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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们第一次征服了勃朗峰

一条羊肠小道上走来两个手持老式滑膛枪的猎人,他们的身后是一个被群山环绕的瑞士小山村,名字叫做古林提鲁瓦鲁多。他们一边走向山林的深处,一边谈论着一个来自日内瓦城的怪人,那人到这阿尔卑斯山区来居住已经有好些年了。

“喂,伙计,”长着一脸大胡子的猎人赫伯特·杰德问他那瘦瘦高高的同伴,“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怪人,他叫什么来着?”

“索修尔,欧拉斯·贝尼狄克特·德·索修尔。”瘦高个阿尔菲尔回答说,“如今,整个阿尔卑斯的人都在拿索修尔当笑料呢。你猜这个狂妄的家伙想干什么?他竟然想去攀登勃朗峰。”

“攀登勃朗峰?真是疯子的主意。”

“索修尔这个不信上帝的疯子,亏他想得出来,说是要上勃朗峰去找什么冰川。谁都知道,勃朗峰可是魔鬼住的地方啊!”

“哈哈哈哈,照我看,这个索修尔八成就是个魔鬼,只有魔鬼才会喜欢这个圆顶子山峰的。”

“可不是么。”

在那些日子里,整个阿尔卑斯山区的居民们都认定索修尔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魔鬼。这些祖祖辈辈靠打猎为生的人们当然不知道,那个被他们当做笑料的欧拉斯·贝尼狄克特·德·索修尔当时尽管才20多岁,却已经是日内瓦科学界一位举足轻重的学者了。

当时,几乎每一个阿尔卑斯山山区的居民都坚信:在那美丽的勃朗峰顶上,居住着吃人的恶魔。索修尔当然不相信所谓恶魔或者龙的传说。他热爱山,对山有较深的研究。他认为,撇开多少世纪来人们的迷信观念不论,前辈或同辈探险者们关于龙的描绘,很可能是主观上的错觉,或许,他们只是在远处看到了一条弯曲的冰川。

索修尔对阿尔卑斯山、对勃朗峰情有独钟。他最初的设想是在峰顶上建一座科学研究所,然而不管他怎样费尽口舌说服当地人帮助他登上峰顶,还是寻求不到一个支持者。

索修尔并没有因为人们的反对而放弃自己的计划,相反,他对勃朗峰更加着迷,想要征服勃朗峰的愿望也愈来愈强烈。他在自己的著作中这样写道:“从每个角度看来,它总是呈圆形的姿态,望着山顶,心中充满了爬上去、爬上去的欲望。”

由于找不到一个向导,不管索修尔怎样努力,依旧无法找到上山的途径。索修尔只得继续他对阿尔卑斯山的研究工作。但是,攀登勃朗峰的巨大冲动一直让他无法抑制。正在这走投无路时,索修尔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条妙计:用重金悬赏定能找到知道攀登途径的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1760年5月,索修尔在夏摩尼村口贴了一张告示:“谁要是能登上勃朗峰,或找到登顶的道路,将以重金奖赏。”赏金自然是起作用的,在以后的整整15年中,许多敢于豁出命来换取富裕生活的人汇聚到索修尔的身旁。他们当中,有毫无登山经验的生手,也不乏如羚羊般灵活的行家。但是,不管是生手或者行家,在登勃朗峰的冒险中,全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失败,而且,谁也没有找到失败的原因。

整整26年过去了,索修尔心急如焚,而勃朗峰依旧如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1786年,索修尔的赏金终于为勃朗峰招来了两位真正的挑战者,他们是密舍尔·加布利耶·巴卡罗和加库·巴尔马特。

巴卡罗深情地将勃朗峰称为“我的山”,他相信已经有了几千年文明史的人类,一定能有战胜勃朗峰的伟大力量,他发誓一定要登上勃朗峰顶。尽管在攀登中已经历了无数次失败,但他的信心从未因失败而动摇过。

巴卡罗攀登勃朗峰的目的并不仅仅为了索修尔的奖金,他看得最重的是国家的荣誉和自己的事业。他认为第一个征服勃朗峰的人应该是他———法国人巴卡罗。

巴卡罗毅然揭下索修尔的告示,于1786年8月6日向“我的山”进发。与巴卡罗同行的,是一位在阿尔卑斯山区采掘水晶石的年轻匠人,他的名字叫加库·巴尔马特。巴尔马特热情、开朗,尽管有爱吹牛的毛病,但谈吐仍不乏幽默、诙谐。更为重要的是,他体格健壮得像头公牛,动作灵活得如同猴子一般。巴尔马特还是个不畏艰难喜欢冒险的人,在勃朗峰斜面的这一带,他的登山技术堪称一流。这一次,巴尔马特因索修尔所出的重赏的刺激,自愿为巴卡罗充当向导。

巴尔马特的加入使巴卡罗高兴万分。他觉得自己因此增加了几分成功的把握。巴卡罗与巴尔马特离开营地踏上了艰难旅程。穿过树林与灌木丛,他们看到了山腰处那些大大小小的裸露的岩石。此处虽然不能让他俩觉得如履平地,但也并不能使他们感到有多么困难。黄昏时分,他们到达蒙他纽·多·拉·寇多长岩棱的顶上。他们明白,再往上去,就会尝到勃朗峰的厉害了,因为过了长长的山脊,就将进入有无数吃人裂缝的冰原。

血红的残阳在他们的脚下慢慢地坠落,天空中,只剩下几片斑斓的霞云。没多久,霞光退去,天地一下子暗淡下来。从山后面回旋过来的风让他们感到了寒意,他们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地叫唤,人已饿得四肢发软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山脊的一块岩石上露营。他们点上一堆火,饱饱地吃了一顿。经验告诉他俩,今天晚上应该积聚起足够的体力,因为真正的困难是在明天。

篝火熊熊,火光映照着星光,在火堆的一旁,两位登山家蜷伏着,却无法入睡。在他们的身边,搁着两根前端削尖的树干———登山杖,在当时,这是他们最重要的登山工具了。

第二天清晨,巴卡罗与巴尔马特先后从长岩棱上站立起来,他们匆匆整理行装之后,立即开始新的攀登。这时,太阳尚未升上山顶,但在晨光的映照下,雪峰与冰原放射出诱人的光彩。

美丽的冰原寒气逼人。他们用登山杖敲打着前面的冰层,等到确定了没有暗沟时才小心地跨过脚去。纵然如此,他们还是常常跌倒,有时还差点落进冰窟窿里去。

这时,巴卡罗与巴尔马特又被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大裂缝挡住了去路,以前那些为赏钱而来的人们,有许多就是在这里知难而退的。然而,巴卡罗和巴尔马特早已作了准备。他们将两根登山杖横架在大裂缝上,搭成一座“桥”。然后,一人先用劲抓住这座“桥”,另一人卧在“桥”上慢慢地爬过去。

冰原冷得刺骨,他们的双手早被冻麻木了。冰原滑得胜过玻璃,要固定“桥”实在不容易,而“桥”下面则是深不见底的坑洞。巴卡罗和巴尔马特尽管具有超人的胆量,但卧在这样时时晃动的“桥”上,仍不免有些战战兢兢。他们明白,如果稍有闪失,或者正巧刮来一阵大风,他们就有可能葬身于无底的深渊。然而,巨大的信念在支持着他们,使他们克服胆怯,让他们刚刚脱了险又立即去冒第二次险。他们一次次爬行在这样的“桥”上,居然穿越了冰原。

穿越冰原的成功使他们信心倍增。他俩不顾疲劳,一鼓作气突破了一个叫做古朗米的山脊,来到两个被积雪覆盖的台地跟前。

在进入台地的时候,巴卡罗与巴尔马特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大的麻烦:积雪一直深埋到他们的腰部,整个下半身的血液似乎凝结住了,两条腿麻木得不听指挥。过了一会儿,他们感到一股要命的寒气从脚下袭来。这样下去不行,巴卡罗与巴尔马特凭着惊人的毅力,指挥着半僵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向前移动……终于,他们挣脱了积雪的控制。

摆脱险境后,他们拼命活动身体,慢慢地感觉到下半身又有了知觉。可是事情并没有完,他们又遇到了勃朗峰的最后屏障———两块名叫罗西艾·鲁久的巨岩。两块巨岩互相交叉,形成斜角很陡的冰面,挡住了通往山顶的路。

他们攀上滑下,再攀上又滑下,足足折腾了3个小时。傍晚6时30分,精疲力竭的巴卡罗与巴尔马特终于征服了巨岩,把整个勃朗峰踏在了脚底下。勃朗峰第一次成为有人的世界。

1个小时以后,巴卡罗和巴尔马特开始下山。当时,正值满月时分,他们借着月光,一直走到第二天清晨才抵达蒙他纽·多·拉·寇多山脊。他们在山脊上歇了一会儿,便立即赶往夏摩尼。在那里,他们受到索修尔的热情欢迎,并且领到了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