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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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与浊的民族习性

过分清洁是病因

如果问初到日本的游客或来日本没多久的留学生他们对日本的第一印象如何,十个人中会有九个回答“干净”这一项。

“日本太干净了,环境也干净,日本人好像是十分喜欢清洁的民族??”

中国留学生说,日本城市的空气清新,衬衫即使几天不洗也不会脏;市中心的小河像水晶般透明,水清并且还有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但是在中国却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工业废水已污染了大多数河流,衬衫不到一天就得换。韩国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仍远不如日本清洁。

日本人比韩国人和中国人更勤于洗澡和洗衣服。这足以说明日本人爱清洁的特点。1995 年关西大地震时,欧洲某电视台的记者曾采访过数十名住在临时住宅区的日本居民。当记者问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时,本以为他们会回答想大吃一顿或大睡一通,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回答说:

“想洗澡。”

记者感到十分意外。我却认为只有爱清洁的日本人才能做出这样的回答。那欧洲记者好像并不了解几近洁癖的日本人习性。

说到洁癖,我到日本后也像日本人一样染上了洁癖症。本来我从小就爱干净,如今更是只要去一趟洗手间就要用肥皂洗一次手,而且还是用杀菌肥皂使劲搓,就是去一趟附近的邮局,也是一进门就赶紧洗手。因此,妻子整天抱怨我水费比别人家的多出两倍多。

总之,依我的性格,只要出趟门,回家就必定先用肥皂彻底洗一通才放心。

不管怎么说,三国之中,谁也比不过日本人洁癖似的清洁。日本的日用品几乎全都是无菌或抗菌产品,小到餐具,大到袜子、内裤、衣服、家具,无不经过无菌、杀菌处理。

听说最近又出了一种对住宅进行杀菌的产品,日本人简直是把自己封闭在无菌箱里了。据说日本幼儿园中小孩子玩耍的沙坑也是经过了高温消毒的。

在中国和韩国,以前有一种说法:如果擦洗得太干净,福就会溜走,福溜了,病就会侵入,也就是说,太干净就会降低抵抗力,就容易得病,即过分清洁反而致病。

有趣的是,有酷爱清洁的民族,也有以不洁为乐的民族。如果日本人听说有人同时用尿做洗涤剂和健康饮料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日本著名历史小说家司马辽太郎的系列游记《走在街道上(第五卷)——蒙古之行》中就有关于尿的故事。在该书中,他首先讲述了一个1630年前后的故事。

草原上,一个美丽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到路旁小解,这时出现了耶斯格尔兄弟俩,哥俩仔细检查了地上的小便后,断定这个女人以后一定可以生一个壮实的男孩。于是两人立刻追上去把少女掠劫为妻子。之后不久,少女便生了一个男孩,他就是成吉思汗。

接着,司马辽太郎在书中又讲了一个他们一行寻访蒙古牧场的故事。旅行中,司马的夫人突然想小解。这可真难为了司马,广阔的原野上哪有藏身之处?忽然,司马看见了一个蒙古包,于是他指着蒙古包说,“那后面怎么样?”夫人走开后,司马就陶醉在了草原牧马的壮观景色中。一会儿,夫人慌慌张张地笑着跑了回来。原来夫人在蒙古包后面小便时,突然发现自己被四名表情严肃的蒙古大汉包围了起来。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对跌跌撞撞逃开的妇人看都不看一眼,而是专心致志地研究夫人在地上留下的小便。夫人觉得奇怪,回头看他们时,却发现其中一个人好像正在十分郑重地向其他人做解释说明。而且当司马一行人坐上汽车往回走的时候,那四个人还十分慈祥地目送夫人离开。这时,司马突然想起那个关于少女的尿的故事,于是便问夫人那四个蒙古人刚才是不是在检查小便的痕迹,夫人边笑边点头称是。

在蒙古,由于阳光太强,皮肤长期暴晒,所以一般女人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如果是那四个蒙古男人误解了夫人的年龄,把夫人看成年轻女子而检查夫人小便的话,那么应该道歉的是夫人,而不是蒙古人。不然对第一个见到的外来女人不分老少都要检查小便也许是草原人的待客传统。

对草原、沙漠地带以及大陆的牧民而言,家畜的粪便是十分重要的燃料,同时家畜的尿也不能轻易浪费。不用说非洲,即使到中国的偏远内地,人们也还用牛或马的尿洗头洗脸。现在中国的农村也仍然把牛马的粪便晒干做燃料用。我小的时候还常常见到农民用手捡粪。所以毛泽东说:“农民的手上虽然沾着牛粪,农民的心却是最纯洁最高贵的。”

也许在酷爱清洁的日本人看来,用手抓拿各种细菌密布的粪便或用尿洗头,都是野蛮的不卫生习性。但是日本人的洁癖恰好缺少了蒙古牧民或中国人的这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关系。

我的杯中真的有骆驼毛啊!

在韩国古代医学书籍里,有用童女的尿治眼病的记载。因为幼女的尿是无菌的,所以古时在没有无菌蒸馏水的情况下,尿代替了盐水的效用。

韩国女人皮肤的美丽柔软也是世界公认的。据说韩国女人在古代用自己的小便洗脸和沐浴。而这种情况下,小便则发挥了化妆水的作用。

最近中国还流行一种饮尿的保健方法。联想到由于和空气中的细菌接触而发酵变质的尿散发出的臊臭味,我们就会把尿误以为是不干净的东西。但实际上有科学检验证明尿是干净的。

古今中外以尿代茶的轶事也有很多。相传从前中国江南一位贵妇人在接待客人时,茶水不够了,于是她就命令侍女“去把我的尿缸里的尿掺在茶里拿过来”。

当用这种颜色奇特的茶招待客人时,这位贵夫人还冠冕堂皇地夸耀说:“这红茶可是经丝绸之路从欧洲进口的,据说是用骆驼把那边最高级的茶叶运过来的。”真是超级水准的笑话。

其中一位客人立刻奉承道:“真是香啊!我的杯中还有一根骆驼毛呢!”

在此一再讲韩国、中国以及蒙古的关于尿的故事,主要是想说明,与日本社会的忌讳一切杂菌和自然排泄物的抗菌文化相反,在其邻国中还存在着一种好菌文化。正如把尿当做药、饮料和食品一样,每个国家都存在着与自然亲密接近、共同生存的文化。

日本人这种彻底精密性的讲求和彻底消毒的习性产生的结果,必然是对周边任何一点细菌都不能容忍的强迫观念。

中国地域广阔,气候变化多样,加之风力强劲,所以中国人并不注重环境和清洁而喜欢“恰当”,中国人的思维也正是基于这种自然生态条件。因此在清洁卫生方面恰当就可以的习惯和观念的支配下,中国人自然也就不太过于关心卫生了。

而韩国则介于“彻底性”和“适当性”中间。韩国人比起彻底清洁的日本人来有些不足,但比起只要“差不多”就可以的中国人来却又有余。所以对待清洁卫生的态度也是对文化的深层表露。

日本是因过于清洁而产生过敏反应从而使抵抗力下降的“无菌社会”,中国则与粪尿关系密切,即使存在适当的不清洁也没关系,韩国介于两者之间。

无菌的国家和喝尿的国家,仅此怎么可以判定其文化孰优孰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