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中国历史战争大事详解:近代战争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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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平天国革命战争(上)(1851年1月~1856年8月)(2)

永安是个小州,人口很少。州城位于南北东西长宽二十里左右的平坝中,四面崇山峻岭。太平军分兵防守城外各要隘:南守水秀(俗名水窦)、莫家村;北守上阳村、龙眼塘;并于各险要处竖木栅,筑土垒,掘壕沟,建炮台,埋地雷,准备长期固守。这时,太平军已达三万七千人,其中精壮能战者约六千人。

太平军占领永安的次日,乌兰泰率领其本部及别部清军共约六千人追至城南二十余里的文圩,28日又进至佛子村一带。接着,总兵刘长清、李能臣等率云、贵等省兵四千余人赶至永安西北的古排塘一带。以后,清军又大量增加,众达三四万人,四面包围永安,主要取南北夹攻之势。向荣自官村大败逃往平南后,不久经藤县、梧州绕至昭平,当时已被清廷革职,但仍“随营效力”。10月19日,向荣派总兵李瑞率兵一部由昭平向永安逼近,在永安城东二十里之古苏冲遭到太平军伏击,大败而逃。向荣闻讯,丧魂落魄,不久即托病逃往桂林,所部各军暂由巴清德统率。

由于太平军防守十分严密,清军围攻永安数月,仍然不能得逞。1852年(咸丰二年)1月15日,咸丰帝下谕斥责赛尚阿“旷日持久,尚无制胜之谋”,令他亲赴前线,采取“层层逼近,前剿后应”的部署,聚歼太平军于永安。同时,令其严明赏罚,以“申纪律而振军威”;随时酌量裁撤勇团,以节饷糈;注意收买太平军中的动摇分子,以为内应。此外,还明令向荣复职。咸丰帝的上述谕令,既反映了清廷妄图围歼太平军的急迫心情,也反映了清军战斗力不强和清廷财力不足的困难处境。

太平军在永安一面抗击敌人的进攻,一面进行军政建设。1851年12月17日,天王洪秀全下诏分封五王: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诏令还规定,“所封各王,俱受东王节制”。此外,在永安还颁行天历,并进行了内部肃奸工作,揭露和打击了内奸周锡能等人的破坏活动,进一步巩固了革命队伍,提高了太平军的战斗力。

太平军在桂平、武宣、象州等地与敌转战大半年之后,在永安停下来进行休整固然必要,但是,长期聚集于四面环山的小城市,很少积极出击,这在军事上是不足取的。当时,包围永安的清军众达四万余人,如果他们利用四周的有利地形,严密封锁各隘口,太平军就有被围歼或困死的危险。幸清军统兵大员赛尚阿是个“来历行阵”的蒙古贵族,优柔寡断,缺乏主见,而前线主将向荣与乌兰泰又意见不一,以致南北两路清军各行其是,互不协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太平军才得以在条件并不有利的永安停留半年之久。

1852年2月中旬,赛尚阿在咸丰帝督舍下,由广西阳朔赴永安前线督师,命令南北两路清军日夜轮番进攻。太平军顽强抵抗,与敌人鏖战月余。清军伤病交加,减员甚多,进展甚微。但太平军也因长期困守,“粮草殆尽,红粉(火药)亦无”,食盐更为短缺,决定突围。

永安的南北大道都有清军重点把守,但城东古苏冲仅有一千余团勇驻防,是清军包围圈的薄弱环节。4月5日,太平军冒着大雨从古苏冲突破清军的包围,向昭平西北之仙回前进。乌兰泰和向荣闻讯,立即提兵追赶截杀。太平军后队损失千余人。为了摆脱被动,太平军决定利用龙察岭大峒山谷地的有利地形,以重兵设伏,歼灭清军追兵。8日上午,清军进入伏击圈,太平军乘大雾迷漫,从四面八方突然向清军发起攻击。由于道路狭窄,天雨地滑,清军人马拥挤,不能列阵,枪炮亦无法施放。太平军将敌人前后围裹,左右冲杀,半日之间,歼清军总兵四人及兵弁二三千人(一说四五千人)。事后,赛尚阿受到降四级的处分,向荣和乌兰泰则被革职留任。

太平军永安突围成功,为以后的胜利发展创造了条件,因而在太平天国前期战争中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四)北攻桂林,进占全州

大峒山伏击战胜利后,太平军取道山间小径,过牛角瑶山,然后出荔浦之马岭,经阳朔之高田,临桂之六塘,前锋于4月18日进抵桂林城下。桂林是广西的首府,城墙高厚,但当时清军守兵仅千佘人。向荣自大峒山败后,判断太平军将进攻桂林,急率清军千余,日夜兼程,抢在太平军之前进入该城,督饬守城兵勇团练紧急设防。5月3日,乌兰泰也率前队数百人驰抵桂林南门外之将军桥,被太平军炮火击伤,8日死于阳朔。不久,清军各处援兵赶到,城内外兵力增至二万余人。太平军使用了大炮和吕公车等攻城器具,围攻月余,水陆二十四战。但因城坚,始终未能攻破,便于5月19日夜撤围北上,向湖南进军。

5月22日,太平军攻破兴安。25日路过全州时,南王冯云山被守城清军炮火击中,身受重伤。于是,太平军决心攻下该城。这次战斗中,太平军首次成功地使用“穴地攻城法”,于6月3日轰塌全州西门城墙二丈余,乘势攻入城内,杀知州曹燮培以下千余人。

全州为广西湖南两省交通孔道,在太平军围攻期间,广西清军约二万人(一说一万五千,一说七千人)陆续往援。湖南巡抚骆秉章也闻讯告急,咸丰帝命赛尚阿加强湖南衡州(今衡阳市)、长沙防务,以水路为重点,控制要地,以阻止太平军进入湖南。

6月5日,太平军撤出全州,分水陆两路沿湘江北进。全州北面十里之蓑衣渡,是湘江上游的一个险要渡口。这一带重峦迭嶂,树木参天,河床狭窄,江水湍急。湖南永州(今零陵)知州江忠源为阻扼太平军北上,在渡口北面三里的水塘湾江中竖木栅,构筑木堰,以楚勇千余在西岸设伏,并飞函在后追赶太平军的总兵和春派兵在东岸阻击。水路太平军在此遭到伏击,船队受阻,不少船只被击沉。幸和春没有派兵赶到东岸,水路太平军得以弃船登岸,但辎重尽失。陆路太平军亦于西岸遇伏,一面力战,一面夺舟东渡。太平军与清军在蓑衣渡附近激战两昼夜,彼此均有较大伤亡。这时,冯云山伤势恶化,10日不幸牺牲。太平天国失去了一位杰出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太平军自金田起义以来,在广西境内转战了一年半的时间,攻城夺邑,屡败清军,极大地鼓舞了革命群众的斗志。洪秀全、冯云山等选择阶级矛盾特别尖锐、反清力量相当活跃,而反动统治相对薄弱的广西为发难地,以偏僻的山区为基点,秘密地宣传和组织群众,并在发动群众的过程中逐步形成起义的领导核心,进行了较充分的军事准备,趁清军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对付天地会起义武装之际,不失时机地点燃武装革命的火炬,这是金田起义所以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起义后,为了摆脱敌人的“围剿”,扩大革命声势,解决粮食军需等问题,决定立即向外发展,这也是正确的。不足的是,起义的领导者没有及时制定一个明确的战略计划,缺乏进一步动员和武装群众的有力措施,也没有主动联合天地会起义武装共同对敌。特别是全军在四面环山的永安小城停留了半年之久,与愈集愈多的清军就地对峙,以致丧失了在群众条件和地理条件很好的广西地区打开局面,创建革命根掘地的有利时机,造成战略上的失着。尽管如此,太平军在转战广西各地的过程中,经受了战争的锻炼,队伍日益扩大,战斗力不断提高,为以后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

北攻湘鄂与东取金陵(1852年6月~1853年3月)

一、道州决策

太平军撤出全州后,原拟沿湘江北进,直取长沙,因在蓑衣渡受挫,遂东渡湘江,由陆路进抵湖南永州城西。由于潇水阻隔,未能攻克永州城,只得挥师南向,取道双牌,于1852年6月12日占领湖南道州(今道县)。该地“四面山险,惟一线可通,鸟道崎呕,人力难逞”,利于守而不利于攻。太平军占领道州后,广西布政使劳崇光与总兵和春虽带领清军一万二千余人尾随而来,但均系屡为太平军所败的疲惫之师,仅能围堵,不敢强攻。于是,太平军在此得到一个休整补充的机会,开始进入迅速发展壮大的时期。

早在广西全州时,太平军的领导者们对进军方向就有各种议论,占领道州后,对这一重大战略决策问题再次进行了商讨。洪秀全主张下广东,杨秀清主张出湖南,石达开主张入四川,还有一部分将领主张回广西,经过议论,基本上统一了认识,决定进军湖南、湖北,然后东取金陵(今江苏南京)。这就是所谓“道州决策”。当时,清廷从各省调集的重兵,大部仍在广西,而湖南则清军兵力空虚,且会党盛行,进军两湖,既可避实就虚,又有较好的群众基础。因此,道州决策是比较符合客观实际的。

在道州,太平军领袖们除了决定进军方向外,还由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联名发布了三篇檄文,揭露清王朝的黑暗统治,列举其民族压迫和封建剥削的种种罪行,号召有志之士,同举义旗,“报不共戴天之仇,共立勤王之勋”,“务期肃清胡氛,同享太平之乐”。道州一带是天地会频繁活动的地区,在革命檄文的号召下,当地人民踊跃参军,使太平军迅速补充了二万余人,总数达到五万以上。太平军在这里整顿队伍,增修战具,制备军火,铸炮三百余门,军事实力较前有很大增强。

二、进攻长沙

清廷为实现其四面堵截,一举歼灭太平军于道州的企图,屡命钦差大臣赛尚阿、两广总督徐广缙等加强长沙、衡州及湖南水陆要隘的防守,在粤、桂、湘、赣边界要地派兵控扼,阻止太平军向北、东、西突进,又从河南、陕西、四川、江西等省调兵进入湘、鄂。

太平军明确了战略进攻方向之后,便积极准备向长江流域进军。8月10日弃道州,经宁远、蓝山、嘉禾、桂阳州(今桂阳),于17日攻占了湖南重镇郴州(今郴县)。太平军在这一带又扩军二三万人,并将其中数千挖煤工人集中编组为“土营”,专门担负挖地道、埋地雷、炸城堡和掘壕筑垒等任务,在以后的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太平军占领郴州后,和春、江忠源率清军二万余人尾随而来。赛尚阿也自永州移营街州。由于他调度无方,清廷严旨斥责:“该大臣奉命出征一年有余,历次奏报军情,不过派兵尾追,并未迎头截击,出奇制胜,所谓调度者安在?”随即撤治其钦差大臣职务,改命两广总督徐广缙接替。

太平军探悉长沙守兵较少,乃于8月下旬由西王萧朝贵率总制李开芳、御林侍卫林凤群以下二千余人,由郴州奔袭长沙。为避开清军主力,奔袭部队不走未阳、衡州大道,而绕经永兴、安仁、攸县、茶陵、醴陵,于9月11日进抵长沙南门外妙高峰一带。这时长沙守城清军约仅四千人(后即增至万余),不敢出战,紧闭城门。太平军未能收到奇袭的效果,只得连日强攻,但因兵力不足,难以奏效。在第二天的攻城战斗中,萧朝贵中炮受伤,不久牺牲。太平天国又失去了一位重要领袖。

洪秀全、杨秀清等得悉萧朝贵等奔袭长沙受挫后,便于9月25日弃郴州,率大队往援。10月13日赶到长沙时,清军和春、江忠源和向荣部已先期到达,加上其它各路援军,敌人兵力已达五六万人。由于长沙城守渐趋稳固,太平军失去了乘虚攻取的战机。加之,清军拥有三千斤、五千斤大炮,置高处轰击,更增加了攻城的困难。清廷为加强统一指挥,命新任钦差大臣徐广缙立即赶至长沙,统筹军务,先解省围,然后并力“进剿”。

太平军大队驻扎南门外,北阻省城,西滨湘江,前有和春、江忠源部阻拦,后有赛尚阿部尾随,形势十分不利。10月14日、15日,太平军连续出动六七千人发起进攻,遭到清军的顽强抵抗,伤亡甚众。17日,石达开率领二三千人渡过湘江,控制西岸龙回潭等要地和湘江中的水陆洲(即桔子洲),并在江上搭造浮桥,使东西声势联络,初步改变了兵力密集城南一地,难以展开的被动态势。但向荣也跟着率部过江,并于10月31日率兵三千余人从西岸渡江进犯水陆洲,企图截断太平军的东西联系。太平军埋伏于洲南树林中,而以零星骑兵佯败诱敌,待向荣部深入后,伏兵旁出,抄袭敌后。清军大败溃逃,死伤千余人。向荣乘马凫水过江,幸免于死。11月10日,湘江东岸的太平军采用穴地攻城法,轰塌长沙南门附近的城墙数丈,突击部队二三千人蜂拥而上。负责防守南门的清军副将邓绍良率部拚死抵御。太平军伤亡数百人,只得后撤。其后,太平军又多次穴地攻城,由于仅限城南一面,以及突击部队组织欠佳和清军防守顽强等原因,均未得手。太平军在长沙城郊旷日持久地与敌相持,形势日趋不利,乃于11月30日主动撤围北上,守城清军并未及时发觉。

三、攻克武汉

太平军撤离长沙后,于12月3日占领益阳,获船数千只,并吸收许多船户、水手参军。9日,太平军乘船出湘阴临资口,越洞庭湖。13日占领两湖咽喉要地岳州(今湖南岳阳),缴获大批粮饷、军械(其中有清初吴三桂部所遗大批火炮),武器装备得到了改善。在这里,又有五千船户带着船只参军。太平军将船户编组成“水营”由“典水匠”(职同将军)唐正才统率。这时,太平军总数达到了十余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