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步入中医之门:道少斋中医讲稿
13743300000011

第11章 中医的理论能指导临床吗?(2)

制附子(先煎)10g,桂枝10g,黄芪30g,党参15g,当归15g,细辛3g,苍术10g,防风10g,茯苓15g,土茯苓30g,白鲜皮10g,地肤子10g,蝉蜕5g,炙甘草15g。

这方子实际上照顾了2个方面,一是心之阳气亏虚,二是湿邪侵淫。方用制附子温阳,桂枝、细辛通心脉以散寒,黄芪、党参益心气,当归和血,苍术、防风、茯苓、土茯苓、白鲜皮、地肤子、蝉蜕祛风胜湿止痒。

患者服方5剂,心悸、胸闷就停发,皮肤瘙痒、渗出明显好转,于是乎患者及其家属就来了信心,服方10剂复诊时,就问西药可以停不?我说试着停停看吧,要是心悸、胸闷再发你就再用。遂将上方去细辛、桂枝,加鹿角霜15g,增强其温补元阳力度,周身阳气皆根于肾也!嘱其继服10剂。

四诊时,其皮肤的丘疹、水疱、渗出基本控制,皮肤也不怎么痒了,抗心绞痛的药物停用10余天,心悸、胸闷未发作1次。遂将上方去鹿角霜,加仙茅、淫羊藿各10g,为什么加这2味?这2味温补肾阳的药物质润不燥,不同于桂、附,可久服而不伤阴。

患者前后共服药50剂,12年顽疾得以痊愈。很有意思的是,原来色素沉着的黑色皮肤颜色亦渐变浅,几近正常色泽。这位患者这些年给我介绍过很多看中医的患者,我常常问起她,那些患者告诉我说她现在很好,皮肤病未再发。

三、高度水肿久用西药无功,中医辨证获效

某患,女,70岁。2007年9月初因右股骨粗隆间骨折入住我院,既往有冠心病、心脏扩大病史。骨折后长期卧床,并发了压疮,其后又出现重度肺部感染,经1周4联抗生素治疗,病情日渐加重,转入我科。经治好转,但11月7日又出现了脑梗死,转入中风专科。在叙述其高度水肿诊疗过程前,先简单地说说其重度肺部感染在我们科抢救的经过。

患者于10月1日由骨科转入内科。症见神志欠清,静卧不烦,呈昏睡状态,右下肢架在勃朗架上做骨牵引,上半身平仰卧于床,面部苍白浮肿,很远的地方就可闻及喉间痰鸣,咳嗽,不断咳出大量白色泡沫痰,但不能自吐,其女不断地用手指在患者口中掏痰,护士也在一边不断地使用吸痰器吸痰。扪之四肢不温,问之小便量少,已3日未曾进食,大便未解,唇绀,张口呼吸,舌面淡而多津,舌底淡红而干,苔少而白,脉沉细。双肺可闻及大量痰鸣啰音。心电监护示:窦性心律,110次/分,血氧饱合度0.87,呼吸30次/分。

看完了患者,思索良久,找来患者家属,告诉家属这位患者已到病危的程度了。大家知道,肺部感染是老年人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但不能轻易就放弃了。

首先我要求患者能同意我做的第一点就是,先放弃牵引,为什么?患者在这种骨牵引的体位下不利于排痰,况且患者高龄,骨折移位并不大,如果只考虑骨折的预后,势必对控制感染不利,患者首先得留住性命,感染要是控制不了,骨折对位再漂亮也无意义!

该如何辨证呢?根据患者神志欠清,静卧不烦,呈昏睡状态,喉间痰声漉漉,吐大量白色痰涎,四肢不温,小便量少,脉沉细无力。《伤寒论》里不是说嘛:“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这神志不清、静卧不烦与“但欲寐”便是极为相似。

因此,首先考虑患者属少阴病,少阴阳气不足!结合四肢不温,小便量少,脉沉细无力断为少阴阳气衰危。阳虚不能蒸腾气化,津液代谢失常,液聚而为痰,痰蓄于肺!

《金匮要略》说:“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待患者阳回,饮邪自化,不祛痰则痰饮自祛,痰祛则无痰蒙蔽心神,神当自清,用方绝不将化痰作为首先考虑,而是从整体出发,不着眼于肺部感染的局部,根据患者阳气虚衰的主要病机把扶阳放在第一位,此正合“治病当求之于本”的宗旨。方以四逆汤回阳,苓桂术甘汤温阳化饮,加桔梗、薏苡仁化痰排痰,细辛加强温阳化饮的作用。抗生素保留头孢吡胺,停用其他3种,联用阿米卡星。中药处方如下:

制附片6g,干姜6g,炙甘草10g,桂枝10g,茯苓20g,桔梗15g,细辛3g,生黄芪30g,薏苡仁30g。1剂,鼻饲。

中午服药,2小时后咳吐大量白色泡沫痰,足有一痰盂,患者神志就转清。

10月2日9时再诊:患者神志转清,诉口干,仍咳白色泡沫痰,昨日入夜小便5次,色清,大便已解,色黄软,舌质淡而干,脉沉细。心电监护:窦性心律,93次/分,血氧饱合度0.98,呼吸22次每分,双肺啰音较前大量减少。患者口干、舌质淡而干有痰津伤的征象,随转方如下:上方去附片,加前胡、紫菀、款冬花、五味子各10g,1剂,鼻饲。

10月3日:患者咳嗽好转,已能和医者进行交谈,效不更方,前方再进1剂。

至此,一个重度肺感染的老年患者,仅3天不到,就步入了坦途,这是单用西医很难做到的。其后,病情逐渐好转,10月8日,停用抗生素;10月12日,可进正常饮食,大便成形,色黄软,偶咳,少痰,双肺未闻及干湿啰音。以参苓白术散加减继续巩固。

患者的大女儿是同济医科大学的一个护士,在患者转入内科治疗的次日说了一句由衷的话,她说:“我是从不相信中医能治大病的,你们让我开眼界了!”

记住,从整体出发,辨证施治,处方用药不被局部病变所障眼,为抢救危重证的关键。

2007年11月7日患者出现神志模糊,右侧肢体偏瘫,吞咽困难,饮水则呛,构音也不行,经X线头部断层摄影确诊为脑梗死。中风了,家属就提出转中风专科,那就转吧!

12月9日,星期天,患者的两个女儿找到我的科室,要我去给其母看看,大家可能会说,教授周日你还上班啊?呵呵,多年的职业习惯,心内科的危重患者多,只要是没大事,周末、假日我都会到科里看看,求个心中踏实!我就问怎么了?其女就说,最近2周患者情况越来越差,全身高度水肿,神志也不清楚,呼之没什么反应,整天呻吟,咳嗽,喉中痰鸣。已经请某医科大学的教授会诊,除了抗感染以外,就是天天用“利尿合剂”,每天把氨茶碱0.25g、呋塞米80mg、多巴胺20mg放在250ml的5%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中静脉滴注,再就是给点“能量”,病是一天比一天重!尿是越利越少!现在是一天不到500ml尿了。有人会说,患者家属怎么这样清楚,你是在编故事吧?呵呵,大家别忘了,前面我说了,患者其中的一个女儿在同济医科大学做护理工作多年,一个老护士,你说看着挂在输液架上的输液卡她什么不知道?

西药无效,有了内科抢救的那次经历,其女又想起把希望寄托给中医了!

我说有会诊单吗?她说没有,就是自己请的,我说那可不行,为什么?同行之间相互尊重。想了想,我说给你去请一个老教授吧,为什么我这样做?老教授德高望重,别人有意见也不好说,呵呵。

这老教授便是刘新祥教授,前面我说过,水平很高。这天他在坐无假日门诊。

和老教授一起进入病房,就听到患者呻吟不断,烦躁不安,视其面部浮肿很厉害,肿得两眼睑都睁不开,以手压其胸腹、背骶均为凹陷水肿,两下肢肿得发亮,扪之不温。闻诊喉中痰鸣,痰白而稀,诊其脉细沉无力。家属说每日大便溏,1~2次/天。撬开患者口,视其舌干萎无苔!

看完患者,叫值班医师拿来病历,果然患者血浆白蛋白很低,中度贫血。老教授说利尿药别天天用了吧,每周1~2次就可以了,这种情况有效血容量不足,血浆渗透压低,利尿的效果不会好!

看完病历,我是非常地感慨,这位住在中医院的患者,在病情危重阶段,用的全是西药,真为当今的中医状况感到悲哀!

老教授开出这么个方来:

生黄芪50g,云茯苓30g,生姜皮6g,桑白皮10g,冬瓜皮20g,薏苡仁30g,麦冬10g,五味子10g。

然后把方子递给我,说,你看看,还应加点什么?我的老师就是这样,每次带着我看重病号,他都不会一下子把方开全,留下关键的让我思考,希望我在实践中积累经验!

于是我建议在方中加桂枝、附片、大腹皮。

老师拿眼睛盯了我很久,说为什么要加桂、附?没看见患者舌质干萎而且没苔吗?我都用了麦冬、五味子益阴了!。

我说出了我的理由,于是老师起笔在方中加上了3味药:桂枝10g,附片3g,大腹皮10g。

效果如何?服药的第2天,患者停用西药利尿药的情况下,24小时尿量2700ml,第3天2400ml,第5天2300ml,呵呵,第5天晚上我去看患者,眼睑水肿消退,睁开眼睛,能和我交流了,咳痰大减,再看其肢体,水肿是十去七八,再看舌象,舌淡胖,水滑苔。舌质干萎而且没苔当属典型的阴虚征象,为什么我主张使用桂、附温阳,又为什么要加行气利水的大腹皮呢?为什么用药后舌象会变为舌淡胖,水滑苔?

患者的主症是:水肿、咳痰多而清稀,四肢不温,大便溏薄。只要是学过中医的人,就能断出患者的主要病机关健在于脾虚不能健运,阳虚不能气化,以致水湿内停,痰浊内生。所以方以黄芪、茯苓、薏苡仁健脾渗湿,桂枝、附片温阳化气,生姜皮、桑白皮、冬瓜皮、大腹皮利水消肿。至于舌质干萎无苔的形成,与久用西药利尿、阳虚不能蒸腾津液上承于舌有关。故当以舍舌从证。临床最重要之处之一就是要学会去伪存真,这样,方不会辨证有误。

上面这几例患者,都是通过运用中医基础理论进行辨证而取效的,你说中医的理论能指导临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