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创建“八旗制度”。这种制度是“以旗统人,即以旗统兵”的军政合一,又是“出则备战,入则务农”的兵民一体的社会组织形式。具有行政管理、军事征伐、组织生产的三项职能。它是在统一战争中逐步发展起来的,是由女真人狩猎时实行“牛录”组织演变而来的。当时“凡遇行师出猎,不论人之多寡,照依族寨而行,满洲人出猎开围之际,各出箭一枝,10人中立一总领,属9人而行,各照方向,不许错乱。此总领呼为牛录(意为大箭)厄真(意为主也)。1601年(明万历二十九年),努尔哈赤在这种“牛录”组织的基础上,并参考其先世金朝猛安谋克制度,正式创建旗制,设立四旗,即黄、白、红、蓝四色,规定每300人编为一牛录,每牛录设牛录厄真1人,管理该牛录的一切事务,到了1615年(明万历四十三年),因“归附日众,乃析为八”,在原有四旗之外,增设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黄、白、蓝均镶红边,红旗则镶白边,合为八旗,并规定300人为一牛录,设牛录厄真1人,五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厄真1人,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同厄真1人,副职2人称美凌厄真。固山厄真即旗主,领有步骑7500名。努尔哈赤是八旗的最高统帅,并有巴牙喇(直属精锐卫队)5000余骑,各旗旗主也有人数不等的巴牙喇。当时努尔哈赤领两黄旗,代善(努尔哈赤二子)领两红旗,皇太极(努尔哈赤八子)领镶白旗,莾古尔泰(努尔哈赤五子)领两红旗,杜度(努尔哈赤长孙)领正白旗,阿敏(努尔哈赤侄子)领正蓝旗。他们是每个所辖旗的最高统治者,掌握军事、行政和组织生产的大权,八旗之间是平行关系。所以“凡有杂物收合之用,战斗力役之事,奴酋(努尔哈赤)令于八将(八旗主)八将令于所属柳累(牛录)柳累将令于所属军卒,令出不少迟缓”。而(牛录)是八旗制度的基层单位,它是以地缘为主,血缘为辅组成的,牛录厄真下设代子2人为副职,再置4名章京,4名拨什库,并把300人组成牛录,分编成4个塔坦(即村或部落),一章京和一拨什库管理一个塔坦的各种事情。可见八旗制度是一套完整的军事组织和政权的统治机构,它把分散的女真各部都组织在旗下,进行生产和战斗,保证了统一战争的胜利。
其次,兴筑城池。努尔哈赤原居二道河村南山上,“土垒方里”,城高10余尺,“无雉堞、射台、隔台、壕子”,该城十分狭小简陋,俗称旧老城。1603年(明万历三十一年),在苏子河与嘉哈河交汇处的不岸,“因山为城,垒土为郭”,“周四里,南一门,东二门,北一门”,称为赫图阿拉,俗称老城。1605年,努尔哈赤又加筑一道外城,城高6丈,作门8处,该城“杂筑土石,或用木植横筑之,城上环置射箭穴豆、状若女墙,门皆用木板”。由上可见,赫图阿拉有内外城,当时内城居住着努尔哈赤及其贵族,外城居住着旗兵,而奴隶则居于城中,各种工匠皆居城外,全城约有3万多人。赫图阿拉城不仅规模大了,而且有一定的布局,它是努尔哈赤管辖地区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的中心。
再次,选人才,设议政,理诉讼。由于统一战争使疆土不断扩大,人口日益增多,管理事务也繁忙了。努尔哈赤为了进行统治,需要大批官员,采取推荐和选拨方式,并指出选择时不要看血统,而要看才德,是否有一技之长,符合条件一人予以录用,使之执政。1615年设议政五大臣,与八旗旗主一同议政,参决机务,“每五日集朝一次,协议国政、军国大事,均于此决之”,这种联席议政制是建州政治、军事的中枢决策机构。与此同时,还颁布法制,命扎尔固齐10人,分任庶务,负责审理诉讼案件。如有刑民案件,先由扎尔固齐10人审问,然后报告五大臣,再由五大臣复查,并把案情告诉诸贝勒,讨论议决。如果原被告一方不服,可以申诉,由努尔哈赤查明情由,最后裁决。虽然当时法规还很原始,有些是习惯法,有打、罚、处死等刑,但是努尔哈赤十分强调要有法规,使每个人预先知道,有所遵循,从而改变了以往随意处分,说打就打,说罚就罚的混乱状况,建立了层层会审制度。
第四,创制满文,开采金银矿产。努尔哈赤早期,原先的女真文已不通行,此时女真人只有自己的语言,而无本民族的文字,“凡属书翰,用蒙古字以代言者,十之六七,用汉字以代言者,十之三四”,这种情形当然不能适应新的形势。1599年(明万历二十七年),努尔哈赤命额尔德尼和噶盖两人,以蒙古文字母与女真语音拼成满文,此种满文,又称无圈点满文,尽管老满文的文法不完备,缺点很多,但是作为本民族文字,开始应用推广,这标志着女真社会向前迈进了一步,矿产的开采,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增强了满族的经济实力。
努尔哈赤推行以上各项措施,无疑是为了加强和巩固以他为首的奴隶主贵族的统治。但是,这些措施是统一战争产物,它又反过来推动了统一战争,而这场统一战争是进步的,对满族共同体的形成,对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对加强各族之间的经济和文化交流,都起着积极作用。努尔哈赤顺应历史潮流,基本上完成了统一女真诸部的历史使命。1616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遂称汗登位,建立“大金”(史称后金),改元天命,他把分散的女真诸部统一在后金地方政权之下,因而使后金力量迅速壮大,成为与明朝中央政府相对抗的强大的地方势力。
§§§第二节 萨尔浒之战后金乘胜入辽沈
建州女真在努尔哈赤的领导下迅速崛起,努尔哈赤筑造宫殿,建立年号,招兵买马,想成就一番大事。明朝政权则加强对后星政权的防犯,对建州实行经济封锁。努尔哈赤在准备了2年之后,命第八子皇左极监国,亲率2万劲旅,于1618年(万历四十六年,后星天命三年)春,到天坛祭天,领布了讨明檄文:“满洲国主臣努尔哈赤谨昭于皇天后土曰:‘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恨一也;明虽起衅,我尚修好,设碑立誓,凡满汉人等,无越疆围,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故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恨二也;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里方吉纳,胁取10人,杀之边境,恨三也;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恨四也;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收获,遣兵驱逐,恨五也;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臣遗书诟詈,肆行凌侮,恨六也;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党之,胁我还其国,已而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成,逆天意者败而亡,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初扈伦诸国,合兵侵我,天厌扈伦启衅,惟我是眷,今助天遣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恨七也。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大恨之故,是以征之。’谨告。”
努尔哈赤以杀父祖,遣兵助叶赫防御等“七大恨”作为伐明的檄文,兵分两路,命左翼四固山兵攻东州、玛根丹(均在今抚顺南面)二城,自己率领右翼四固山兵攻抚顺。汉人范文程献计劝降。抚顺守将李永芳本是一个没用的人物,闻满洲军入境攻城,已吓得没有主意,见到努尔哈赤劝降书,就举城投降了。明朝辽东巡抚李维翰急遣广宁总兵张承荫,辽阳副将顾廷相率兵1万来战,双方在抚顺城10里处交战,自日中到傍晚,两边都余勇可贾,不肯退兵。两军阵战坐土飞扬,天昏地暗。明军火炮虽猛,都没有防备多铎见勤率领,后金兵杀来,张承荫腹背受敌战死,士卒十损七八。后金兵获马9000匹,甲7000副,器械无数。7月,努尔哈赤又率八旗兵进入鸦鹘关,围攻清河城,明将邹诸贤固守抵抗,结果城破被杀,接着后金又占领一堵墙,碱场二战。努尔哈赤在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不但使“全辽震动”,而且北京也“举朝震骇”,就连饱食终日、万事不理的神宗皇帝也深感“辽左覆军陨将,虏势益张,边事十分危急”。
明朝为了安定辽东,巩固其统治,早日把后金势力镇压下去,决定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后金的战争。然而,由于明末政治腐败,驻守辽东的明军业已腐朽不堪,名义上虽有8万多人,实则能作战的不过1万多人,而且兵备松弛,士气颓靡,“累年以来,不修兵具,朽戟钝戈,缓急不足为用,金鼓几于绝响,偶令之截杀,股栗腕战,面孔殊无生色”,这样的军队实在不堪一击。所以明朝政府只好“以倾国之兵,云集辽沈,又招合朝鲜、叶赫”,可是从全国各地征调的军队也和辽东明兵一样腐朽,许多人“伏地哀号,不愿出关”,不少将领“哭而求调”。由此可见,明朝出师并无取胜的把握,只是打一场孤注一掷的冒险战争。
明朝命杨镐为辽东经略,以杜松、李如柏刘蜒等为副,调兵筹饷,经过9个多月的准备,到了1619年(明万历四十七年,后金天命四年)的4月,赴辽的明军都先后到达,再加上胁迫征调的1.3万名朝鲜兵,总共有10万余人,号称47万大军。杨镐与诸将议定,分四路进攻后金,总兵刘蜒率军出宽甸由东;总兵马林率军出三岔口由北;杜松率军出抚顺关由西;李如柏率军出鸦鹘关由南。其中以西路杜松为主力,皆直指赫图阿拉。此外,王绍勋总管各路粮草,杨镐坐镇沈阳,明廷被自己的虚张的声势所欺骗,洋洋得意地认为“数路齐捣,旬日毕事耳”。
努哈赤掌握了明军的战略部署和行动计划,正确地分析了形势,认为明军是采用分兵合击,声东击西的战术。努尔哈赤说:“明使我先见南路有兵者,诱我兵而南也,其由抚顺所西来者,必大兵也,急宜拒战,破此则他路兵不足患矣”。因此,只派500人抵御和阻滞南路的刘蜒军,而把全部兵力集中起来,打击从西而来的杜松的明军主力,所谓“凭尔几路采,我只一路去”。这一部署是正确的,因为从兵力上看明军有10万多人,而后金只有6万人,处于劣势。但明军分成四路,兵力分散,再加上刘蜒,马林和李如柏三路山高水险,行军困难,一时不易到达,只有杜松一路出抚顺,渡浑河,沿苏河而上,道路平坦易行,两日就可到达赫图阿拉。努尔哈赤以6万人对付杜松的3万人,才能够在战役上稳占优势,取得主动权。于是他亲自统率八旗大军迅速开赴西线,阻击明军。两军在萨尔浒一带相遇,揭开了著名的萨尔浒战斗的序幕。
这次战役,可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萨尔浒、吉林崖战斗。杜松一路于二月出抚顺关。时值隆冬,塞外天寒地冻,明军出师不利,人马被冻伤大半。杜松立功心切,令军士冒雪西进,于四月抵达萨尔浒山。努尔哈赤急令长大代善率两旗兵力防守构筑界凡城,阻挡明军东进。于是杜松留下2万人驻守萨尔浒,自领1万人攻打界凡城,把已经分散的兵力再行分散。此时,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兵已到界凡以东,迅速地抓住了各个击破的战机。他说:“先破萨尔浒山所驻兵,此兵破,则界凡之众,自丧胆矣。”便派代善,皇太极带领两旗截击杜松,自己亲率六旗猛打萨尔浒的明军,明军遭到突然攻击,纷纷逃往萨尔浒河西岸,结果在得力阿哈一带全部被歼。而杜松在吉林崖下,陷入重围,被流矢击中,坠马而死,全军覆没,“伤者漫者遍野,血流成渠,军器与尸冲于浑河者,如解冰旋转而下”。
第二阶段是尚间崖、斐芬山战斗。4月14日,马林率明军与叶赫兵出三盆口,扎营于富勒哈山的尚间崖,派潘宗颜领一军驻守斐芬山,又遣龚念遂率一军守卫斡辉鄂模,互为犄角,彼此声援。
努尔哈赤在西线消灭明兵主力以后,乘胜挥戈北上,十五日,后金兵首先击溃了驻守斡辉鄂模的明兵,随后又攻打尚间崖,明兵大败,马林仅以身免,逃往开原。斐芬山的明军也被攻灭。
第三阶段是阿布达里冈、富察战斗。四月十日,刘一路出宽甸,此路明军虽然出师最早,由于山道陡峭,大雪封山,进军迟缓,迟至15日才到达深河。后金的少数守军沿途拦截,且战且退,竭力阻滞明军的前进速度。十六日,刘挺进抵阿布达里冈,姜弘立率领朝鲜兵到达富察(富车)距离赫图河拉还有五六十里。
这时,努尔哈赤已在西北两路获胜,立即派扈尔汉、阿敏、代善、皇太极先后出发,日夜兼程赴赴东线,很快在东线集中了3万多人,“隐伏山谷”,待机而动。明军却焚毁村寨,“分掠部落”,并无戒备地前进。后金军“不意突出,冲断前后”,刘战死,全军覆没。辽阳总兵刘,身经百战,临危不惧,挥舞战刀,奋力拚杀,结果战死疆场。代善随之集合八旗兵,攻打富察一带的朝鲜军,姜弘立的军营被紧紧围住,“孤阜狭隘,人马倡侧,屡日饥卒,兼之焦渴,欲走则归路已断,欲战则士皆股栗,至有抛弃器械,坐而不动者,事无可为”,于是姜弘立以下,全军投降。
杨镐惊悉三路丧师,急令李如柏撤兵,明朝四路大军只有这一条路逃脱了败灭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