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自然
当我们谈到城市和自然时,我们的思绪可能不止一个方向。这种思路被证明非常有用,尤其是与之后的希伯来和基督教思想相比较时更是如此。我们认为,自然象征的是我们出生时的天然状态,而城市象征的却恰恰相反——发展、文明、自然的改变和进步。
整篇史诗向我们传递了一个不言而喻的信息——文明和进步是城市的主旋律,城市是人类“自然的”栖居地。从这种角度看,人们处于自然状态中似乎并不是那么自然的事情。最终,城市不仅是人类的家,也是神的家。乌特那皮什对吉尔伽美什说道:
……舒鲁帕克城曾经闻名遐迩,
屹立于幼发拉底河岸。
这是座古老的城市——众神曾居住于此,
后来,神决定引发大洪水。50
只有野兽才生活在自然中,野蛮人恩启都也曾在自然中怒吼。而对于人们来说,自然只是打猎、收庄稼或采集野果的地方,只是满足我们需要的一个场所,别无他用。人们要回到城市里睡觉,成为一个“人”。相反,恶魔盘踞在自然中。芬巴巴住在雪松林中,而碰巧的是,这也是吉尔伽美什要扫平这座森林的原因。野蛮的恩启都住在自然中,他看起来像人,但本质上是野兽——因为他并不居住在城市里,不受管束,51而且危害一方。城市是人类、文明和非自然的象征,有必要利用围墙将城市与周围环境分隔开来。恩启都进入城市生活,因此他变成了人。
在这部史诗中,万物诞生时的自然状态都是不完美的,甚至是邪恶的。我们必须对自然进行改造、文明化和教化。那么,从象征意义的角度,我们可以按照下列方式,从史诗的角度去看待整个问题——我们的自然很匮乏、糟糕,甚至邪恶,只有通过教化和教育,从自然(性)中解放出来,才会产生好(人性)的结果。人性被视为文明的产物。
为了更充分地进行对比,我们利用之后的希伯来思想比较一下城市与自然的二元性。《旧约》则以完全不同的视角看待这种关系。人类(人性)是在自然中创造出来的,即在一个花园中。人类理应爱护伊甸园,与自然和野兽们和谐地生活在一起。人类被创造出来后不久,赤身□□地行走,丝毫不感到羞愧。事实上,这一点与野兽并无二致。最终将野兽与人类区分开来的特征是人开始穿衣(创造物本身的自然状态对人类来说已经不够),人(实际地、象征地)自己遮掩52起自己——在堕落之后有了羞愧感。53穿衣起源于人类在自然状态时的羞愧感。因出生时的状态和赤身□□而感到羞愧,正是穿衣将人类与野兽区分开来,将人类与其自然、出生时的状态区分开来。当《旧约》中的先知后来谈到返回天堂乐园时,他们同时把天堂描绘为与自然和谐一致的地方。
狼与绵羊和谐共处,豹与山羊并行不悖。牛犊与狮子、幼狮住在一起,一个小孩给它们带路。奶牛在熊身旁吃草,牛犊和熊崽一起嬉戏打闹,狮子津津有味地吃草,不再猎杀牛。婴儿毫无危险地在眼镜蛇的洞口玩耍,小孩子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手伸进毒蛇窝里。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