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的亚历山得琳·狄娜是在沙漠探险史上留下姓氏的唯一女性。1869年初,狄娜受杜维里尔《北方的多亚雷古人》一书的影响,勇敢地闯入了撒哈拉沙漠,开始了她的探险之旅。
在初始的几天,狄娜对撒哈拉沙漠的感觉只是一种单调,无边无际的黄沙与蓝天相连,这个世界好像除了她和两名护卫她到墨尔苏奎去的荷兰水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渐渐地,狄娜习惯了沙漠旅行的单调和寂寞。她骑着骆驼,放眼欣赏那月牙般的沙丘,那波涛起伏的韵致。沙漠尽管是荒凉的,但与欧洲的繁华相比较,倒也别有一番滋味,狄娜甚至有些陶醉了。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下午,沙漠的太阳依然是那么热辣辣的,从远方渐渐压过来一片灰暗的云层,转眼间便到了头顶。狄娜开始还以为遇上了好机会,老天要下雨了,然而,她马上意识到灰云的到来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视野的远处开始模糊。
“不好!风暴来啦!”护送狄娜的一位荷兰水手大叫。话音未落,只见狂风挟着沙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刹那,太阳暗淡了,没有了天,也没有了地。这世界完全成为一个沙的世界了,就连有“沙漠之舟”之称的骆驼,在狂猛的风暴面前也站不住了。骆驼在背风的沙丘凹地上躺了下来,缩头缩脑的。狄娜趁机躲到了骆驼的背后,藉此躲避风沙的狂吹猛袭。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之后,风暴才渐渐地平息下来。四周寂静如初,偶尔有几声风的啸声。狄娜从骆驼后面拱出身子,黄沙几乎掩埋了她。狄娜向四周望去,看不到同伴的影子,她开始轻轻地呼唤他们的名字,半晌没有回应。她有些急了,如果失去这些同伴,自己很难在这沙漠里继续走下去。
终于,狄娜发现在离她30多米的沙丘上有两个黑色的影子。她断定那就是自己的同伴,便壮起胆子向黑影走去。黑影开始蠕动了。
“夫人,你在哪里?”一声呼唤,使狄娜激动得几乎流下眼泪,她知道他们还活着。
“杰克……杰克……”狄娜放开嗓门,她的声音在天穹中无限地扩散。好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溺水的人看到了一线希望,她跌跌撞撞地朝同伴跑去。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湛蓝湛蓝的天空下是一片静寂的黄沙,仿佛昨夜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似的。狄娜在深知沙漠的无常之后,心里虽有一点儿小小的害怕,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味。既然有人到过这里,她也能来;既然男人能走过这万里黄沙,女人又有什么不能走过的呢?
太阳从东方露出脸儿。狄娜和杰克一行3人用完简单的早餐,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墨尔苏奎,杰克他们的任务也就是把狄娜平安地送到墨尔苏奎。
终于,狄娜站在高高的沙丘上看到了墨尔苏奎城的轮廓了。那是一座不大的城市,当然,所谓城市,并不是我们今天的概念,那里只有一些土垒的房子和用杂木、茅草搭起来的棚子;那里有树,有水,有牲畜,也有男人和女人。
在经历了孤寂的旅行和风沙的袭击后,狄娜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振奋。她庆幸自己的勇敢,没有在经历了那个灾难之夜后打道回府,不然,怎么能想象在荒漠之后还有绿洲。
墨尔苏奎的人们对狄娜的到来也感到新奇。这位欧洲女人实在美丽无比,栗色的长发披过两肩,褐色的大眼睛明亮透彻,在黑色衣裙的衬托之下,肌肤显得越发白皙。当地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人———另一个世界来的女人!
狄娜不仅是第一个到墨尔苏奎的欧洲妇女,而且以她的美貌震动了墨尔苏奎。第二天,这个小城几乎无人不晓这里来了个欧洲女人。
狄娜和她的护卫在墨尔苏奎住了一些日子后,开始安排未来的行程。
这一天,狄娜把杰克等人叫到她住宿的地方,对他们的护送表示了谢意,并付了酬金。
“夫人,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是不是可以往回走了?”杰克问道。
“是啊。没有到这里之前,我们谁能想到在这四面沙漠之中,会有这样的城镇呢?也许,后面还会有更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例如,通布图、卡西那,还有……”
“可是,那太遥远,太危险了。”不等狄娜说完,杰克就打断了她的话,“再说,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准备啊。”
“杰克,如果你们认为该回去了,那你们就回去吧,我自己去。”狄娜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不可能,我们不能丢下您不管。”杰克有些急了。
“没关系,我会找向导的,或者找一个商队,跟他们一起走。”狄娜因为第一阶段的成功,更坚定了继续探险的决心。
杰克他们走了,狄娜开始物色新的旅行伙伴。但是那些来回于欧洲与沙漠地区的商队不愿意和她结队而行,理由很简单,因为狄娜是个女人。
这一天,狄娜来到一位多亚雷古族酋长的住处,向他说明了来意。“尊敬的酋长,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只有你们是守护之神,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派出向导,指引我走到沙漠的那边。”狄娜谦恭地向酋长说道。
“夫人,你要知道,沙漠的条件是极其恶劣的,它不会因为您从欧洲远道而来给你丝毫的优惠。这天气说变就变,白天热得像火炉,夜里却冻得无法入睡,要我派人护送您走过这沙地,恐怕很困难。”酋长故作为难的样子。他知道在这撒哈拉沙漠里,要想独身一人走过去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酋长知道狄娜从欧洲来,欧洲有许多好东西,钱财珠宝都是他想要的,因此他故意刁难狄娜。
“酋长,我知道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到这里来请求您的帮助。”狄娜不愿得罪酋长,仍然委婉地向酋长请求,而她的继续请求,又正是酋长所希望的。
“尊敬的夫人,实在不是我不帮您的忙,只是我手下的人缺少装备,他们需要有足够的水和粮食,还有骆驼,这些都要花很多的钱啊!”
狄娜一听这话便明白酋长的用意。以狄娜的财产而言,酋长的这些要求根本不在话下,但眼下她却拿不出太多的钱财来满足酋长的贪欲。因为她带来的钱财在来墨尔苏奎的途中已经花了不少,她又给了杰克他们一笔钱,作为他们回荷兰的途中费用。
“酋长,如果是因为钱财的问题,那我可以告诉您,我身上带的已剩下不多,但请您相信,日后我一定会给你们双倍,甚至更多的报酬。”狄娜慷慨地向酋长许诺。
“夫人既然认为在金钱方面没有问题,我想我手下的人还是愿意为夫人效劳的。”酋长见目的已达到,也就不再坚持什么。
狄娜终于从墨尔苏奎出发,向南而下。3名多亚雷古人作为向导和护卫随她而行。在头两天的旅行中,大家相安无事。那几个多亚雷古人似乎都很勤劳,到夜晚宿营的时候,他们都很勤快地帮狄娜搬这搬那,其实是想窥视她所带的东西。
第三天清晨,太阳早早地露出了脸儿,3个多亚雷古人走进了狄娜的帐篷,其中一位满脸胡子的多亚雷古人用毫不客气的语气对狄娜说道:“夫人,我们大家都很辛苦,你应该把你的珠宝分给我们大家!”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你们所要的不是都给你们了吗?”狄娜感到有些意外。
“你给的东西都让酋长拿去了,我们可是没有捞到一点好处。既然我们3个跟你走了这么远的路,总不能没有一点好处吧!”多亚雷古人说道。
“可我现在也拿不出更多的东西给你们了。”狄娜耐着性子竭力劝说这几个多亚雷古人。
“那很简单,把你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还有你所用的银制器皿统统交出来!”另一个多亚雷古人有些不耐烦了。
“银器可以给你们,但这条项链决不能给你们。”狄娜知道不满足这些多亚雷古人的贪婪之心是不行的,这些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但要她交出项链办不到,因为这条项链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值几个钱,那是她母亲在她出嫁时送给她的一份充满爱心的礼物,在项链坠子的里面,镶嵌着她母亲的相片,她时时刻刻都把它挂在胸前,思念着她那已经去世的母亲。
“银器我们要,那条项链我们也要,你所有的东西我们都要!”多亚雷古人蛮横地说。他们开始搜翻狄娜的箱子,企图从里面找到他们所需要的值钱的东西。
“不!你们不能这样!”狄娜见这几个多亚雷古人如此无礼,尖叫着冲了过来。多亚雷古人恶狠狠地把狄娜推倒在地,继续搜翻她的东西。
狄娜见无法阻止这帮多亚雷古人的野蛮行径,从褥子底下抽出一支大口径左轮手枪,“别动!”狄娜大喝一声,“你们这帮该死的土匪、强盗,再动一下,我就统统打死你们!”
多亚雷古人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一下子全愣住了,他们没有料到这个女人还会这一手。他们知道欧洲火器的厉害,他们不愿成为枪下之鬼,却又不甘心已到手的财宝飞走了。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好吧,我们走!”多亚雷古人最后悻悻地说。
看着多亚雷古人走出帐篷,狄娜赶紧收拾行李。她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逃离这些魔鬼般的多亚雷古人。
话说3个多亚雷古人慑于狄娜左轮手枪的威胁,逃出了帐篷,在沙漠里荡来荡去,越想越不甘心,又聚在一起,商量着他们的阴谋。
“一定要干掉她!”
“那支枪可厉害了!”
“我们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等她上路时,我们再打她个措手不及!”
当狄娜顶着炎炎赤日,牵着几峰骆驼,艰难地在沙丘上行进时,多亚雷古人悄悄地从沙丘背后袭来。
狄娜丝毫没有察觉,她对早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很气愤,全然没有心思观看四周的情况。突然间,狄娜觉得身子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拽了她一下,仰面一倒,便从驼峰上掉了下来。
狄娜定睛一看,那几个多亚雷古人紧紧地把她压在身下。她使劲地挣扎,但无济于事。渐渐地,狄娜失去了力气,被多亚雷古人给捆了个结实。狄娜只能叫骂:
“你们这些强盗,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多亚雷古人把骆驼上驮着的行李全部卸了下来,把所有的箱子、包袱都打开来,但里面除了一些书籍和狄娜换洗的衣服外,并没有太多的值钱货物。他们扔掉了所有的书籍、地图,把其他的据为己有。其中一个多亚雷古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狄娜身边,一把扯下了她的项链。
“怎么样,夫人,它还不是归我们了么?”多亚雷古人用手指挑起项链,那坠子在狄娜的眼前晃动着。
狄娜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不要舍不得了,你永远也见不到这玩意了!”多亚雷古人“嘿嘿”地奸笑了两声,从腰间拔出一支锋利无比的短刀,摁住狄娜的手腕,慢慢地割了下去。
“不,你们不可以的!”狄娜喊道。
“哦,我们不可以?我们是沙漠的主人,有什么事是我们不可以做的呢?哈哈哈……”多亚雷古人狂笑着。
“永别了,夫人!”多亚雷古人把短刀插回刀鞘,扬长而去。
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淌到沙中,立即被沙土吮吸干了,那一片黄沙被染成了红褐色。狄娜带着对生命的无限眷恋和对未知世界的无限追求,闭上了那双褐色的美丽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