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块玻璃值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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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路的爱(1)

一块玻璃值多少钱

早晨,四(2)班班主任孔老师一进教室,就被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围着报告:“教室后面朝外的一块窗户玻璃破了。”

“好的,我知道了。”孔老师说。孩子们便散到了座位上开始读书,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紧靠破窗户坐的是王小明同学,他嘟着嘴巴。

“王小明,不要紧的,快夏天了,窗户没玻璃还凉快点儿呀。”孔老师安慰王小明。

可是,在上午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王小明却撅起了嘴巴。原来,有苍蝇从破窗户里飞了进来,歇在王小明的书本上,时而飞来飞去和他逗趣儿呢。窗外不远处,是学校的一个垃圾堆。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撅着嘴的王小明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妈妈立刻安排爸爸的工作:“你拿条烟去一去孔老师家,让他明儿把小明的座位换一换。”

第二天第一节课,王小明和李飞换了座位。和苍蝇做一天朋友的李飞下午回家把这事又说给了爸爸听,在市财政局做局长的爸爸把电话打给了学校的张校长,张校长给孔老师下命令:“把李飞的座位换一换。”

这样,第三天时,李娟坐到了破窗户旁,李娟哭哭啼啼地跑回家,心疼孙女的爷爷立刻提着两瓶酒到孔老师家拜访。

第四天,张平的妈妈买了水果去了趟孔老师家。

第五天,王丽的爸爸挟着“脑白金”上门拜访孔老师。

……

等到下周的时候,全班54名学生竟然有33名家长用不同方式找了孔老师,希望家里的孩子不要坐在那扇破窗户旁。

可是,吴一坐在那地方的时候,窗户却安上了一块亮透透的玻璃。“是谁安上去的?”孔老师问。

“是我。花一元二角划了块玻璃安上的。”吴一轻轻地说。

下午学校放学后,孔老师留下四(2)班学生召开“一块玻璃值多少钱”的主题班会。同学们不知孔老师葫芦里卖的是啥药,等到孔老师打开两个大盒子时才恍然大悟。两个大盒子里装着满满的礼品,有烟有酒有水果,每件礼品上写着一个学生的名字。

“同学们,一块玻璃价值不小哩,这些就是它的价值。”孔老师指着两个大盒子说。“换成钱的话值3000元左右吧,还要加上几个当官的家长使用权力的价值。可是它实际的价值是多少?请吴一同学说说。”

“一元二角。”一个响亮的声音。

“一元二角只是表面的。我们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不可能不会遇到破了玻璃的窗户的时候,这时,不要只是靠爸妈,靠金钱和权力来解决。更重要的是靠自己,靠自己,有时真的很简单。”孔老师又说。

孔老师按名字将礼品发给了学生,同学们提着礼品准备回家后和爸爸妈妈说说这一块玻璃值多少钱哩。

光头美丽

美国西雅图东部一所学校的八年级教室里,物理教师第尔今天一上课没有讲授电磁感应现象,却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光头:“孩子们,你们留心过吗?光头其实是多么地美丽啊。凉爽宜人,看起来也干净。可以免去每天梳洗的麻烦,可以消除心中的烦恼。如果上点头油,要多亮有多亮。如果再戴上顶帽子,多酷呀……”

“那我们去剃成光头吧。”坐在最后边的男生史蒂文叫道。他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旁边的桌子空空的,他的同桌女生凯特已经有十多天没有来学校上课了。

“史蒂文的主意不错。孩子们,今天放学时咱们开始行动吧。”第尔老师笑着说道。

第二天,剃了光头的第尔老师一走进教室,就受到了孩子们的掌声欢迎。第尔一看,已经剃了光头的孩子除了史帝文,还有五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其它的孩子们围着光头们,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心中羡慕不已。

第三天,第尔老师走进教室时,感觉教室里特别亮堂——34个孩子都已经剃成了光头。

“要是凯特来学校上课,也剃成光头,该多好啊。”最爱学习的小个子女生露茜小声地说。“是的呀,凯特已经19天没来上课了呢。”马上有孩子也附和着说。

第四天第一节课,第尔老师在黑板上刚写下“光头美丽”几个字,教室门口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先生,我能进来吗?”

是凯特。

也是一个闪亮的光头!

“哇!”孩子们叫了起来,大喊着凯特的名字。凯特向同学挥手致谢,走上座位时,眼睛里早已满含泪水。

“孩子们,这一堂课的主题就叫‘光头美丽’。记住,在这所学校有一个美丽的八年级,有35个美丽的孩子,还有一个美丽的第尔老师……下面请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史蒂文同学讲话。”第尔充满激情地说。

史蒂文缓缓地站了起来,说:“我们亲爱的同学凯特,20多天前被确诊为血癌,她就请假去治病,但是这种病得化疗,化疗就必须剃成光头。我们可以想一下,凯特治病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可是,她挺住了。她剃成光头,就她一个光头,走进学校走进教室时又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呀?于是,在第尔老师的建议下,我,还有罗斯、约翰逊、杰克等6个同学就想到了我们每个人能不能都递成光头呢……”

不等史蒂文说完,教室里已经响起了整齐的叫喊声:“光头美丽,光头美丽。”

受伤的白鹭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微微的风。

清清的湖水,偶尔掠起一阵涟漪。绿绿的水草上,不时停下几只白鹭。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一幅惬意的美景了。丁丁看着这画一样的田野,甭提多高兴了。但他是不能用美丽的词句来形容这幅画的,他才12岁,读小学六年级。今天星期天,丁丁和同学小小一块到市郊来看看风景。

砰!

是一声枪响,紧接着是一只白鹭掉了下来,掉在了青青的草地上。一会,有个30多岁戴着鸭舌帽的人走近了那只掉下的白鹭。他带着枪,他也带着个黑袋子,准备将白鹭装进黑袋子。

“你不能带走白鹭!”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丁丁叫道。

“我打下的,我不能带走吗?”鸭舌帽说。

“你打死了白鹭,老师说白鹭是国家保护动物,你犯法了。”小小也说道。

“哈哈,小家伙,给老子讲法哓,你嫩着哩。”鸭舌帽笑道。

“你就是不能带走白鹭。这只白鹭受伤了,我们要将它带回去给它治伤。”丁丁说。

“叔叔,你不要带走。”小小说。

“你们说不带我就不带呀?让开!小心老子手里有枪。”鸭舌帽抖了抖手中的枪。

丁丁和小小忙上前护住了那只受伤的白鹭。鸭舌帽急了,拿起枪,用枪托向丁丁和小小用力打去。丁丁和小小用手一拦,两人的手臂上顿时皮破血流。

“小小,我留在这儿,你去那边把我的爸爸、你的爸爸叫来。”丁丁说。

听了丁丁的话,鸭舌帽慌忙跑开了。其实,这是丁丁的一个聪明的小计谋呢,他们的爸爸都没有来。

见鸭舌帽跑远了,丁丁用双手抱起了受伤的白鹭。两人顾不得手上的伤,高兴起来,想着先回家,然后去给白鹭治伤。

进了城区,丁丁和小小正计划着怎么办时,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小学生怎么了,抓住了国家保护动物白鹭?这是犯法的。”

“不是呀叔叔,有人用枪打伤了它,我们想着给它治伤呢。”丁丁和小小望着说话的打红领带的男子,说。

“你们真是好孩子。告诉你们,我就是市动物保护站的。这样吧,把白鹭交给我,我那有专用治动物枪伤的药。”红领带说。

听了这话,丁丁忙把白鹭交给了红领带。这下,丁丁和小小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两人会心地笑了,手上的伤也觉得不痛了,又到儿童游乐园玩了一会才回家。

丁丁一回家,就被爸爸叫住了:“丁丁,你跑到哪去了,今天有点好生活,想等你回来总等不到,快点来吃吧。”丁丁朝厨房那边看了看,爸爸和两个朋友正就着一大碗汤在喝酒。丁丁走过去,立即有人给他盛了一碗汤。丁丁抬头一看,这不是那红领带吗?红领带对他呵呵地笑着,说:“今天的这一大碗汤呀,还真亏了你呀。”丁丁一惊,转身看了看桌子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里还有一堆白色的羽毛。丁丁一切都明白了。

“吃呀丁丁,”爸爸说,“哟,你的手上怎么受伤了?今后出去玩得小心点。”

看着那一堆白色的羽毛,听着爸爸和红领带他们之间的谈笑,丁丁凝固了一般。

泪,从丁丁的眼里涌了出来。

黄老师

黄老师是我的老师。

那是县一中开学的第一天,我们急匆匆地往教室赶。偏偏,狭窄小道上,有个老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老头凌乱的头发,黑厚的额头下戴着副厚厚的眼镜,一手托着个酱油瓶,一手捏着几张零钱,想是刚才上商店买酱油了的。厚厚的眼镜片,厚厚的酱油瓶底,我们扑哧笑出了声。老头忙不迭地让开了路。几分钟后上课铃响,是语文课。进来个老头,居然就是刚才路上遇到的那老头。头发还是那样地零乱如鸡窝一般,居然,穿着双皮鞋却没有穿袜子。

这就是我们的黄老师,黄光熙老师。

没有严肃的上课仪式,黄老师开始讲课。讲的是朱自清先生的《绿》。黄老师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泡沫星子时不时地溅在前排同学的课本上。说朱先生笔下的“绿”呀,是任何人都描摹不了的,如果想描摹,一定是青蛙掉在了醋坛子,酸死了。我们哈哈大笑。

再来上课,他仍然是凌乱的鸡窝式头发,仍然穿皮鞋不穿袜子,但我们喜欢听他的课。我鬼使神差般地还成了语文科代表。一次送作业进他家时(那时教师在家里办公),他正蹲坐在小板凳上埋头洗衣服。好大的一盆子衣服,应该是一家人的吧。送了几次作业,我从没见过他的孩子们,更不用说见到他的爱人了。倒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他写的文章,字是端端正正的蝇头小楷,文是清清爽爽的哲理之文。我真怀疑是出自他之手。就在一张随意扔丢的《羊城晚报》上,我翻看到了一篇署名“黄光熙”的3000多字的散文《经年》。

临近期末,我又去送作业,他递给我一本书:“明天我就不能给你们上课了,送本书给你做个纪念。”书名叫《江城旧事》,书名下边赫然印着“黄光熙”三个字。

第二年的春天,我们走进校园,再次看到的黄老师,居然推着个小烟摊在校园里穿梭。于是,每天的早上六七点、晚上八九点,伴着一阵阵的车轱辘声,我们就知道是黄老师的小烟摊出摊、收摊了。

他为什么不教我们了呢?我们疑惑。

毕业后的一个中午,我路过县汽车站,见一家小商铺挂着“黄老师烟摊”的招牌。会是我们的黄老师吗?我想。探过头去,果然是他,正埋头清理着一盒盒香烟。他的头发,已经分成三七开发型,衬衫比以前洁净多了。

我没有打扰他。同行的朋友说,这黄老师呀,烟生意赚票子哩,他讲诚信,从不卖假烟,买烟的人很多都愿和他做生意的。

又过了五六年光景。我到县城有点事,在汽车站门面,却没有看到“黄老师烟摊”了。问了问隔壁门面的女人,说:“他的儿子不争气,弄了好几箱假烟来卖,他认为坏了他的招牌,早不卖烟了。再说,这老头也忙着结婚哩,前前后后结了八九次婚了,上个月又请了婚酒,我还送了人情的……”

前年九月,我调到县城一中工作,在一条小巷,看到一家“黄老师足道馆”的招牌。我心里一惊,莫不是我们的黄老师?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在一本《中国足疗》杂志后面露出了一张脸,正是黄老师,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中国足疗》杂志。

“来了。”他说,他居然还记得我。

“看看,我在《中国足疗》上发表的足疗研究文章。”他又说,“今日个我来为你做次足疗……”

“不了,我还得上班哩。”我说。

“在哪?”

“县一中。”

“做老师,做老师好哇……”黄老师说。我分明看到他厚厚的镜片里有团雾气似的。

董平柏老师

董平柏只是我的阅卷老师。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县一中读书那会儿,董平柏就在县一中做老师。但他没有给我上过课,只是在每次的月考试卷上交后,老师们集体流水阅卷时,他应该是阅过我的试卷的。

我们学生都认识董平柏,他像只有一套西装似的,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西装革履的。西装是深黑色的,大红的领带,很是耀眼。只是衬衫不是那么洁白,灰不溜秋地,像狗肝颜色。这让我们都记住了他。

我确实没见过他上讲台。我是语文科代表,常常进老师办公室送作业。我进办公室的当儿,好多老师都进教室上课去了,就只剩下了董平柏一个人伏在一个靠墙的桌上写着什么。我打报告进去的时候,他头也不抬地说一声“进来”。我问过班上的好多同学,董平柏老师为什么不上讲台讲课呢?知道根底的天平说,知道不,董平柏只是县水利学校毕业的,中专学历,能在这省级示范高中做老师么?我们就都说,那肯定是不行的,得有大学本科学历才行。

我高中毕业后进了大学,一年暑假我回到高中母校看望老师时,就看见校门前的名师榜上,有一张董平柏的大照片。想不到,董平柏成了名师了。那照片,还是黑西服、红领带、灰衬衫,衬衫明显干净得多了,那样子似乎更潇洒了。我正疑惑着,在学校旁的单身教师宿舍前见到了董平柏那熟悉的身影。他三口之家挤在那间单身宿舍里,房门没有关。正是中午,他的爱人和三四岁的女儿在床上睡午觉睡着了。房间里没有蚊帐,他就坐在床边,拿着一把芭蕉扇,替那母女俩扇着风,驱着蚊子。他空出的左手上,拿着一本线装书;就着昏暗的光线,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书。隔壁的宿舍里,正在播放世界杯足球赛,不时地传来阵阵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