有位热心朋友愿意把他在卡帕洛帕茨的房子借给施韦泽他们住。房子位于奥戈维河口,是木材工人的工房,由于战争木材滞销无法运出,工人们都离职返乡,这间屋子就一直空着。

1916年,施韦泽和妻子搬进这所房子,在那度过第二年的雨季才返回兰巴雷内。在这工房附近,还有几间小木屋林立在那儿,现在无人居住,任其荒废。有一天,施韦泽在小木屋里发现了一位患有昏睡病的人,那个人趴伏在那里,头埋在沙土中,像断了气似的,有许多蚂蚁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施韦泽猜想,或许是他的家人把他带到此地让他自生自灭吧!施韦泽立刻为他做各项救护工作,但为时已晚,回天乏术了。

太阳徐徐地接近水面,耀眼灿烂的晚霞洒满了天际,阳光自水面呈放射状地跃动,显出一片和平宁静。眼前景物与这位病人竟成为一种强烈的对比,使施韦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施韦泽住在这里,经常捕捉鲜鱼来果腹。几个月下来,施韦泽太太的脸色日益红润,精神涣然一新,又恢复了昔日的健康。雨季结束后,他们返回兰巴雷内,那里正有许多霍乱病患在等着他们的归来。

医院中有个病人患了严重的脚部溃疡症,当他听说他的弟弟被军方征用时,立即说道:“我不能让弟弟一个人出远门,我也要与他同行,我可以做军方的搬运工人。”

“你的脚部溃疡得这么厉害,说不定还没有到达那里就会倒在路上了。”施韦泽劝阻他说。他坚持要去,施韦泽不得不伸手去把他牢牢地抓紧,不准他走。

施韦泽曾经亲眼见到被征用的黑人坐船起程时的情景。码头上有许多人,面色忧伤地站在那里,他们在为亲人们送行,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当船起锚后,送行的人一一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没有多久,一切又恢复沉寂。此时,施韦泽看到一位老太太蹲伏在那里,身体轻轻地抽搐着,她是来为儿子送行的。他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轻拍着,用尽方法去安慰她,她将脸面深深地埋在腿上低泣着,使他感到无能为力。夕阳的余晖映在老太太满布皱纹的脸庞上,刻划出离别的哀伤凄楚,不知何时施韦泽的面颊也被泪水湿润了。

许多黑人被征用为搬运工人,他们往往因为饥饿与劳累,在原始森林的搬运途中猝然死亡。尸体被弃置一旁,无人理睬,任其自行腐朽归于尘土。施韦泽很想把这些惨状公诸于世,让那些穷兵黩武的人看清战争带来的恶果。

在这四年半的原始森林生活中,施韦泽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呢?

他来到非洲原始森林,是基于想把自己奉献给世界。对于最初的抉择,他丝毫没有悔意。他始终坚信生活在大自然怀抱中的人的生命力比自认为文明世界中的人来得坚韧,并且更能忍受疾病的煎熬。当初有许多朋友知道他要远赴非洲时,都纷纷前来劝阻,但是他的意志坚定不可动摇。现在,他身处在这个原始森林中,眼前的一切并不像一般人所说的那么令人望而却步。

几乎欧洲出现过的所有病例在此地都有,纵使长年生活在大自然中的非洲人也和他们一样,受到这些病痛的折磨。欧洲的报纸却从未刊载过类似的消息,这种事情不容忽视。欧洲人只要稍有不适便会去看医生,可是非洲却有好几百万的居民因条件匮乏无法寻医求治,只好任由病魔肆虐,直到被死神召唤才得以解脱。

施韦泽不顾世俗的羁绊,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从事医疗工作,伸展个人的抱负理想。他义无反顾地决心贡献他的医学知识,去帮助那些落后地区的黑人。

白人曾经对这些被称之为有色人种的黑人做了些什么呢?凡是白人的足迹所到之处,不知导致多少民族的灭亡,现在仍不例外。白人带来的酒与病对原始居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难道这是公平的吗?如果把白人对于有色人种所做的种种不当行为以及残虐举动一一记录下来的话,面对那些悲惨的事实,莫不使自诩为文明的白人绅士淑女们汗颜!

他们应该对非洲本土居民格外友善,多为他们服务,以弥补自己的罪孽。欧洲的慈善机构应该在这种意义下,尽量发挥爱心,确立方针,努力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