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狗觉得小梅说得在理,第二天就到服装市场看了看,还是拿不定主意。丽丽认为四狗的手艺不错,只是这个地方背了一点。两个人商量了半夜,最后,四狗忽然想起,在另一条背街上有一个腿有点瘸的人也开了一个缝纫店,里面有好多布料,有人去买布料就在那里做衣服,生意倒不错,而自己只是剪裁做衣服,所以生意不好。最后四狗决定自己也进一些布料。于是四狗就和丽丽回了一趟家,丽丽向父母借了一千块钱,四狗向父亲借了两千块钱。两个人到省城进了一些布料。这样一来,生意就好了许多,四狗有时还做了衣服让小梅拿去卖,获利自然更大。后来又在小屋里加了两台缝纫机,招聘了两个外地的女工。除了小梅外,也有其他人到四狗那里去进货。
生意好了,四狗就想再扩大规模,但城里地方不好找。这时他听说三哥由副厂长提升为正厂长,而他们厂里正好有一幢临街的办公楼。巫保义当厂长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临街的办公楼改成门面房,保信听说后就来找三哥,想要两间。
保义听后自然满口答应,他找来办公室主任,说自己的兄弟开了个服装店,想要两间房,租赁价格和别人一样。
厂长的弟弟要房,自然是点到哪里要哪里,于是巫保信便在这里要了两间位置最好的门面房,又在二楼租了一间住宿。
四台缝纫机往两大间房里一放,屋子里显得很空,于是他就又买了四台,没有过多久又增加了几台。那边服装市场上有小梅销售,他在这边加工,好多人都到这里进货,没过多久,四狗就把“保信服装店”的牌子换成了“保信服装加工厂”,又在二楼租了三间房,这样楼上的四大间房就成了他的车间。楼下两间中的一间是服装门店,另一间成了办公室兼接待室,巫保信除了个别时候剪一两件关系户的衣服外,一般已不再动手,他俨然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光雇工就有二十多个。
这天巫保义又领来一个朋友让四弟保信为其做衣服,保信亲自动手为其量体裁衣。量过尺寸以后,朋友提出想到车间里看一看,巫保义自然要陪同视察了。他们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儿刚要出门时,巫保义忽然发现墙角的机器旁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满脸的稚气。巫保义的心似乎激起了某种灵感,临出门前问保信:“上面那个小女孩是做啥的?”
“她是来当学徒的,管吃住,不要钱,这一段我只让她干点杂活。”巫保信回答。
“她多大了?国家有规定,十六岁以下的可是不能雇用的。”巫保义以一个国家干部的口吻稍带严肃地说。
“她十七岁了,家里条件差,想出来学个手艺。”
巫保义心里产生了某种念头。
第二天,他又无事来到这里,正好保信和丽丽都不在,巫保义就把这个女孩叫下来问:“你家是哪里的?”
“穷县的。”
“一个人出来的?”
姑娘点点头。
“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打工?”
“俺奶奶有病,俺想挣点钱。”
姑娘说着似乎还笑了笑。
巫保义忽然想起昨天四弟曾说过她在这里是学徒没有工资,就问:“你来了多长时间了,一个月多少钱?”
“来了一个多月了,俺是学徒,还没有工资,等俺会上机做衣服了才有工资的。”姑娘回答时并不见什么悲哀的神情。
巫保义却皱了皱眉头说:“没工资哪行?”他停了停又说,“我给你找个工作,一个月能挣三百多块,你愿意不愿意?”
姑娘一听,喜上眉梢,忙说:“我愿意,啥时候去?”
“明天吧!明天上午你到这个地方找我。”
巫保义说着,拿出了一张名片,姑娘一看,高兴地说:“你是厂长?”
巫保义笑笑说:“可不要给你们老板说。”
“我知道。”姑娘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上午,姑娘便拿着那张名片,找到了巫保义的办公室,巫保义让她坐了一会儿,就领她到隔壁的一间房里:“这是厂里的招待室,你的任务就是每天把这间房打扫干净,被子叠整齐,如果有人来了,就负责打水倒茶,另外还有我的办公室,也打扫一下。就这些工作。”
姑娘听着,显得十分高兴。末了巫保义又说:“你的工资是每月三百元,行不行?”
姑娘自然是喜上眉梢。
巫保义又掏出一百元钱说:“先拿着。”
“俺还没上班呢,怎么要钱?”
“那你中午吃什么,兜里还有多少钱?”
姑娘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把钱接过来,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激动。
“厂里有伙房,吃饭的时候去买。一会儿我再带你去看一下住的地方。”巫保义说着,看看姑娘那极力掩饰着的高兴劲,心里也暗暗高兴。
巫保义对这个姑娘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从心里怪四弟保信,为什么不给人家工资?他当了干部以后确实学了不少东西,比起前几年来,可真是判若两人——到城里当了工人,又逐渐提升为班长、车间副主任、主任、生产科长、副厂长,直到厂长,每天接触的都是些领导干部,思想水平也不断提高。
而保信来城好几年了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直到这两年才时来运转。他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转变成了一个商人,他学会了商人的一些经营手段,比如不给学徒发工资。但他诚实、勤劳,并不像别的人那样奸诈,这也是好多人在小梅的介绍下愿意到他这里进货的原因之一。
保信是因为勤劳、诚实而成功的,而巫保义却逐渐成了一个政客。
巫保义外表上看老成而木讷,但由于岳父的点化指导,在工作上颇有成绩。在内心深处,他始终想和女人交往,尽管起初是有人诱惑,但在这种时时充满诱惑的环境中他学会了主动出击,特别是妻子生了孩子以后,巫保义的心中多了一种无名的沉重,所以就有了和小明的交往,但巫保义最终被骗了。
现在巫保义给这位可怜的姑娘安排工作,最初也是出于恻隐之心,虽然他曾想过无论如何要找人给自己生一个儿子,但他没有敢想就是眼前这位才十七岁(她自己说是十八)的姑娘,巫保义在不自觉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有天巫保义在局里开会,中午留下来吃饭。不知怎么又喝得醉意蒙眬。当大家趁着酒劲使劲地唱歌跳舞时,他一个人步行回了厂里,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起来。下午上班以后,小娜(就是那个女孩)打扫完招待室后来为他打扫办公室,发现他躺在沙发上,细心的女孩生怕厂长着凉,就去招待室拿来一个毛巾被,当她往巫保义身上盖时,把他给弄醒了,带着蒙眬的酒意,巫保义抓住了小娜的手。
“厂长,你咋睡在沙发上,招待室里有床。”
“噢,我想歇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巫保义看看小娜似乎没有躲避的样子就用力拉了一下小娜的手说:小娜,过来坐我旁边儿。
小娜坐在沙发上,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巫保义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一口。
姑娘好像惊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抗,巫保义便又大胆地亲了一口。小娜忽然说:“厂长,你是不是想叫俺谢你?”
“怎么谢我?”
“俺知道你想干啥。”
“你是咋知道的?”
“你给俺找工作,又给俺这么多钱,俺也没啥报答你,你要是要,俺就把身子给你。”
巫保义大喜过望,立即去扒小娜的衣裳。
“别,在这儿要是有人进来咋办?”
巫保义心想也是,这里是办公室,人来人往的,还有电话,就住了手说:“那你到隔壁接待室等我。”
小娜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巫保义停了一会儿,带上门出来,推开了虚掩着的招待室。
小娜在床上坐着,低着头。巫保义把门上好,笑眯眯地扑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小娜摁在了床上……
等巫保义无力地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小娜的脸上淌着泪水,他忙弯下身子把小娜扶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小娜竟哇地哭了起来。
这可把巫保义吓坏了,他连忙用手捂住小娜的嘴说:“你千万别哭,这楼上到处都是人,我又没强奸你,是你自己说要谢我的。”
小娜止住了哭,但仍然抽泣着,隆起的胸脯随着每一次的抽搐颤动着。巫保义吓坏了,要是让厂里的人知道了怎么办?这可不比在酒店里,双方情愿给几块钱了事。如今自己把这个姑娘招到了厂里,咋说也是一个临时工,让人知道了,自己的威信可就完了。
小娜还在抽泣,巫保义坐在她身边,胳膊揽在她的脖子上,极其温柔地说:“小娜,到底怎么了?啊?”
小娜抽泣着,她想起了好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她在上小学三年级,父亲为了要一个男孩把她和妹妹留给奶奶,自己带着母亲出去躲计划生育,一年以后母亲回来了,又抱回一个妹妹,可她再也没有见到父亲。听母亲讲他们东躲西藏,等母亲生产以后,父亲就到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两个月后的一天,父亲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当场就死了。母亲回来的时候除了带回父亲的骨灰还有父亲用命换回的三千块钱。两年以后,母亲为了养活三个未成年的女儿又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可是没有多久继父就趁母亲外出强奸了小娜。她当时吓得直哭,可继父还打她,不准她告诉母亲。最后母亲还是知道了,她和继父大闹了一场,最后跟着继父去了他家,奶奶就带着她们姊妹三个过活。那一年,她刚刚十三岁。
十三岁就辍学在家的她除了随爷爷下地干活还要帮助奶奶捡破塑料瓶子过活,仇恨的种子始终在她的心中潜藏着。当她随着村里的姐妹们出来打工的时候,她想的只是挣些钱给奶奶看病,供两个妹妹上学。甚至当保义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还是他会给自己多少钱。然而插入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几年前那个恐怖的夜:继父死死地把她压在身下,难以忍受的疼痛使她流出眼泪,她在黑暗中想起父亲,她多想父亲突然出现在眼前杀死这个可恶的男人,可父亲再也救不了她了。她剩下的只有眼泪。
小娜的痛哭让保义手足无措。
“小娜,你别哭,你到底怎么啦?”
小娜止住哭泣说:“我也不知道,心里觉得难受,就哭了。”
巫保义稍稍松了一口气。他问小娜:“你家里还有谁?”
“爷爷、奶奶和两个妹妹。”
“你爹妈呢?”
“爹死了,妈跟人走了,奶奶和爷爷带着两个妹妹在老家。奶奶整天有病,没钱看,俺就和俺村的一个女孩出来了。她叫小纨,在一个饭店打工。俺刚出来找不下工作,就在那里学服装,虽然没有工资,但老板管吃管住,俺就不用整天去找小纨住了。”
看小娜平静下来,巫保义也松了一口气,他抚摸着小娜的肩臂说:“你咋知道我想弄你?”
“是小纨说的,她说男人都好弄女人,可不能让他白弄,只要给钱,不弄怀孕就算啦,反正将来也得嫁男人的。”
巫保义听到这里心里掠过一丝悲凉:“要是怀孕了呢?”
“那就得赔俺钱。”
巫保义停了好久没有说话,只是把姑娘揽得紧了一些,好久才说:“我给你好多钱,你寄回去给你奶奶看病,你给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俺不,要是叫老家人知道可丢人。”
“孩子生下来,你又不往家里抱,他们咋会知道,我找人养着。”
“你咋不让你老婆生?”
“她不会。”
……
小娜沉默了。
两个人在这间招待室里相互抱着,说着话,不知不觉天已黑了。当巫保义准备离开时,一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索性就和小娜住在了那间招待室里,一夜风流,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塞给小娜五百元钱,然后一个人悄悄地上街吃了些早餐。
自从和小娜有了这种交往,那间招待室就时时成为他们的新房。
巫保义心里充满甜蜜,但也有一种忧虑:一方面他想设法让小娜为他生个孩子,一方面小娜住在厂里,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了岳父赖青林的耳朵里,那可就麻烦了。尽管他现在是厂长,在家里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但对岳父他还是有点惧怕。想来想去,巫保义觉得还是把她调到另外一个厂里安全些,但他又怕小娜和别的男人搅在一起,所以,巫保义想让她尽快怀孕,然后把她调到一个新单位上班,同时在外面为她找一间房子,这样巫保义就可以安全地和她在一起了。在此之前,巫保义必须谨慎从事,不能在厂里露了马脚,所以,他每次去找小娜都非常注意。
终于,两个月后的一天,小娜当着他的面说心里难受,想吐。他的心里一阵激动,她肯定是怀孕了。
“厂长,给我点钱,我去医院看一下,这两天老是恶心,光想吐。”
“傻小姐,不用看,你这是怀孕了。”
“啊——”
“没事,你不用怕,我会给你很多钱的,但你得把孩子给我生下来。”
“怎么生,那我不丢死人啦?”
小娜忽然发起了脾气,巫保义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这个忽然爆发的姑娘,赶忙说:“你放心,我给你找个地方,没有人知道的。生了孩子,我就给你一万块钱,给你奶奶看病,供你小妹上学。”
“一万元?”小娜的心里颤抖了一下,渐渐平静下来:给他生个孩子,一万元,这样奶奶的病就会好,两个妹妹上学也没问题了。
“我还能把你的户口转到这里,转成非农业,再给你调一个好工作。”
转户口,找工作,对小娜来说并无多大的吸引力,这个出生在偏远乡村、过惯了穷日子、受了不少苦的女孩,心里想的只是能赚点钱,给奶奶寄回去,给家里盖个房子,给奶奶看好病。
离开小娜,巫保义的心情异常激动:自己要有一个儿子了。高兴之余,巫保义想,怎样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小娜把儿子生下来?然后再通过别的什么方法,比如说是在医院抱养的,不动声色地让妻子赖玉珍抱回去。
巫保义想在城里什么地方租一间房子,既安全又方便。绝不能再在厂里,万一风声传到岳父的耳朵里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