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氏回房后,见远澈已经回来,便问“哟,你今儿回来到早。”远澈道“今天没有什么要事,况且父亲说柔儿的亲事定了,让我回来问问,是否有需要出外置办的,我便回来看看。”远澈见路氏脸上不快,又问“怎么?家中有让你不快的事?”路氏身边的丫头穗儿道“少奶奶只是替少爷不值。”远澈不解道“这我倒不明白了,你为我不值什么?”路氏坐到远澈身边道“柔儿妹妹房里的白玉插屏,可是价值不菲的物件,母亲一开口便赏给柔儿妹妹了,你说我该不该替你不值?这原就是国公府内的东西,也该由你们兄弟两个先挑,怎么事事都让妹妹们占先,有好的衣料要给她们先用,如今这么好的物件也说话就给了她。真不知母亲如何想的。”远澈道“不过就是一个插屏,不至于吧!”路氏道“你真真是个富贵公子,什么事都不管的,你可知道,我托娘家找了行家给估了价,这一件插屏能买下三座京城呢!你说它值多少?”远澈道“柔妹定亲的事不过也就是才定下的,母亲赏柔妹插屏也不过是今日之事,你何时找人去估价的?”路氏道“因我也喜欢那插屏,便叫父亲给我照样子做一个,所以我找人估价了。”远澈惊得站了起来道“你说那东西值三座京城,你还敢照原样做一个?若被母亲知道了,可有你好果子吃!”路氏不以为意道“我叫我父亲买给我,又不需要动你府上的银子,你急什么?”远澈道“那是我母亲的陪嫁,是圣上赏的,你照原样做一个,岂不冲撞了圣上?若是真被人知道了,不光你娘家,我们家也完了!”路氏起来扶着他坐下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按着原样做,我又不善工笔,画不出那么精细的东西,我只是说要白玉制的插屏罢了,至于图案,我要的是鸳鸯戏水,跟圣上赐的高雅之物本就不是同类,冲撞不到的!”远澈道“你到时候大张旗鼓的把那东西搬进来难道不用和母亲打个招呼?你若是喜欢大可不必如此费周折,找母亲直说便是。论理你是媳妇,赏给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好的去与母亲讲,说不定她一高兴便赏给你了呢!还给你娘家省了一笔银子。”路氏不屑道“我才不做这事,母亲若喜欢,便会赏我,若母亲没这个意思,我何必自讨没趣。”说着她和了口茶又道“况且,我将军府虽不比国公府你们是皇亲国戚,但银子总也少不了的,你不必如此担心我们!”远澈道“哎,算了,随你去吧!只是不要惹出麻烦了才好。”路氏道“亏你还是将门之后,做起事来瞻前顾后,真无趣!”说着便留远澈一个人在房间,自己出来散步。
这时正巧许氏来找路氏,见路氏在院中便上前叫她“妹妹怎么在这儿?”路氏道“没事,就是闲着无聊,出来走走。”许氏道“我来找你商议柔儿妹妹嫁妆之事,我们去屋里谈吧!”路氏道“好吧!我们去亭子那边聊吧,远澈在屋里。”许氏道好。于是两个人便去了亭子,许氏拿出准备好的单子给路氏看,说“大的物件最后还是要由母亲拿主意,我们先研究小事情吧!”路氏道“好。”许氏说“柔儿妹妹的嫁衣,衣料用‘瑞锦祥’的可好?我们的嫁衣都是出自‘瑞锦祥’的手艺,倒也可省心不少。”路氏道“嫂子说的很是,只是‘瑞锦祥’的价格也是非同一般呢,我看还是选其他的铺子好了。”许氏道“其他的铺子我们都不熟悉,这样又要选衣料,又要看花色到时候更耗费时间呢!”这时路氏旁边的张嬷嬷道“大少奶奶这倒没什么,我们将军府从前嫁女儿的时候也用过其他铺子的料子,我倒是知道一点。”许氏看着她问道“你是?”路氏道“她是我娘家的乳母,我因怕自己思虑不周出了纰漏,所以派人去娘家接了我的乳母过来。”许氏道“原来是这样,那其他的铺子你可知道如何联系?”张嬷嬷道“知道,我家的男人便是主管采买的,这个我让他去联系,然后让他们带着衣料到府上来给您过目。”许氏道“既然妹妹你都安排好了,那就让他先来,我们看过了再决定吧!”路氏道“还有首饰方面,我也找好了人,我家的几位庶出姐姐出嫁时所佩戴之物也不俗,不如过几日让他们带了东西来,我们一起看看。”许氏道“如此甚好。”渐渐地天开始昏暗,路氏道“嫂子留在这吃晚饭吧!”许氏道“今日二弟在,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团聚了。”路氏道“那这样,我就不留嫂子了。”
许氏回到房中,叹了一口气,这时屋中人道“夫人为何叹气?”许氏吓了一跳道“你在屋里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吓我一跳。”远清走出来道“本来想等你回来一起看落日的,不料你今日心情不好。”许氏看着他道“倒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我是头次帮人家准备嫁妆,十分担心自己做的不好,让柔儿妹妹留下遗憾。”远清安慰她道“你可以的,母亲既然肯交托给你,定是对你有信心的。况且为夫也相信你会做好的!”许氏害羞的看着远清,道“那我试试看!”两个人在房中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之时,许氏的丫头锦儿站在房外道“少爷,少奶奶,是否现在用膳?”远清道“摆在外面吧!我们要一边看落日一边用膳。”许氏道“你再如此,日后连丫头们都要看轻你了。一个少爷,天天关着房门,这样多不好。”远清道“我们是恩爱夫妻,何须他们看轻,我们只要我们快活不就好了?”说着还是拉着许氏,许氏很难为情的道“好啦,我叫人给你打水洗洗脸吧!”远清道“还是我去吧!”说着便打开房门,对另外一个小丫头蕙儿道“去打点水来。”一时蕙儿端来水,许氏沾湿了毛巾递给远清,让他擦脸,远清却道“夫人先请。”许氏只好退了手上的镯子,戒指自己先洗,洗好了以后锦儿帮许氏将饰物带起,远清自己用刚刚许氏洗脸的盆里洗了洗脸,许氏见了不觉红了脸道“你也不怕丫头们看了笑话。”远清道“如此便神清气爽呢!她们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呢!”锦儿笑道“少爷就是喜欢逗小姐开心!”许氏道“你这调皮丫头,也不知是我调教坏了你,还是跟着少爷久了连你也贫嘴起来了!”锦儿道“锦儿知错了,小姐,少爷你们快来用膳吧!”席间许氏帮远清一边斟酒,一边道“看吧,尽在房中说闲话,落日看不到了。如今天已大黑了。”远清一边饮酒一边道“夫人难道不知天黑有天黑的好处?”许氏也喝了酒红着脸道“你又要说什么疯魔的话?我可不要听,你只管好好吃你的菜吧!这几日都不在家,人都瘦了!”远清笑着与许氏共饮一杯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这可是东坡先生的佳句呢!怎么会是疯魔之话呢?”许氏道“原来是东坡先生的名句啊!你这句引得极好,我再帮你斟酒吧!”远清道“夫人,莫急莫急,虽说今日看不到落日,却有如夫人那似远山之眉般的弯月,也实在是美景阿!夫人为何如此急的要灌醉我呢?”许氏道“你呀,一会赏月,一会喝酒的!快吃吧,等伺候你吃好饭,我还得准备安排柔儿妹妹婚礼的事呢!”远清拦着许氏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道“此情此景夫人为何还会想到他人之事呢?难道为夫不好?”许氏羞道“夫君很好。”远清小声道“那柔妹之事,等到明日在做可好?”许氏低头不语,远清看着她道“夫人微醺之态实在可爱,叫人不忍辜负这良辰美景!”锦儿道“小姐醉了,少爷快扶小姐回房吧,这里我们来收就好了。”远清便抱着许氏回到房中,锦儿从外面关了房门。房中春光无限,房外月色宜人,依旧是‘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般的和谐景色。
而锦儿也是许氏的得力丫头,因许氏与远清感情甚好,院中的嬷嬷们时常会在闲聊时打趣他们,锦儿听见后便好言劝阻了他们,告诉他们如此对少爷的清誉有损,若被夫人知道她们背地里议论主子是要被罚的,一番劝诫过后嬷嬷们便不敢再胡乱讲话,而许氏带来的另外三个贴身丫鬟也都听从锦儿之言谨言慎行,有时远清一时放纵,锦儿也默默的帮他们两个处理善后,故而院中的人渐渐地也都对锦儿唯命是从,都赞她是忠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