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辉在忧戚和愤怒中沉入另一个黑暗的国度。他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总是有一张张看不清楚的脸从浓墨的阴影里冒出来盯视着他。目光冰冷,笑容邪恶。
不知过了多久,酒店的房间在厚重窗帘的掩映下依然暗沉。一阵悦耳的铃音响起。睡得迷迷糊糊的杨辉无意识地抓起了枕边的手机:“喂。”
“杨辉吗?”
很熟悉的声音。可刚睡去不久的杨辉脑子还停留在混淆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嗯,哪位?”
“我是李伟成。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没有,我……”杨辉这下可醒了,他看看表,原来都快下午三点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有点认床,睡得不是很好,所以……”
话筒里传来李伟成抱歉的笑语声:“没事,时间还早。这样吧,等我六点下班,我们再见面怎么样?”
“行啊,没问题。”
“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些事,等会儿我再给你电话,好吧?”
“行行行,你先忙。”
挂了电话,杨辉满足地打了一个哈欠,没想到嘴唇却痛得不行,而且感觉有点僵硬——昨夜的经历“唰”地一下全蹦进了他的脑海。他火速跳下床,冲到梳妆镜前一看,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跌坐在凳子上。
嘴唇上那伤口,已经肿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暗紫色的硬块。按一下,不痛也没有什么感觉。。稍加用力还是不会痛,但是却像有一个会滚动的小球藏在里面……那红衣女子,那个叫晴姐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啊?或者根本就不是个人……这世上还有这么“毒”的人吗?她是蛇妖还是蝎子精?
天呀!怎么办?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办?杨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六神无主。一串串的问号挤满了他的脑子,他感觉都快要爆炸了。
“啊!”他突然发狂地大叫起来,把手机狠狠地向对面的墙上砸去。看着地毯上分解成几份的手机,他好想哭……好想程筱雨……可又不知道该怎样跟筱雨解释……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恨不得掘地三尺把那个叫晴姐的女人挖出来问问她,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杨辉把愤怒强压在心底。他唯今之计就是马上上医院去看医生。
他霍地站起身来,换衣。以风一样的速度卷出门。一路他都用手下意识地遮掩住嘴,以逃避他人讶异的眼光。
到了酒店大堂,他跟前台借了把伞,问了一下中心医院的大概位置后,就急忙往停车场走去。他必须在晚饭前看好医生……希望有什么特效药能解决他眼前的困顿……否则,这要怎么见人啊!
外面。大雨依然幕天席地,不知冲刷着谁的忧伤。
杨辉烦透了,有些灰心丧气。心想这老天爷也太爱作弄他了,总在他倒霉的时候来凑热闹。可抱怨归抱怨,他依旧得独自一人顶着风雨驾车去医院就诊。
幸而一切还算顺利。宁安的道路标示还是相当的健全。他几乎不费什么工夫就顺利地找到了市中心医院。
也许是雨天的缘故吧,来医院看诊的病人并不多。眼、耳、口、鼻专科就更甚了,只有一两个患者在候诊。
杨辉从走廊的窗口探头进去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个医生,男医生。他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感觉安心了许多——大家都是男人嘛,最起码不会那么尴尬。只是那个男医生很年轻,戴着副金丝边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就像是那种刚毕业的嫩菜。
杨辉对他不是很有信心。
终于轮到他了。男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口,又帮他把了把脉。表情有点疑惑……然后他细心的询问杨辉伤口的由来。
杨辉敷衍着说是和老婆吵架,一时气愤给咬的。
男医生藏在厚厚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诧。毕竟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但他却理解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大碍,怕是伤口感染了细菌造成的。然后给他开了两支针剂,说是防感染、抗病毒以及消肿的。还开了支药膏给他,嘱咐他一有空就要记得擦。而且吃过饭一定要用温开水洗干净患处,再上药膏。而且虾蟹一定不能沾。
踏出医院,杨辉的心情稍微轻松了点。摸摸伤口处,似乎也没刚刚的肿胀了。他小心翼翼地戴上口罩,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再造成不必要的意外。
此时下雨的天空在他眼里也变得不再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