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保义走到北边他自己的房门口,轻轻地敲着门说:“小娜,小娜,你开开门,我是保义。”
当巫保义开始叫父亲的门时,巫保福就听到是三弟回来了。他慌忙穿上衣服想夺门逃出,可小霞屋里的灯已经亮了,紧接着,巫保义就转过来了,巫保福被堵在了屋里面。
巫保义叫了两声,屋里没有人应,但却有响动。
“小娜,你在干什么,先把门开开。”
响动停止了,很快屋里传出了小娜的哭声。接着电灯也亮了。
“小娜,你怎么啦?快开开门。”
巫保义叫了好一会儿,门开了,巫保义立即闯了进去,小娜身上只穿了一个三角裤头站在门旁哭泣,她指着躲在床头墙脚只穿了一条裤子光着膀子的巫保福说:“他,他强奸了我。”
“不不不,不是的。”巫保福吓得直哆嗦。
“你——”巫保义看二哥竟然来和自己的小蜜睡觉,头一下子大了,“你这个流氓。”
巫保义骂着冲过去朝二哥身上乱打起来。
巫保福两只手架在脸前阻挡着,嘴里说着:“三弟,三弟,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巫保义哪里会听他解释,只管照他身上乱打。
小霞听到北屋的动静,早穿了衣服跑过来了,一看小娜光着身子站在一边,三哥和二哥扭打在一起。
小霞的心里明白了,原来二哥趁三哥不在来会三哥的小蜜,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她也没有主意。父亲不在,她一个女人家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两个大男人的事。
小霞从屋里走到院里,又从院里走到屋里,重复着一句话:“三哥、二哥你们别打了。”可谁会听她的?但总不能让他们这样打下去吧。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要是让外面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想到此,她大声吼道:“三哥,你想让外面人都知道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巫保义才算住了手,他气呼呼地站到一边说:“小霞,你看看,他这当哥的,竟然和我的我的……”他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娜。
巫保福早被打得鼻青脸肿,蹲在墙脚不敢吭声。
前院的巫保治夫妇听到动静,也穿了衣服跑过来看热闹,心中无主见的小霞便问:“五哥,你看这事可咋办?”
“哎呀,你让他们打一会儿再说呗。”说着,保治走过去凑到保福面前说:“哎哟,二哥,你这大老板今天怎么这么个模样,平常不是挺神气的吗?”
巫保福勾着头不敢应声。
保治踱过来说:“三哥,你看对这种流氓分子该怎么处理?”
保义气呼呼地站在那里,小娜站在他身边小声抽泣。
“送公安局。”保义听保治这么一说,非常气愤。
“我看也得送公安局,开批斗会。”
“别别别,三弟,可千万不能啊。”保福可怜巴巴地说。
“不能啊三哥,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咋办?”小霞非常着急地说。她想让五哥拿个主意,可他又只管撂炮。
尽管保义说着要送公安局,小娜肯定也会按他说的告他强奸,可如果这样让他巫县长的脸面往哪里搁?但自己的小蜜让这家伙给睡了,心里确实憋气,他气得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咋办。
看着三哥气急的样子,保治走过来拍了他一下,他便随保治走到门外。
“三哥,我看这送公安局也不是办法,咱不如——”保治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保义慌忙问:“你说咋办?五弟。”
保治凑到保义的耳朵上说:“三哥,这家伙死抠,要他的钱就像割他的肉似的,要是送了公安局,虽然教训了他,可这事传出去对三哥你也不好。我看还不如采取当前政府的方法,割他的肉——罚款!”
保治说着,保义不住地点头,小霞在一边看着,不知道五哥会给三哥出什么馊主意。
“那罚多少呢?”
“哎呀,你还是县长哩,现在嫖娼罚多少?”
“五千!”
“对呀,你就割他一回肉。”
保义点点头,然后走到屋里,两眼圆睁瞪着巫保福:“说吧二哥,你是想让把你送公安局呢,还是想私了?”
“三弟,只要不送公安局,咋办都中。”保福小心翼翼地说。
保义像作报告似的说:“啊,你身为当哥的,竟然强奸……”保义还是不知怎样称呼小娜,“她等于是我的老婆,啊,是小老婆……”保义觉得不太对,又解释说:“现在当官儿的都有小老婆……反正这不是你当哥的干的事……本该严办,但念你是初犯……”保义想想又改口说:“我是看在兄弟的分儿上,才对你进行罚款处理。”
“中!中!”保福答应着又小声问,“罚多少?”
“五千!”保义狠狠地说。
“啊——太多了!能不能……”
“什么太多了,我是按照《治安处罚条例规定》办的。”
巫保福不敢吭声了,一会儿,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可我身上没带钱哪!”
“那就回去取。”
“好,好。”保福说着正准备走,保治忙拉一下三哥的衣服说:“可不能让他走,他要是一走就回不来啦。”
“站住。”听保治一说,保义立即喝道。
保福气得翻了保治一眼站在原地。
“二哥,把钱掏出来吧!”保治说。
“可我身上真的没带钱。”
“不可能。”
“要不你搜一搜。”保福说着,把口袋一一翻过来,真的是没有一分钱。
保治心想这家伙怎么精了?兴许是小娜上一回抓了他两千元,这回学能了,身上不装一分钱,分明是来耍赖的。于是他就小声对三哥说:“他的摩托车在门口放着。”
保义忽然想起自己回来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还以为是架子车呢,就说:“好吧,既然你没钱,那就先把摩托车扣下,等交了罚款后再骑走。”
巫保义说着,令巫保福交出摩托车钥匙,然后由保治到门洞里把摩托车推了过来。巫保义这才同意巫保福离开这里。
二哥走后,小霞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这时巫保义走过去瞪着只穿了三点的小娜,啪的便是一个耳光。
“你打我!”小娜哭着跑过去趴在床上。
“三哥,这事其实不怪她,你不知二哥那球样,你也知道他多少年前就是个大流氓。她一个女孩子怎敢惹老二?”
保义认为保治说得在理。
老二这几年不仅当包工头发迹了,而且身体也发得五大三粗。想想今晚要不是五狗来壮胆,如果老二真耍起赖和自己打起来,自己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巫保义从心里觉得:五弟虽然是二杆子,可心里是向着自己的。于是便走过来说:“五狗,三哥不在家,爹又出了门,你这小嫂子我就托付给你了。”
保义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沓钱,点出五张说:“这五百元钱,你先拿着,缺啥少啥再给三哥说啊!”
保治接过钱说:“三哥,咱兄弟谁跟谁呀。我就是看不惯老二那德性,整天死抠,还好女人。哎,三哥,他在城里找了个小老婆,还生了个孩子,前几天回来和二嫂闹离婚,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哎呀,爹就是因为这事气得出门了,全村人都知道。”
巫保义心里想着,这家伙跑自己前头啦!便愈发地恨他。愈恨便愈觉得不放心。此时巫保义又想起父亲:我把小娜托付给你,你怎么可以不吭一声就出了远门,你一走,老二竟然干出这种事。巫保义想着,便产生了要把小娜带走的念头,可带走怎么办?藏在哪里?万一让岳父知道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眼下只有托付给五狗了。他虽然心眼儿不全,二杆子,可他讲义气。于是巫保义对保治说:“五狗,你一定要照看好你小嫂子,可别让老二再钻空子,摩托车你也先保管着,等他交了罚款再给他。”
“你放心吧三哥,我保证不让老二再沾小娜的边。”
巫保义说着,走到床前,对趴在床上抽泣的小娜说:“刚才说的你都听到啦,他要是再来,你就去找五弟,啊?”
小娜从床上扭过脸来不住地点头。
五狗悄悄退了出来。保义便揽了小娜的脖子说:“刚才打疼了吧,你怎么能和他来往,你不知他过去……”
巫保义说到此停了下来,他今晚回来,本想和小娜幽会一番,但看看表已经五点多钟了,情绪也全没了,于是便交代小娜:“有啥事和老五商量,要不就给我打电话,啊?”
小娜点点头,巫保义又将小娜拥在怀里,好一阵才松了手说:“我走啦。”出了门,又拐到小霞屋里。
“爹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小霞本想说,爹已交代了自己,可话到嘴边没法说,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二哥钻到小娜屋里自己竟一点不知,于是就带着歉意说:“爹说去看七哥,过两天就回来。”
“二哥来,你咋就一点都不知道?”保义一脸的颓丧,还带有一点埋怨。
“我真的一点声音也没听到。二哥这人也真是的。”
“爹不在家,你要多注意点,多长个心眼儿,啊——你看咱家的人都啥德性?”
小霞答应着,站起来送三哥。巫保义又再三叮嘱这才走向前院。
听见三哥的声音保治忙从屋里钻出来。
“三哥!”保治显得有点腼腆。
“二哥来你就不知道?”
“我听到摩托车响,想他找小霞有事,就没在意。”
保治为自己说了瞎话不好意思,便用一只手不住地挠着头,幸亏天黑老三看不出他的表情。
“五狗,二哥那德性你也知道,咱爹出门也不吭一声,你小嫂子一个人在家我真不放心,你可得给三哥看着点,啊?”
“你放心吧三哥!”五狗再一次表态。
巫保义迟疑了一下说:“五狗,以后三哥每月给你发五百块的工资,明天二哥交的罚款,你就扣下五百元,只要你能照顾你小嫂子平安地给你生下个小侄子,三哥就给你盖一座楼房。”巫保义想了半天,觉得要想防住二哥这条色狼,只有靠重金收买老五了,于是便说道。
五狗点头道:“还是三哥够意思,房不房倒没啥,只要三哥看得起老五就行啦。”
五狗把巫保义送到门口,司机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巫保义叫醒司机后又交代保治:“有啥事给我打电话,啊?”
五狗答应着,送老三上了车。
小汽车在这宁静黑暗的村庄掏出一个光亮的洞,然后顺着它走向远处,而它身后仍然是一片漆黑。
看着三哥的小车远去,五狗飞快地跑回家里,推开小娜的门,看小娜躺在床上,他便把手抚在她的脸上说:“三哥也太狠了,打疼你了吧?”
小娜一听,趴在保治的怀里哭了起来。
早上,天刚亮,保治就骑上二哥的摩托车在村里悠了一圈儿,然后回到家里,单等二哥保福来交罚款,可一上午也不见他的影子。中午保治又骑着车在村里悠了一圈儿,转到二哥门口时他碰见了二嫂,就问:“二嫂,我二哥呢?”
“谁知道,昨天下午你走一会儿,他就走了,说是到镇上公司里有事。找你二哥有事?”
“没事,随便问问!”
“你骑的不是你二哥的摩托车?”许保珍看见了自家的摩托。
“是啊,二哥把摩托车给我啦!他嫌这辆破想再买辆新的。”
“那你就骑上烧吧!”二嫂说笑着进了家。保治一加油门,车嗖地便飞出好远。
保治心想,兴许这家伙不要摩托了。想着便骑到北地一个摩托修理铺那里问:“喂,看咱这车值多少钱?”
“哟,保治骑谁的摩托呀?”
“借的。”
修车的端详着摩托车又打着发动机听了一下,说:“值四五千吧!”
保治心想,怪不得这家伙不要了,原来差不多。
保治和人打了声招呼骑上车走了。
下午,保治不再在家里等保福,而是骑上车到镇上转了一大圈儿,天将黑时才回来,走到北地时车熄火了,原来车里没油了。保治没办法,只得将车推到了家里。
吃了晚饭,他又到北地转了一圈儿,回来后正准备休息,二哥来了。
昨天晚上,当保福被老三堵在屋里的时候心里确实害怕:不管怎么说,你睡了人家的小老婆,所以老三打他,他也只有招架不敢还手。当保治出现时,他倒希望保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把保义骂一通:“怎么,兴你找个小老婆回来生孩子,都不兴二哥睡一下?”因为前几天晚上父亲召集老少爷们儿开自己的批判会就是保治给搅乱了,所以他想保治肯定还会站在自己的一边说话,他想起白天自己还给了保治一百元钱,于是便在墙脚用力地给保治使眼色,谁知保治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反而给老三出主意要罚款,保福的心里气愤起来,这个二杆子真是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怎么脑子变化这么快?岂不知即使老三今天不回来,待会儿老五也会去堵他。保福本想发作,因为即使老三当了县长保福也没把他放到眼里,他知道老三是个窝囊废,咋不了自己,送公安局对他有什么好处?保福怕就怕保治这个二杆子发作,他可是不计后果的。再者,这事传出去,人家知道自己睡老三的女人,自己这个干了没几天的建筑公司经理怕是干不成了,他知道要不是老三,这好事咋会轮到他头上?所以看着保治给老三出主意想办法,保福心里恨得要死,只是不敢吭声。他知道这个二杆子发作起来不分好赖人,那样不仅对老三不好,对自己也不好,所以只得忍下,反正自己兜里没钱,看你能咋办?谁知这个二杆子竟提出扣押摩托车的坏主意,保福真想上去给老五一脚,但踢一脚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保福耐着性等到放行的一刻,便逃难似的离开。家暂时是不敢回的,因为他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兴许老三的爪子印还留在上面,幸亏镇上有个办公室,二狗只有徒步走了六七里地回到镇上。打开房门往镜子前一站,鼻子上有血红的一道,原来老三这个窝囊废打人时,竟像女人一样用爪子来抓,这可叫自己怎么见人?没办法,保福一整天都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直到晚上才搭乘一辆三轮车回来,想交了罚款再骑上摩托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