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涩药 (1)
乌 梅
为蔷薇科植物梅的近成熟果实经熏焙加工而成。味酸、微涩，性平。归肝、肺、胃、大肠经。敛肺涩肠，收敛止血，和胃生津，安蛔杀虫。主治肺虚久咳，久泻久痢，便血尿血，妇人崩漏，胃虚吐逆，劳热烦渴，蛔厥腹痛，疟疾，疮癣，胬肉。
刘尚义经验 乌梅治崩漏 一例青春期功能性子宫出血，患者陈某，女，19岁，17岁月经初潮，两月或三四月一至，量多，每次月经来潮，都要睡卧少动，经量稍减，继则打止血针，如此缠绵20～30天方休，最为所苦。这次月经已行3日，量多色红，所喜胃口尚好，眠食二便如常，舌苔薄白，脉弦有力。有一偏方，窃思组织谨严，配伍合理，深得中医治方之妙，系用乌梅500g，陈醋250g，再加水同熬，俟水分蒸发大半，再如醋至原量，煎至极浓，用干净纱布滤去渣即成，开水加白糖冲服1汤匙。瓮安缺乌梅，病家愈病心切，专程去都匀买回乌梅，如法操作炮制，服用时，月经已是第8日，诚如偏方所言，“治妇女崩漏，效如桴鼓，屡试屡验”。日服3次，第2日经量渐少，3日全止，为调经计，嘱患者下月该行经时以焦山楂60g煎水加赤砂糖兑服，此为张锡纯氏“女子月信至期不来，方用焦山楂30g煎水加赤砂糖兑服”的经验，服三四剂后，月事行动，经行4日后，又开始服用乌梅醋煎膏，2日后经水顿止。下月再服山楂红糖煎，经三四日，再服乌梅醋煎膏，如此反复治疗3个月，月事渐调。随访4个月，月经正常。
功能性子宫出血症，临床多见。除用人工周期外，中药调治殊属棘手。乌梅醋煎膏深得“酸甘化阴，阴生阳长”之妙，有尽剂血止的作用，此等“药物不取贵”，“下咽即能去病”，“山林、僻邑，仓卒即有”的“贱、验、便”的偏方，值得推广使用。（《南方医话》）
欧阳勋经验 乌梅茶治疗尿路感染，一般3～5天可愈，无副作用，简便易行。用法如下：每天取中药乌梅50g，放红糖一匙（白糖亦可），用开水冲泡，当茶作饮，令其频饮频尿，至病愈为止。据现代医学研究，乌梅具有抗大肠埃希菌、绿脓杆菌等作用。频饮乌梅茶，一方面会大量排尿，冲洗病灶，另一面又具有抗菌作用。（《医林漫笔》）
五味子
为木兰科植物五味子或华中五味子的成熟果实。味酸，性温。归肺、心、肾经。收敛固涩，益气生津，宁心安神。主治久咳虚喘，梦遗滑精，尿频遗尿，久泻不止，自汗盗汗，津伤口渴，心悸失眠。
张锡纯经验 五味子：性温，五味俱备，酸、咸居多。其酸也能敛肺，故《神农本草经》谓主咳逆上气；其咸也能滋肾，故《神农本草经》谓其强阴益男子精。其酸收之力，又能固摄下焦气化，治五更泄泻、梦遗失精，及消渴小便频数，或饮一溲一，或饮一溲二。其至酸之味，又善入肝，肝开窍于目，故五味子能敛瞳子散大。然其酸收之力甚大，若咳逆上气挟有外感者，须与辛散之药同用（若干姜、生姜、麻黄、细辛诸药），方能服后不至留邪。凡入煎剂宜捣碎，以其仁之味辛与皮之酸味相济，自不至酸敛过甚，服之作胀满也。
邹润安曰：“《伤寒论》中，凡遇咳者，总加五味子、干姜，义甚深奥，经云‘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是故咳虽肺病，而其源实主于脾，惟脾家所散上归之精不清，则肺家通调水道之令不肃，后人治咳但知润肺消痰，不知润肺则肺愈不清，消痰则转能伤脾，而痰之留于肺者究莫消也。干姜温脾肺，是治咳之来路，来路清则咳之源绝矣；五味使肺气下归于肾，是治咳之去路，去路清则气肃降矣。合两药而言，则为一开一阖，当开而阖是为关门逐盗；当阖而开则恐津液消亡，故小青龙汤及小柴胡汤、真武汤、四逆散之兼咳者皆用之，不嫌其表里无别也。”（《医学衷中参西录》）
雍履平经验 五味子可降酶、镇静、敛涩，多用于治疗肝炎、神经衰弱和气管炎等，但我临证体验，本品尤擅长于降糖，治疗糖尿病，效果可嘉。五味子味甘酸性温，甘能益脾，酸能收敛，敛之极则藏，肾主藏，故为补肾之要药、治疗糖尿病之上品。常以本品重剂入煎或以其为主药制丸制散内服。血压偏高，配益母草、怀牛膝；血脂偏高、动脉硬化，伍决明子、何首乌、丹参、山楂；伴冠心病，加参三七、降香、天花粉。如陈某，女，51岁。患糖尿病1年余，虽经服药，血糖、尿糖仍持续升高。
诊见形体尚丰，唯口渴和饥饿感明显，神萎乏力，时而畏寒，脉弱，舌淡红苔薄白。尿糖（＋＋＋ ），空腹血糖23mmol/L，餐后血糖28mmol/L。诊为2型糖尿病。辨证为脾肾两虚，肾虚偏甚。药用：五味子30g，炙黄芪10g，生熟地黄各10g，生龙牡（先煎）各10g，吴茱萸10g，怀山药10g，天花粉10g，三七粉3g（冲），白茯苓15g，陈皮6g。水煎，每日1剂，连服20剂。复查尿糖（＋），血糖4.6mmol/L。处以五味子500g，研极细粉，每次服5g，每日3次，连服3个月。半年后随访，病情持续稳定而未发。[雍履平．五味子治疗糖尿病功效卓著．中医杂志，1998，39（7）：389]
刘志群经验 受祝谌予先生启发，对2型糖尿病经治疗血糖降至正常而尿糖仍不降者，在复方中加入五味子，每多获效。如治患者王某，男，56岁。素体肥胖，嗜食肥甘，有糖尿病史10余年。近年来先后服用西药磺脲类和双胍类多种降糖药物效果不甚理想，体重逐渐减轻。临床症见：多饮多食多尿，双下肢酸软乏力，皮肤刺痛，阳痿，舌质淡暗、苔薄白而干，脉弦细。查血糖11.2mmol/L，尿糖（＋＋＋ ） 。证属气阴两虚，兼有血瘀。拟益气养阴，活血化瘀。药用：黄芪30g，黄精30g，生地黄30g，葛根15g，天花粉15g，山药18g，水蛭10g，僵蚕15g，服上方15剂后，症状有所减轻，查血糖6.0mmol/L，尿糖（＋＋ ）。于上方加五味子15g。继服20剂后复查，尿糖（－），症状悉除。
肺为水之上源，肾为水之下源，上源津液不足，下源肾关不固，是糖尿病口渴、尿糖不降的主要原因。五味子入肺肾二经，敛肺补肾，止渴涩精，故用之有效。临床验证，五味子有提高肾糖阈的作用，一般用量20～25g为宜，20～40天即可见效。[刘志群．五味子降尿糖效佳．中医杂志，1998，39（7）：389]
吕奎杰经验 肺肾两虚，久病哮喘，肺气失敛者，治宜敛肺平喘，应用酸味药以敛之。可用“五味子泡鸡蛋方”。原方为：五味子120g，新鲜鸡蛋7个。将五味子、鸡蛋置小盆内，温水浸泡七昼夜，以蛋皮变软为度，弃五味子。以药液（可再加水适量）将鸡蛋煮熟，去皮，晨起一次服，（食量小者可分2次服）。隔5～7日可再服1剂。外感或有内热者忌用。笔者每于原方中更加麻黄10g，杏仁12g，黄芩12g同五味子一起浸泡。加此三药之目的，①于大剂五味子中少加麻黄，取其敛中有散；②加杏仁，黄芩二味，一则助润肺降逆平喘，一则防过用五味增热也。临床以此方治疗青少年哮喘患者9例，6例痊愈，2例发作减轻，1例无效。（《诊余随笔》）
曾应台经验 田某，男、29岁，1977年3月初，自觉微恶寒、胸痞闷，右胁痛，干呕、厌食，乏力、头昏晕，口渴不引饮。确诊为无黄疸性肝炎。给复方肝片、肝太乐、肝宁等，兼服五味子末7g，日3次，连服20余天。患者右肋疼痛加剧，夜间尤甚，不能入睡、鼻衄血、口苦、咽干、头昏晕、眼花、耳鸣、不思饮食、大便干结、小便黄少而涩、腹胀满。肝功能检查指标加重。患者于5月26日，由家人挽扶就诊我处。自诉7天未解大便、腹胀难忍，余诊之前。察其舌质红绛、苔黄厚而燥、脉数。此系阳明、太阴湿热内郁、误服补益酸敛之品，郁甚少火皆成壮火，上下充斥，造成坏症。法当大剂清热解毒，通其腑气。
处方：石膏30g，龙胆草12g，连翘18g，生地黄24g，牡丹皮9g，赤芍15g，黄芩12g，玄参24g，知母12g，川楝子9g，青黛9g，蒲公英30g。2剂。5月30日2诊：服上方后、大便解如胨，腹胀减退、衄血止，肝痛减、舌质红绛减、黄燥苔转润。处方：石膏30g，蒲公英30g，板蓝根15g，龙胆草9g，生地黄24g，赤芍18g，牡丹皮9g，地骨皮15g，黄芩12g，焦栀子9g，麦冬24g。2剂。6月3日3诊：服上方后，解黄燥硬矢夹黏液多次，腹胀消失，肝痛大减、小便痛已除，头有微汗、舌质绛转红、苔黄薄，能入睡、服稀粥一碗（日3次）。处方：白芍18g，麦冬18g，生地黄18g，赤芍9g，地骨皮15g，黄芩9g，玄参18g，知母12g，蒲公英24g。6剂。6月13日4诊：服上方诸症消失，处方以柔肝和胃善其后。6月27日经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作肝功能检查正常。8月2日上班工作，迄今两年余来见复发。
本病发病时，辨其症状，系属中医湿热病。湿热病，病在阳明太阴居多。患者发病的症状，是中气虚、偏于太阴的现症，给予辛开淡渗之剂服三仁汤加味，可以即时治愈。奈何进以五味子之敛涩酸收、甚至连服20余日，造成坏症。此误治之由。近年来对于五味子的化学成分和药理研究、表明其有明显降低转氨酶作用，因此，临床上有人使用本品研末治疗肝炎，目的在于降底转氨酶。许多肝炎病人转氨酶确实降低或恢复正常，然而全身症状消失很少或未消失。古代医家，在长期临床实践中对五味子的性味和临床运用范围，曾有深入的研究和经验积累。
认为本品酸温入肺，温肾，有敛肺滋肾、涩精止泻、生津敛汗之功，用于病人肝、肺、肾有虚损的病症，可获良效。考诸《用药法象》云：“五味子收敛肺气……一旦有外邪者、不可骤用，恐闭其邪气。”《本草正义》云“惟脉虚乱，不无痰者乃合，若舌腻有痰，亦当知所顾忌。”这是用五味子的一般原则。如果有个别肝炎患者，迁延日久，肝肺肾有虚损，不挟痰湿，在补益方中适当配用五味子，确能获得疗效。生脉散、麦味地黄丸诸方都体现了五味子的功用。如果抛弃中医辨证施治的前提，仅凭辨病用药，不惟无效，反而有害。本案系湿热为患，病在脾胃，不适用五味子。[曾应台.从“肝炎误服”五味子谈起.成都中医学院学报，1981（1）：72]
五倍子
为倍蚜科昆虫角倍蚜或倍蛋蚜在其寄主盐肤木、青麸杨和红麸杨等树上寄生形成的虫瘿。味酸、涩，性寒。归肺、大肠、肾经。敛肺止汗，涩肠固精，止血，解毒。主治肺虚久咳，自汗盗汗，久泻久痢，脱肛阴挺，遗精白浊，遗尿失禁，各种出血，痈肿疮毒。
欧阳勋经验 五倍子熏洗治早泄 早泄病人，可用熏洗法进行治疗，取20g五倍子，文火煎熬半小时，再加入适量温开水，乘热熏蒸阴茎龟头数分钟，待水温下降至40℃左右时。可将龟头浸泡到药液中约5～10分钟，每晚1次，15～20天为一疗程，一般1～2个疗程，待龟头皮肤黏膜变厚，变粗即可恢复正常。治疗期间，禁止性交。（《医林漫笔》）
罂粟壳
为罂粟科植物罂粟的成熟果壳。味酸、涩，性平。归肺、肾、大肠经。敛肺止咳，涩肠止泻，镇痛，固肾止遗。主治久咳喘嗽，久泻久痢，脱肛，便血，心腹及筋骨诸痛，遗精，尿频，白带。
吕奎杰经验 应用桃花汤加罂粟壳一味，治疗脾肾亏虚，滑脱不禁之泄泻腹痛，有相得益彰之效。但在辨证运用时，应掌握：①有脾肾亏虚、滑脱不禁之见证；②虚实夹杂，虚多实少；③脉象细弦少力或虚大，舌苔腻滑者。具有上述三项中之两项，即可主以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