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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风物传说(4)

李、刘两家门当户对,结为亲家,谁能说不好呢?过门时,刘全给李翠莲特制金银首饰,丰盛极了,在每件金银首饰上,都制有刘全的特别印记。

李翠莲过门,生了一男一女,男娃叫双权,丫头叫爱露,长得都十分可爱。这李翠莲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敢打主意呀,刘、李两家都是那样有钱有势,就是吃了豹子,也不敢有这个胆子呀!可刘全老觉得自家老婆美貌过人,常有疑心。

刘全的庄子与邻村中间有一道大河坝,水有一两丈深,河有十几丈宽,人来人往,很不方便。学堂盖在邻村,年年都有学生娃掉到河坝里,救得快了还好,有时,跟前没个大人,救得晚了,学生娃就被活活淹死了。村上的慈善堂,想办好事,叫和尚化缘,集资修桥。

一天,一个和尚到刘全门上化缘,正巧刘全不在家。李翠莲正领着两个娃,逗着捉迷藏,听和尚说化缘,集资修桥,觉得这是件善事,是两个村上的人多少年想办而没办成的大善事,顺手就把头上的钻石金簪拿下来给了和尚。意思她是大户人家,带个头,叫大家多出点钱快快把桥修好。这和尚接过金簪,拱手而去。不久,大桥破土动工了,要将化缘的珠宝换成银子,和尚就拿着这支钻石金簪到刘全当铺去当钱。站柜的一看这簪子,出了四十两银子当下了。晚上站柜的告诉刘全说和尚当了一支钻石金簪赚了十两银子。刘全一看簪子是自己老婆的,疑心病犯了。寻思:我为了生意,常在外边跑,是不是我老婆和和尚勾搭上了?越是这样疑心越不放心,越不放心越觉得这件事可疑。他是大财主,有脸面的,能咽下这口气吗?就下狠心要治一治自己的老婆。

这天晚上,刘全黑着脸,气冲冲地回了家。一进门,就把一把刀、一根绳子,往老婆面前一扔,说要正门风,是刀死还是绳亡,由李翠莲自己挑。那时的女人,哪能和现在比,一看男人那副凶相,吓得啥也不知道了,只是哭。刘全叫丫鬟把两个孩子带到一边去,自己就坐在那硬逼,不管李翠莲怎么哭,怎么求,他就是不答应。李翠莲一看男人黑了心,想想活着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心一横,乘男人去看娃子,上了吊。

两个娃从来没离开妈一步,今天一看丫鬟不叫他们回房子,不让他们见妈,就大哭大叫,闹得实在没办法,丫鬟报给刘全。两个娃一看刘全那一脸怒气,哭得更凶了,撕心裂肺的,谁听了都伤心。丫鬟和老妈子,都给刘全求情,都说娃娃见不到太太,哭就劝不住。时间长了刘全也冷静了不少,心想:先睡觉吧,明天再说。叫丫鬟把两个娃送给太太。丫鬟一进门,吓得大叫起来,刘全一听老婆真的上吊了,一下子冷静下来,自己光凭一个金簪子,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咋能硬逼老婆自杀呢?后悔不及。

两个娃一看妈妈死了,一下子就嚎开了,嚎得那个伤心劲,谁听了也要跟着掉泪,越加叫刘全后悔不及,好端端的一个家叫自己不一会儿就给弄散,这么美貌的老婆叫自己不一会儿就给逼死了,咋办呢?人已经死了,又不能复生,就好好办个丧事也算是自己对老婆的一点补偿。他把慈善堂的和尚全部请来,好好地做了大道场,念了七天的经,超度老婆子能早托生。两个娃就睡到了灵堂,哭得死去活来的,到李翠莲送葬的那一天,两个娃也就瘦得皮包骨头了。

丧事办完,刘全到慈善堂来致谢,老和尚留着吃茶、劝慰刘全,说:“在世多做善事的人死了,也会得好报。你的太太在世,还为修桥捐了钻石金簪一支,当价四十两银子。”刘全一听心里一惊,一看和尚账簿记得清清楚楚,刘全更后悔了。回家后心里老觉得老婆是他冤枉死的,自己对不起老婆,整天迷迷瞪瞪的,天天陪着两个娃,守在灵堂里,敬香、烧纸、祷告。

一天,刘全陪两个娃敬完香,烧纸祷告的时间长了,不觉得跪在灵前睡着了。只见一个白胡子老汉,拄着龙头拐棍,对刘全说:“李翠莲的阳寿没到,现在死的时间长了,尸体已腐烂,还不了阳。要给五阎君送个礼,五阎君总能想出个法子,叫李翠莲还阳来。”刘全急问:“阎王爷什么都有,送个啥礼呢?”老汉说:“五阎君这两天牙疼,爱吃个甘绵瓜果什么的。”刘全又问:“一为阴曹,一为阳世,这礼咋送呢?”老汉说:“峨眉山阴司洞能收阴曹礼当。”刘全再问,只见老汉一拂袖子转身就走。刘全急拉老汉,一下子推翻了火盆,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

刘全细想梦中之事,请老和尚来圆梦,老和尚已知底细,分析说:“冬瓜做汤味鲜,西瓜生吃解暑生津;南瓜做菜甘面可口;唯北瓜生吃甘绵香甜,清热去火,适合牙病的人吃。”刘全一想,确有道理,当即决定:三天内收购北瓜五车,连夜起程,赶往峨眉山阴司洞。刘全心急,连夜赶路,正走呢,前面突然出来一座大山,车夫问刘全:“咋办?”刘全说:“翻山赶路!”谁知车到山跟前,见有一条山洞通道,刘全叫穿山洞过山。进山洞不远,见前面有火光,到跟前一看,路边有一偏洞门上挂个灯笼,上有一匾,写着阴司洞三个大字。刘全正看呢,梦里那个老汉打里面笑呵呵地出来拱手道:“刘公来得好快。”刘全说:“礼当送到,不知放在哪?”老汉向洞前一指:“就卸在这。”你想嘛,五车瓜呢,也不是一个两个,一下把个山洞给堵住了。原来四川和湖北一山相隔有山洞相通,打那以后,山洞给北瓜堵住了,湖北到四川就只有翻山了。你看现在世上,东(冬)瓜有呢,西瓜有呢,南瓜也有呢,就是没北瓜。北瓜当年给刘全进给阎王爷了,世上当然就不能再有北瓜了。

瓜刚卸完,老汉就说:“你现在赶紧回去,明天午时三刻,唐王御妹打秋千摔死,你媳妇借尸还魂,急等见面。”一面说着一面把一个圆疙瘩塞给刘全,说是阎君回礼补阳间北瓜,刘全一听,那还顾得看什么东西?往杵褡里一装,叫车往回赶,到天亮,一看已离城不远。原来刘全和两个娃,整天烧香祈祷,感动了阎王,阎王派缩地鬼把峨眉山阴司洞搬在近处,接了刘全的礼当。往回走的时候,年轻人急,赶了多半夜,把一天走的路赶了大半。

刘全催车马急赶,赶到家时已过了午时,远远就看见门上有个皇差等候。原来唐王御妹今天忽然兴起,想打秋千,两个宫女陪着,越打越高,一失手,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当即摔死。宫女立即启奏唐王,一下子皇帝、皇后、皇太后都来了。正要张罗丧事,谁知皇姑又醒了过来。大家又转忧为喜,都围上问长问短。皇姑一概不理,口口声声,喊着儿子双权、女儿爱露,哭诉丈夫刘全狠心。唐王立即升殿,问丞相这是咋回事。刘全也是京城里的大富户,不少大臣也知道刘全的为人,说了刘全家的事。皇帝宣召刘全上殿,刘全还敢停吗?立即随黄门官上殿,把老婆冤死、白胡子老汉托梦、连夜进瓜以及白胡子老汉的话,一一说个清楚。皇姑一见刘全,抱头痛哭。唐皇一看,事已至此,只得将刘全招为驸马,认双权、爱露为皇外甥、皇外甥女。

晚上刘全才想起阎君的回礼,掏出一看,外皮都干了,里面一肚子籽。吃起来又甜又涩,刘全把籽种上精心培育,结了果子。刘全说:“妻子李翠莲死了,又借尸还魂失而复得,就把这个果子叫‘失留’吧。”后来人们七传八传地把这个“失留”传为“石榴”,一直传到现在。

讲述:杜秀珍 采录:郭晓东张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