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2年6月,噶尔丹策零又令小策零敦多卜领兵3万进犯阿尔泰,敌军此行“志欲抢夺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侵掠喀尔喀部落,直越察罕叟尔大营,由杭爱山肆行猎獗”。清廷颇有才干的顺承亲王锡保刚被封为靖边大将中后不久,由于弄不清敌兵作战计划,于是采用分兵把守、伺机而动的战术,在各关口派驻了绿营兵和满蒙兵,以相互照应。
当准噶尔军探知喀尔喀亲王额驸策凌“偕将军塔尔岱青,御之于本博图山”时,决定偷袭塔米尔河额附策凌的牧地,以“掠其子女牲畜”。策凌闻讯,怒不可遏,一面派军向东驰救塔米尔,一面急报锡保,请求派兵夹击。策凌亲率蒙古兵2万,“夜半绕涧道出山背,迟明,自山顶大呼压下”,准军梦中惊醒,弃其辎重,“仓皇奔溃”。策凌率军追击,沿途交战10余次,大败小策零敦多卜。
八月四日,策凌追击小策零敦多卜至杭爱山南麓的厄尔德尼昭(即光显寺),此地“左阻山,右限大水”,道路狭窄,大喇嘛寺即光显寺横卧于谷中,致使小策零军队拥挤不堪,行动迟缓。清军在此布阵,将小策零敦多卜的3万人马压缩在狭谷中,乘夜猛攻,“乘势蹴之,击杀万余,尸满山谷,河北数10里皆赤”,清军歼敌2万余人,只有小部敌兵在小策零敦多卜的带领下趁黑夜突围,清军取得重大胜利。
八月九日小策零敦多卜在败退过程中派兵2000进犯西尔哈昭,在这之前锡保已令绥远将军马尔赛、建勋将军达尔济率所部兵马在途中截杀。西尔哈昭城由内大臣马兰泰精选精兵1100名出城迎战,大败敌军。而绥远将军马尔赛却按兵不动,在驻地扎克拜达里克城旁观,而该城万余名将士却“无不踊跃奋经,有灭此朝食之心。而马尔赛立意坐视,按兵不动,同事之大臣等,再三约会陈说,马尔赛坚执不从。傅鼐以机不可失,情急于跪求,而马尔赛始终不允”。次日晨,众将登城亲见残敌狼狈而逃,再次请求开城追击,马尔赛仍固执已见,坚持闭门守城。参赞胡琳、傅鼐出于义愤难忍,不待将令即擅自率兵出城追敌。马尔赛被迫同意出兵,但又领兵缓行,不敢急退,甚至仅派700名士兵前进追击,谎称敌人已逃跑,竟自收兵。
战后,雍正帝赏罚分明,郡王额驸策凌战功卓著被晋封为超勇亲王,赐黄带,并令其“佩定边左付将军印,进屯科布多,授盟长便宜行事”。清廷又从土谢图汗部分分出21旗,隶属于额驸策凌的赛音诺颜部,“由是赛音诺颜部邕为大扎萨克,与三汗部并列”(按:另三汗部是土谢图汗部、车臣汗部、扎萨克图汗部)。至此,喀尔喀蒙古乃分为4部。同时,清廷斩杀了“闭关不出”,贻误战机的马尔赛;将疏于戒备、战斗不力的锡保撤职削爵;另以平郡王福彭为定边大将军驻守乌里雅苏台(今蒙古扎布哈朗特)。
雍正十二年(1734年),西路清军又大败噶尔丹策零军于布隆吉大坂。
自光显寺一战之后,准噶尔部损失严重,可谓元气大伤,转而遣使向清廷求和。而清政府连年于西、北两路用兵,也感到要休养生息。雍正帝按照康熙帝的密谕:贼巢逖远,我师往则我师劳;贼师来则贼师困,唯有严兵诱致邀击为万全策,决定休兵议和。
自1734年(雍正十二年)至1739年(乾隆,四年)间,双方派人几经交涉,终于划定了喀尔喀与准噶尔牧区界限,以阿尔泰山为界,厄鲁特各部游牧不得越过界东,而喀尔喀4部则不得越过界西。这样,噶尔丹策零之乱终于平息。清廷与准噶尔部割据势力之间的矛盾得到暂时缓和,双方维持了近20年的和平局面。
§§§第五节 乾隆出兵伊犁准部叛乱平息
雍正十二年(1734年),噶尔丹策零叛乱被平定之后,清廷与准噶尔部休兵议合,并在准噶尔部所属的厄鲁特蒙古和喀尔喀蒙古之间划定了牧场界限,又许通商互市,进藏煎茶。一时间,中国西北边疆出现了少有的祥和局面。清廷虽下令罢征,但仍在北路的乌里雅苏台和西路的哈密、巴里坤等战略要地,留下了一定兵力以屯田戌边。20年之后,准噶尔内部又起内讧,大策零敦多卜之外孙阿睦尔撤纳趁机扩大势力,再次将西北边疆各族人民推进了战乱的深渊,沙俄侵略者意欲趁乱插手。为此,乾隆帝不遗余力坚决、果断地出兵,平定了这次叛乱,从而使自康熙朝开始的历时70年的准噶尔部在西北的叛乱被彻底铲除。
准部起内讧清兵攻伊犁乾隆十年(1745年)九月,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策零死后,准噶尔部的封建王公贵族为争夺汗位,出现了纷争。噶尔丹策零留下三子,长子喇嘛达尔札19岁,次子策妄多尔济?纳木札尔13岁,幼子策妄达什7岁。众方欲立长子喇嘛达尔札,但元老贵族如大宰桑衮布等以长子系庶出不得立为由,要求立嫡出的次子策旺多尔济?纳木札尔,“以母贵嗣汗位”。然而年纪最小的策旺达什却为准噶尔部权势显赫的大小策零敦多卜所拥护。各派之间明争暗斗,愈演愈烈,终于兵戎相见,致使准噶尔部一片混乱。
策旺多尔济?纳木札尔继位后,为政残暴,诬说其姐鄂兰巴雅尔“欲效俄罗斯自立为扣肯汗(即女皇)拘而系之”,并“处死了许多名宰桑”,而且他“童昏无行”,肆意荒淫,不得人心,从而引起准噶尔内部多数贵族的强烈不满,但这时准噶尔部尚与清廷保持着较为正常的隶属关系,所以准部的内讧没引起清廷的重视。
乾隆十五年(1750年),策旺多尔济?纳木札尔的姐夫萨奇伯勒克联合大宰桑衮布等有权势的人物“助其庶兄喇嘛达尔札攻而弑之”,策旺多尔济?纳木札尔被剜去双目后囚禁在阿克苏,从此喇嘛达尔札取得了准噶尔部的汗位即大台吉之位。
喇嘛达尔札继位后面临着内忧外患的严峻形势。对外要抵制沙俄的野心:贪婪而强大的北部近邻俄罗斯不断地向南蚕食扩张,侵占了准噶尔在额尔齐斯河及额敏河等地的一些土地,在那里筑堡、捕兽、挖金、取铜……。为此,噶尔丹策零在位时曾向沙俄提出的警告,但沙俄贼心不死,仍在我国西北边疆虎视眈眈。而现在准噶尔部的内乱无疑给沙俄向我国边境渗透带来了绝好的机会,对此,喇嘛达尔札感到对付沙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准部的内乱并没有停止,他无暇外顾。
一直拥戴策旺达什的策零敦多卜的达什达瓦(系小策零敦多卜之子)联合同绰罗斯家族有亲密血缘关系的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与和硕特部台吉班珠尔,共同谋划拥立策旺达什为汗。结果计划泄露,喇嘛达尔札杀死了策旺达什以及达什达瓦,从而造成了准部更大的混乱,却不料给出身于辉特部的阿睦尔撒纳以可乘之机。
阿睦尔撒纳身为辉特部的台吉,却是策旺阿拉布坦的外孙。他身份特殊,自觉有权插手准部的内政。当谋立策旺达什的计划破产之后,他转与大策零敦多卜的孙子达瓦齐相勾结,双方建立起反喇嘛达尔札的联盟。而这个达瓦齐“依照传统的习惯,达瓦齐有合法的继承汗位的理由”。乾隆十七年(1752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率精锐骑兵1500名,突袭准噶尔部的行政中心伊里(即伊犁),杀死喇嘛达尔札,结果达瓦齐名正言顺地继承了汗位。然而达瓦齐也是一个庸才,终日狂饮,不理政事,很快就失去了人心。达瓦齐与阿睦尔撒纳的联合本来是相互利用,当他们共同的敌人被打倒后,他们内部又产生了矛盾。阿睦尔撒纳野心膨胀,为了扩展实力,他袭杀了他岳父并抢占其牧地,从原来游牧的塔尔巴哈台地区迁帐于额尔齐斯河,直接与据守伊犁的达瓦齐势力发生了冲突。据俄国档案资料记载,他们双方发生火并是在1754年春夏之间(乾隆十九年)。这时阿睦尔撒纳已经控制了辉特和硕特、杜尔伯特三部,当他进一步企图与达瓦齐分辖准噶尔诸部时,双方进行了战争。起初阿睦尔撒纳“集聚各地约6000士兵的部队”进攻达瓦齐,而达瓦齐也调重兵迎战,双方激烈撕杀后,阿睦尔撒纳战败。无奈,他率所部2万余人,投归了清朝政府寻求庇护。
阿睦尔撒纳并不是真心真意投归清朝,而是想利用清朝中央政府的兵力,消灭其政敌达瓦齐。1754年冬,他在热河被乾隆召见,封为亲王,同来的纳默库、班库尔被封为郡王,部属2万余人被安置在喀尔喀扎布汗河一带游牧。阿睦尔撒纳力陈“伊犁可取状”,请求清廷出兵,攻打达瓦齐。随后,杜尔伯特部的三车凌——台吉车凌、车凌乌巴尔和车凌孟克一致认为,准噶尔内乱不止,无法安生,“依准噶尔,非计也,不如依天朝为永聚计”。于是率所部万余人摆脱达瓦齐的迫兵,归附清廷。车凌被封为亲王、盟长,部属安置在扎克特达里克游牧。以后,前来归附清廷的部族接连不断,准噶尔部达瓦齐的暴行已招致民怨沸腾,众叛亲离,事实更坚定了清廷出兵的决心。
清兵攻伊犁从十七世纪以来,准噶尔崛起西北,割据称雄,长期与清政府对抗,并且三番五次在周边付伐侵略,前后进犯过喀尔喀、青海及西藏等,干戈扰攘数10年,成为清政府统一、安定的主要障碍。在乾隆帝看来,平定准噶尔割据势力是头等大事,是祖、父(即康熙和雍正两朝)“筹办未竟之事”,“准噶尔一日不定,其部曲一日不安”。还在清军入关前,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就曾以极大努力,不仅争取漠南蒙古,而且争取厄鲁特蒙古和西藏达赖喇嘛。乾隆继位后,基本上继承了他父辈的方针,不同的是他更强调文治武功两方面同时并举。他认为,“驾驭外藩之外,示之以谦则愈骄。怵怵以威则自畏”,要“宽猛并济,恩威并用”。正是在这个方针指导下,清王朝一方面用军队控制边疆,派大臣驻守各地,修建大量城堡、台站和卡伦;另一方面,又对少数民族上层人物施以恩德,通过联姻、封爵、给俸、年班、围班等形式进行拢络。在乾隆朝初年,准噶尔部在策旺和策零的统治下,政局通明,兵力强盛,这时清廷如果冒然出兵,长途跋涉,粮运不继,则势难取胜,雍正九年的和通泊之败即是前车之鉴。所以乾隆与准噶尔划定了牧区界线,求得暂时和平,彼此相安无事。到了策零死后,准噶尔内部纷争,局势大乱。达瓦齐夺得汗位,为掠夺财富和牧场,多次兴兵攻打各部,烧杀抢劫,以致众叛亲离。在准噶尔人民和上层统治者中间,归附清朝,拥护统一的倾向迅速地增强,他们盼望摆脱达瓦齐的专横统治,结束长期的混乱局面。这样,就为清廷进行最后的平准战争,统一西北边疆创造了前提。
厄鲁特蒙古族象杜尔伯特部三车凌这样大规模内迁归清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反映了蒙古族人民对准噶尔部混乱和战祸极为不满以及他们要求统一安定的强烈愿望。乾隆通过三车凌进一步了解了准部的情况,决定出兵平准,剪灭割据势力。乾隆觉得事不宜迟,应该趁达瓦齐失去人心且又与哈萨克相争之机,分兵两路直逼伊犁,击败达瓦齐,然后再将蒙左各部分驻游牧。然而,满洲大臣策楞、舒赫德等都不主张出兵,惟有大学士傅恒支持出兵。乾隆决心已定,指出“天朝之于外藩,恭顺则爱育之,鸱张则剿灭之”。阿睦尔撒纳和玛木特趁机建议:“塞外秋弥时,我马肥彼马亦肥,不如春月乘其未备,且不能远遁,可一战擒之”。乾隆认为言之有理,遂将出兵时间提前到明春。
1755年(乾隆二十年)春,清政府命阿睦尔撒纳为定边左副将军,萨喇尔为定边右副将军,分率北路和西路的厄鲁特哨探兵先行,提前三日出发。清廷以班第为定北将军,由乌里雅苏台出北路;以永常为定西将军,由巴里坤出西路,总计北西两路大军各有兵2.5万,马7万匹以及可供两月的粮秣,约定花博罗塔拉(今新疆博乐)会师后,直捣伊犁。与此同时乾隆颁布诏书,申讨达瓦齐的罪过,声明出师理由,号召达瓦齐不要与清军作对,如若痛改前非则将得到宽大处理”,“一体封爵,不令失所”。
在清军两路进攻之下,准噶军纷纷归降,“自大兵前进,准噶尔部落人众,各带领鄂拓克,陆续前来投诚者甚多”。清廷出兵深得人心,一路上大军所至,到处都受到准噶尔人民的热烈拥护和欢迎,“各部大者数千户,小者数百户,无不携酒牵羊以降,兵行数千里,无一人敢抗者”。阿睦尔撒纳和萨喇尔各率数千精骑为先锋,打着本部旧旗,进展尤为迅速。达瓦齐匆忙应战,率兵数万人前往抵抗。5月初,清两路大军在博罗塔拉会师后,立即向伊犁挺进,达瓦齐军土崩瓦解,失去了抵抗力,清军几乎兵不血刃地进抵伊犁,而清军前锋部队都是归附的厄鲁特蒙古军。达瓦齐率亲兵万人退至伊犁西南的格登山(今新疆昭苏县苏木拜河东岸),靠山临水,负隅顽抗。清军占据伊犁后,兵分两路渡过伊犁河,进军格登山。清军摸清敌兵布阵之后,连夜突袭敌军大营,并鸣枪呐喊以壮声势。敌军从梦中惊醒,不知虚实,惊愦奔散,自相践踏,乱作一团。达瓦齐仅带2000精兵逃往南疆。次日黎明,阿睦尔撒纳收缴敌军数千人,青海叛乱头目罗卜藏丹津也被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