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中国历史战争大事详解:近代战争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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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中法战争(1883年12月~1885年4月)(4)

当时,淡水守军由于从大陆增援的刘朝祜部两个营的到来而有所加强。章高元部两个营由基隆赶来后,总兵力增至九个营。守将孙开华判断敌军无法突破港口障碍,必然由北岸海滩登陆夺占淡水街。因此,他决心在北岸浅近纵深内利用丛林和高地预伏一部兵力,歼灭登陆之敌。

10月2日晨6时30分左右,守军趁法军逆着阳光不便瞄准之际,先敌发起炮击,打乱了利士比的进攻准备。双方展开激烈炮战。白炮台距敌较近,大部被毁。红炮台尚未完全竣工,只安好了三门一百七十毫米的克虏伯炮;尽管这样,炮战中仍然起了很大作用。法国侵略者自称:红炮台的守军十分勇敢,“不顾在他们周围落下如雨的子弹,不停发炮约一小时”。当夜,利士比派舰侦察港口航道,接着又派炮舰及小艇前往侦察和排除水雷,其中一艇中雷受伤。利士比判明水雷为电发火式,而且点火站在白炮台附近。于是,他决定派陆战队由北岸海滩登陆,避开丛林,经红炮台山坡绕到白炮台东侧,夺取点火站,引爆水雷,以打通港口航道。为完成这一任务,利士比报请孤拔由基隆增派登陆兵力前来淡水。

4日,法军援兵二百余人,军舰三艘,由基隆赶到淡水海面,连同原有兵力,共拼凑了军舰七艘、登陆部队六百余人,准备在大风浪停止以后立即行动。

10月8日,海面风平浪静。淡水守将见法舰忽然散开,知其意在登陆,便督令各营按预定计划分散荫蔽。上午9时,法舰舰炮以榴弹向北岸海滩及守军营地猛烈轰击,掩护其登陆部队换乘小艇分三路上岸。约一小时后,法军登陆完毕,开始向目的地前进。他们因没有遇到抵抗,便不再绕经红炮台山坡,直向白炮台扑去。孙开华待敌兵逼近丛林,立率两营从正面拦击,并命令埋伏于红炮台山后的章高元部和刘朝祜部从右翼出击,围歼登陆之敌。双方展开激战。中午12时许,孙开华亲率卫队奋勇直前,各路合力齐进,与敌短兵相接,加上爱国艺人张李成率领的民兵从敌人侧后阻截,法军溃败,纷纷向海边逃窜。守军追至海滩,敌兵争渡,溺死者数十人。

此次战斗,法军被歼百余人。侵略者哀叹:“这次的失败,使全舰队的人为之丧气”。孤拔也惊呼:“我们的损失十分严重”。此后,法军除以部分舰只对港口进行监视封锁外,直至战争结束为止,再不敢贸然进犯淡水。

淡水战后,基隆法军向南进犯,清军由水返脚北上阻击,在暖暖附近展开激烈争夺,战事呈胶着状态。后来双方又陆续增加兵力,并相持于暖暖,八堵,七堵地区。

三、镇海退敌

淡水清军获胜,粉碎了法军以钳形攻势一举占领台北的企图。为了孤立台湾守军,法国侵略者于10月23日宣布封锁台湾海峡,由利士比率领一支分舰队沿台湾西海岸海域进行巡逻截击,并以三至六艘军舰在马祖澳附近海域游弋,控制南北海运和截断闽台间联系。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全国各地掀起了支援台湾的运动。福建前线军民利用夜雾偷渡等办法进行反封锁斗争,有的胜利到达彼岸,将一批批物资和兵员送到台湾,不断加强守军的防御力量。但是,偷渡援台毕竟缓不济急,且损失过重。有鉴于此,新授钦差大臣督办福建军务左宗棠、新任两广总督张之洞等人纷纷建议由南、北洋海军各派军舰数艘,组成援台舰队,打破敌军封锁。清政府也以“台湾信息不通,情形万紧”为虑,经过多次催促,最后由南洋派出“开济”、“南琛”、“南瑞”,“驭远”、“澄庆"五舰,交提督衔总兵吴安康统领,执行援台任务。舰队从11月起在上海进行准备,添置炮位,迟至次年1月18日才出发南下。孤拔早已得知这一消息,他决定亲率法舰七艘,拦击中国援台舰队。

1885年2月7日,孤拔率舰队自马祖澳出发,北上搜索中国援台舰只。2月12日,双方舰队于浙江石浦檀头山附近洋面遭遇。吴安康不敢与敌交锋,率舰队逃跑,“驭远”,“澄庆”两舰航速较低,落在后面,被迫驶人石浦港隐蔽。法舰追赶“开济”等三艘巡洋舰未及,便返回封锁石浦港,并于14日夜间用水雷将“澄庆”、“驭远”两舰击沉(一说自沉)。之后,孤拨得知“开济”等三舰躲避在镇海口内,便又率舰队进犯镇海。

镇海位于甬江海口,北岸为沙滩,敌舰不能靠岸,易于防守,南岸港汊较多,便于登陆。法舰侵扰东南沿海以来,浙江提督欧阳利见认识到镇海系“浙东之咽喉,防浙以防镇为急务”,便以南岸为重点,进一步加强镇海的防御。其主要措施是:充实兵力,调整部署,以一千人驻金鸡山,五千人分守南北两岸,另以二千五百人为后应,分扼镇海至宁波沿江各隘,在甬江口钉桩沉船,堵塞航道,在金鸡山险要处修筑暗炮台,安设进口大炮,台上覆土一丈,护以毛竹、草皮,又在高阜显露之处筑假垒十余座,只插旗帜,不设一兵,以迷惑敌人,并在沿岸险要处加修围墙,长堤,挖掘壕沟,密布地雷,障碍物等,从而构成一个较为完整的防御体系。此外,在各乡组织民团,盘查奸细,把法国教堂的传教土全部迁至后方,派兵监护,以切断敌之内应,并高价收买外国引水人员,使其不为法军所用。

2月28日夜间,孤拨率法舰四般侵入镇海海面。欧阳利见下令沉船堵口,命各营严阵以待。援台三舰和原在港内的“超武”,“元凯”两舰也都做好战斗准备。

3月1日下午,一般法舰企图进港侦察,被北岸招宝山炮台守军开炮击退。接着,四艘法舰合力来犯,守军岸炮和舰炮一齐轰击,击穿敌先头一舰。法舰不支,施放烟幕逃走。当夜,法军以两小船于乾口门靠岸,企图登陆偷袭,被守军击退。3月2日,受伤法舰驶离镇海,其余三舰仍泊原处。入夜,法以二鱼雷艇进行偷袭,又被守军水陆炮火击退。3日上午,孤拔再次率领舰队进攻;同样遭到守军的猛烈炮击,其中一舰烟筒中炮受损,各舰掉头逃跑。此后,法军又数次利用夜暗进行偷渡和鱼雷攻击,均遭失败。孤拔智穷力竭,不得不干3月7日率队南返。

此次镇海作战,由于守军预有准备,水陆防守严密,伤亡甚少。法军则有两艘巡洋舰负伤,两只舢板沉没,并死伤不少官兵。孤拔本人也中弹受伤,后死在澎湖岛上。

北圻陆路反攻作战(1884年10月~1885年4月)

清廷于1884年8月26日被迫对法宣战以后,虽然确定了沿海防御、陆路反攻的方针,命岑毓英催促刘永福赶紧督军进取,又令岑敏英、潘鼎新率滇、桂各军速赴北圻战场,尽力反攻。但是,究竟如何反攻,开始并不明确。后来根据前方奏报,才逐渐确定:东线桂军进攻谅江、太原,西线滇军和黑旗军进攻宣光,并推进到白鹤、永祥附近地域;两军在太原、永祥一带会师后,合力进攻北宁、河内。10月初,清廷鉴于基隆失守,更急于攻法之所必救,电令北圻各军力图进取,“直逼西贡等处,庶使分兵西援,台湾乃可稍松”。对此,岑、潘二人一开始就没有信心。潘鼎新当即表示:“台北吃重,此间一军前进,恐不足牵制,法方于河内、北宁增兵迎拒,西贡万难骤达。”岑毓英也强调。西贡系南圻地方,隔顺化及宁平、南定等处,皆有法人坚守,道阻且长,万难进取。”潘鼎新和岑毓英等固然有畏敌怯战的一面,但清廷进军西贡的要求也是当时清军兵力难以胜任的,这反映了清廷战略指导上的无知。

法军方面,因米乐回国养病,由波里也于9月8日接任远东军总司令。当时,北圻法军计有第一、第二两旅及内河舰队等共约一万八千余人,分守陆岸(今陆南),谅江、太原、宣光、馆司等前沿要地,兵力比较分散。波里也根据法国政府东攻台北,西取谅山的战略方针,决定在北圻采取西守东攻的作战方针,即西线坚守宣光、兴化,东线集中兵力夺取谅山,得手后,再转兵西向。

二、东线桂军反攻失利

东线桂军奉命再度开赴北圻战场后,开始进展顺利,至1884年9月中旬,署理广西提督苏元春率领的桂军主力十三个营(约四千八百人)进抵船头(今陆岸),10月初曾一度攻占陆岸,与此同时,记名提督方友升及总兵周寿昌等所部九个营(约三千二百人)进占郎甲及其以北地区。上述东、西两路桂军“互相犄角,自为战守”。潘鼎新率淮军五营及道员赵济川一营驻谅山,“整理操练,以备两路策应”。此外,副将马盛治所部六个营驻于牧马、新街一带,牵制太原守敌。东线清军兵力共约一万二千人,然而,“营哨各官大半代理,精壮能战者仅十之二三”。

这时,法军已在河内、北宁集结完毕。波里也为了粉碎东线清军的反攻,进而夺取战略要地谅山,以第二旅编成两个纵队,分别进攻郎甲、船头,以第一旅一部兵力配置于谅江附近,准备随时机动。法军主力于10月3日白河内出发。

10月8日,尼格里率领第二旅主力约三千人进攻谅江北面十余里的郎甲。驻守该村的方友升等麻痹大意,没有做好必要的防御准备,对关系郎甲安危的南堡高地也未予以足够重视。因此,法军轻取南堡高地,随即在此布置炮兵,以密集炮火掩护主力从两侧迅速包围了郎甲村。守军仓促应战,除方友升率领一部撤至郎甲东侧高地外,尚有数百人被围于村中。清军为解救被围部队,两次由侧翼反击敌军炮兵阵地,均未成功。法军乘势抽出部分兵力进攻村北高地周寿昌部。该部兵力数倍于进攻之敌,但稍事抵抗就向观音桥、屯梅方向溃退。法军接着全力进攻郎甲村,守军浴血奋战,与敌人肉搏拚杀,直至全部牺牲。此战,清军伤亡七百余人,法军死伤百余人。尼格里也在这次战斗中受伤,暂时返回河内。波里也兼统第二旅,以一部兵力守郎甲,其余撤至谅江,后又向东增援船头。

进犯船头的法军第二旅一部千余人,由端尼埃上校率领,搭乘炮舰五艘,拖船十余只,于10月2日离北宁,经七庙,沿陆南江(今陆岸河)前进。苏元春率领的东路清军在船头附近筑朽堑壕、堡垒等较坚固的防御工事,并在西南二十里的尼村附近配置部分兵力,防止敌军上岸。10月6日上午,法军进至尼付,舰炮齐发,与守军展开激战。清军伤亡较重,但仍竭力抵抗,终于迫使敌人后撤。此后,双方相持于船头以西地区。9日,法军得到增援,10日再次发起进攻。清军总兵陈嘉督军迎战。当法军第一梯队四个连向船头主阵地冲击时,陈嘉以一部兵力依托阵地顽强抵抗,亲率主力向法军右翼猛烈反击,将敌两个连大部歼灭,并击毙其右翼指挥官。残余法军狼狈逃窜。与此同时,法军左翼两个连仍在拚死挣扎,端尼埃也以其所控制的机动兵力在炮兵及舰炮火力支援下疯狂反扑。陈嘉见翼侧受到威胁,主动撤回主阵地。此后,战斗又成对峙状态。

清军在船头重创法军精锐部队,歼敌二百余人,士气为主一振。法国侵略者为船头守军“这样奋不顾身地激烈作战”而惶恐不安。但是,株守谅山的潘鼎新未能及时调部增援。苏元春在获知西路郎甲失守、后援无望的情况下,便于10月11日夜间率部撤回谷松。

郎甲、船头既失,桂军东、西两路的形势为之大变,战局开始陷入被动。清廷力促滇、桂两军联成一气,规复北宁、河内,甚至直捣西贡的战略意图,随之戍了泡影。但是,这时法军对台湾淡水的进攻遭到失败,士气为之沮丧。巴德诺声称:“尼格里将军在郎甲的胜利,在某种范围内,可减轻台湾消息的令人不快印象,但其效能,是否将被北京朝廷敏锐地觉到,尚属疑问。我们东京的远征队,距离中国边境还太远,不能使帝国政府受到严重的警告。”茹费理也认为只有乘胜向广西边境推进,方足以“有力引起帝国政府的忧虑”。然而,波里也在攻占郎甲,船头之后,鉴于援兵未到,加之后方受到越南义军的牵制,无力继续发展进攻,不得不暂取守势,于是将主力撤回北宁、河内,以一部兵力在船头、郎甲一线巡逻警戒。12月以后,法国陆续增兵远东,三分之一赴台,三分之二赴越,并将北圻战场的法军改归陆军部指挥(原由海军部指挥)。在待援期间,波里也积极进行攻取谅山的各种准备,以船头为基地,修筑工事,道路,屯积作战物资。

清军方面,西线滇军和黑旗军已于1884年10月底进抵宣光城下,正在竭力围攻。东线桂军也陆续补充了兵力,调整了部署:以驻谷松的苏元春、陈嘉所部十八营为中路;以驻观音桥的杨玉科、方友升所部九营为西路,以驻车里、那阳一带的王德榜所部湘军十营为东路,另以叶家祥所部淮军五营、董履高所部桂军五营驻谅山为后应。此外,马盛治所部桂军六营仍驻新街一带。以上共有兵力五十余营,约二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