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陆瘦燕朱汝功针灸医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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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9)

本例患者自初诊至三诊,均以调补肝肾、养心悦脾为治法。补肝俞、泻行间,是补肝体、泻肝火之意;补肾俞、足三里、太溪、三阴交,是统补脾肾之法;泻神门,是抑亢盛之心火,佐行间有木火同治之意。四诊感受风寒而患咳嗽,故改取大椎、外关以解表,肺俞、列缺以宣肺。五诊外邪已解,故仍恢复原法,佐列缺以清余邪。六诊至十五诊,基本上仍用调补肝肾、悦脾安神为治法。十六诊与十七诊,适逢月水来潮,肝风再起,故用柔肝、清热、育阴护胃之法,加用血海以益阴血,补复溜以滋肾水,泻照海以治咽痛。十八诊以后,因感颈项酸楚而加用风池、大杼,少腹胀痛而加用阴交。至二十二诊后停治,恢复工作。七年痼疾,霍然而愈。

(病例二) 杜某,男,34岁,教师。

初诊:全身乏力,下肢酸软,头目眩晕,睡眠不酣,大便溏泻,小便频数,时而烦躁易怒,甚则易汗;天枢、神阙有动悸,重按则痛;寸口脉弦滑,太冲大于太溪、冲阳。病系脾肾同亏,心肝火旺,木盛侮土所致。奈久病正虚,元气不足,治疗从扶脾益肾着手,兼平虚阳。

处方:章门(双)+,脾俞(双)+,中脘+,气海+,太溪(双)+,三阴交(双)+,郄门(双)-,行间(双)-,太冲(双)-,复溜(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留针10分钟。

二诊:治疗后四肢渐趋温暖,睡眠亦有改善,自汗得止,大便正常,烦躁较宁,胃纳如常,惟眩晕时作,胁肋隐痛,天枢、神阙拒按作痛,脉弦滑,太溪微,冲阳较盛,太冲稍静,苔薄质红。治再原方出入。

处方:章门(双)+,中脘+,气海+,太溪(双)+,郄门(双)-,复溜(双)+,行间(双)-,太冲(双)-,三阴交(双)+, 足三里(双)+。

手法:同上。

三诊:眩晕渐平,头巅作胀,大便每天二三次,睡不安,纳不香,肢冷稍复,脐间动悸,天枢、下脘拒按且有痞结,冲阳脉盛,太冲稍弦,寸口弦滑,舌苔薄白。病系肝木犯胃,木盛侮土之候。治再扶脾益肾,宁神柔肝。

处方:脾俞(双)+,肾俞(双)+,足三里(双)+,侠溪(双)+,内关(双)-,神门(双)-,上巨虚(双)-,行间(双)-。

手法:同上。

四诊:针刺后上脘作胀,大便较少,眩晕渐平,烦躁稍静,睡眠不安,幸胃纳尚佳,脉细弦带滑,苔薄,太冲稍大于冲阳,脐间悸动拒按,还系肝木犯脾,再从扶脾柔肝为主。

处方:脾俞(双)+,肾俞(双)+,内关(双)-,神门(双)-,足三里(双)+,上巨虚(双)+,行间(双)-。

手法:同上。

五诊:治疗以来,诸症次弟轻减,脘痞作胀,睡眠不安,食欲尚好,大便日有二行,胁肋隐隐作痛,复按太溪沉细,太冲转静,寸口弦细带数,舌苔薄白。仍系肝肾不足,心阴偏虚。治再调补肝肾,宁心为主。

处方:脾俞(双)+,肾俞(双)+,太溪(双)+,太冲(双)+,足三里(双)+,大陵(双)+,神门(双)-。

手法:同上。

六诊:脐下动悸较盛,上脘、中脘、冲阳大于太冲,神门沉细带数,夜寐见安,精神稍振,脘宇作胀,胁肋气机不舒,自汗,心慌,寸口弦细带数,舌苔薄黄。再拟调补三阴,宁心悦胃。

处方:肝俞(双)+,肾俞(双)+,期门(左)-,内关(双)-,神门(双)-,足三里(双)+,复溜(双)+。

手法:同上。

七诊:脐间有动悸,夜寐得安,脘闷得畅,脉弦细数,舌苔薄白。再从肝肾双补着手,佐以宁心悦胃。

处方:肝俞(双)+,肾俞(双)+,期门(左)-,内关(双)-,神门(双)-,内庭(双)+。

手法:同上。

八诊:脐下悸动,来势弦硬触指,寐不宁神,大便溏泻,脉弦细带数,苔薄。治再踵前。

处方:天枢(双)+,关元+,胃俞(双)+,内关(双)-,足三里(双)+,太冲(双)+。

手法:同上。

九诊:治疗以来,病势反复,脐间动悸应指。久病正虚,难图速效,再拟调补肝肾,佐以宁神悦胃。

处方:肝俞(双)+,肾俞(双)+,期门(左)-,内关(双)-,神门(双)-,足三里(双)+。

手法:同上。

十诊:脉象转静,冲阳大于太冲,舌苔薄白质红,脐腹有气攻撑,天枢、下脘、气海等处动悸应指。病势日渐轻减,肝肾欠亏,心火亢盛,再拟原方酌减。

处方:肝俞(双)+,肾俞(双)+,期门(左)+,气海+,关元+,神门(双)-,侠溪(双)-。

手法:同上。

十一诊:脘宇痞闷,脐部拒按动悸,冲任之气上逆,得暖觉舒,精神不振,寐象难安,脉弦细,舌苔薄白。再拟标本同治。

处方:肝俞(双)+,肾俞(双)+,期门(双)+, 气海+,中脘+,下脘+,足三里(双)+,神门(双)-。

手法:同上。

十二诊:治疗以来,诸症渐减,脐下动气未息,按之作痛,脉来细带弦数,舌苔薄白,冲阳大于太冲。病势好转,宜善自珍摄,可以事半功倍。

处方:肝俞(双)+,肾俞(双)+,期门(双)-,气海+,足三里(双)+,神门(双)-。

手法:捻转补泻。

建议:停止治疗1个月。

按,本例患者,全身乏力,下肢酸软,大便溏泻,此脾虚之征也;烦躁易怒,心肝火旺也;小便频数,脐下有动悸,此肾虚阳浮也。寸口脉弦滑,太冲大于太溪、冲阳,脉象也与见症相符。故陆师辨为脾肾同亏,心肝火旺,木盛侮土所致。初诊补章门、脾俞、中脘以健脾胃,补气海以益元扶正,补太溪、复溜滋水以涵木,补三阴交以育阴潜阳,泻郄门清心火安神而止汗,泻行间、太冲以泄肝火,故一诊而收效。二诊宗前方去脾俞加足三里,其意亦相同。三诊以后症情渐减,立方取穴,仍宗前法加减。至十二诊诸症渐减,冲阳大于太冲,脾胃之气已复,肝木气火已平,乃嘱珍摄而停治。疗程虽逾2个月,然循序前进,症情次第轻减,直至康复。

(病例三) 王某,男,52岁。

久病之后,气阴两亏,更因操心过度,厥阳时而易亢。20余年来,常发头痛如束,脘痞呕吐,肋间呼吸掣痛,寤寐不宁,右肩酸楚,抬举不利,小溲短赤带有刺痛,大便溏薄,面黄色滞。舌苔黄腻,切脉右濡左沉,按三阴经原穴搏动正常,虚里和脐下无明显动悸,但全身出现压痛部位较多,大半在肝、胆、脾、肾、任诸经上,如风池、肩井、肩髃、志室、期门、大包、五枢、维道、下脘、水分等处。斯疾缠绵已久,病情错综复杂。从上述各症结合诊察,主要病因系肾水不足,不能涵养肝木,肝气横逆,克犯脾土,土受木侮,中气渐虚,而致运化失司,升降失度,湿浊弥漫,积滞中焦,时或窜入经络,壅塞隧道,发为此证。按证论治,拟从扶脾和胃、温阳舒经着手。

处方:①针刺穴,肩髃(右)-,曲池(双)-,风池(双)-,行间(双)-;②灸穴,中脘△,下脘△,水分△,足三里(双)△。

手法:①针刺手法,捻转提插补泻,留针10分钟;②灸法,每次灸治2穴,每穴麦粒灸7壮。

建议:每周治疗2次,压痛部位都可采用灸治。

按:此例病因病机,陆师论述已详,立方用穴甚为严密。泻肩髃、曲池以治右肩酸楚,泻风池以治头痛,此皆舒经活络之治;泻行间(肝经荥火穴)以清肝火,用救脾土;灸中脘、下脘、足三里温补胃阳,系扶土之法;灸水分(小肠分清别浊之穴)以利小便而实大便;并在有压痛部位,嘱用灸法,以温经通络而祛积滞。法周治详,洵属佳案,可师可法。

(病例四) 高某,女,51岁。

素有眩晕耳鸣,心悸自汗,指麻不仁,面跗浮肿,脘宇痞闷,两乳作胀,睡眠不酣,筋惕时作,小便频数。自1957年盆腔炎手术后,腹部饱胀若孕,短气神疲益著。脉来弦数,两尺微细,面现滞色。按诊经络,耳门亢盛,太冲微细,冲阳脉大,脐下并有动悸,下脘、气海二处有明显压痛。参脉论证,属肾水素亏,肝阴不足,肝阳上亢,木来乘土,中气衰颓,肝气横逆四窜。况多产之体,营血亏耗,不能营于脉中,故筋惕之症时作矣。又因久病之后,正气大虚,阴阳不能协调,诸疾因而丛生。疗治之方,宜标本兼顾,重点在于治本。姑拟补益肝肾,扶脾理气。

处方:风池(双)-,中渚(双)-,阴郄(双)-,复溜(双)+,曲泉(双)+,太冲(双),肝俞(双),肾俞(双)+,中脘+,气海+,归来(双)-,足三里(双)-,阳陵(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疗程:间日针治,12次为1个疗程。

辅治:归脾丸500克,逍遥丸500克,上药每日早、晚交替服9克,温开水送下。

按:本例病机,陆师已论之甚详,毋庸另议。所当论者,惟方义耳。泻风池、中渚者,潜阳降火,治头晕耳鸣也;泻阴郄、补复溜者,止心悸自汗也;补曲泉(肝木之合水穴)者,滋水以涵木也;太冲、肝俞二穴先泻后补,施阴中隐阳法者,泄亢盛之肝阳,养不足之肝阴也;补肾俞、气海者,补肾益元,填先天之精也;泻归来者,调理盆腔炎术后腹部饱胀若孕,脉气不和之局部症状也;补中脘、足三里者,扶脾济土,调后天之气血也;泻阳陵泉者,为泻足厥阴之表经;佐以中渚,泄少阳上越之相火也。清代喻嘉言曾云:“劳则必劳其精血也。”故陆师重在治本,以调补肾脏之精气及脾胃之血气为主,佐以平肝理气之法,是虽取法先贤,但揆度病情,灵活运用。

(病例五) 吴某,男。

头巅胀痛,两耳作鸣,心悸怔忡,时感面颊轰热,迩来腰背酸楚,两足行履不力,肢冷溲频,精神疲乏,偶见余沥。诊脉右弦尺部濡软,左濡细;太溪脉微细无力,三五息后忽而隐约不见;太冲虚细;惟冲阳独盛;舌苔薄滑。病系肝肾两亏,心阴不足,厥阳浮越,上凌清空所致。虽20年宿疾,犹幸阳明脉盛,虚里、丹田均无动悸,足证中土无恙。按脉论证,其病源基于手、足少阴,足厥阴、少阳诸经。治疗之法姑以益肾、柔肝、宁心、潜阳为主。

处方:百会-,风池(双)-,太冲(双)+,太溪(双)+,神门(双)-,阳辅(双)-,行间(双)-,心俞(双)+,肝俞(双)+,肾俞(双)+,志室(双)+,中极+。

手法:捻转补泻,不留针。背俞适当结合拔罐。

疗程:间日行针1次,12次后休息30天,再做第2个疗程治疗。

按:本例病机,陆师亦论述甚详。日本丹波元坚在《杂病广要》中引先贤之论有“诸虚出于心肾”之说,本则案例,抑或属此。陆师处方,补太溪、神门,手足少阴之原,《灵枢·九针十二原》指出“五藏有疾,当取之十二原”,即脏病取原穴;兼补心俞、肾俞、志室、中极诸穴,是为调补心肾之治法;补肝俞、太冲者,以太冲脉见虚细,肝阴不足也:此皆治本之法。泻行间、百会、风池者,以泻有余之肝阳,清上浮之气火也;佐以足少阳经火穴阳辅,冀收异途同归之效。

(讨论) 虚损之病,论说众多,由来已久,各拘一说,每使读者无所适从。但总其要者,凡体气素亏,禀赋不足,或外中六淫,或内伤七情,或为饮食劳倦所伤,皆能致劳。劳伤所及,有在气血营卫,有在精神津液,有在脏腑,有在筋骨皮肉,皆能成损,因损而虚,则虚损之证成矣。至其病机,或损在一脏一腑,或数脏数腑同时受损,或此损而彼亢,或此盛而彼衰,故其见症多端,症情不一,要在详细辨证,按证论治,平调阴阳。厮举陆师医案四则,或损于脾胃,或损于肝肾,或损于心阴,各不尽同,读者据此可举一反三,不可拘泥于一方一穴也。

十七、癫病(2例)

(病例一) 尚某,男,30岁。

初诊:癫疾3年,经治疗症情渐趋稳定,近来睡眠不安,时而急躁,时而暴怒,自觉难以控制。颔厌脉大,少阴、阳明、厥阴三部小弦,寸口弦滑,舌苔腻质红。病系心气不足而五志过用,遂使厥阴气火挟痰上蒙清旷,干犯包络,蒙昧神明而发此证。治拟清心柔肝,化浊宁神。

处方:内关(双)-,神门(双)-,丰隆(双)-,行间(双)-,太冲(双)-,大钟(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辅治:酸枣仁9克,远志9克,广郁金6克,陈胆星9克,竹沥半夏12克,全瓜蒌9克,广陈皮6克,青礞石15克,九节菖蒲5克,朱灯心0.5克,忘忧草30克。煎汤代水。7剂。

二诊:睡眠不酣,头巅作胀,急躁而怒,脉弦滑,苔白腻。再拟清心疏肝,化浊宁神。

处方:内关(双)-,神门(双)-,间使(双)-,太冲(双)-,丰隆(双)-,期门(双)-,大钟(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辅治:酸枣仁9克,远志9克,陈胆星9克,九节菖蒲5克,竹沥半夏12克,郁金9克,青礞石12克,石决明30克(先入),马宝1克(吞服),忘忧草30克。煎汤代水。4剂。

三诊:治疗以后,神志渐趋正常,急躁情绪亦得稳定,病势已退,惟梦扰仍多,头巅顶胀痛时作。脉来转静,舌苔薄滑。再拟原意调治。

处方:太阳(双)-,内关(双)-,神门(双)-,太冲(双)-,丰隆(双)-,期门(双)-,大钟(双)+。

手法:捻转提插补泻。

辅治:上方续服7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