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陆瘦燕朱汝功针灸医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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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13)

按:本例患者,惊恐伤肾,元阳亏虚,胆怯精却,而致玉茎不举,旁道废绝。陆师在①方中取然谷施烧山火,以益肾阳;取命门以补真火,兼三阴交、太溪,俱是补肾益精之穴;加胆俞补之,以温胆祛惊。②方中用温针刺气海、关元,系固本培元之法;大赫为足少阴、冲脉之会,补此统补冲、任、督三脉。故针治12次而收效。

(病例二) 王某,男,48岁,干部。

1965年8月17日初诊:患者于1947年参加解放战争,长期俯卧湿地,受寒湿之邪侵袭,渐觉腰背酸痛,四肢无力,小便带白色,有时白块涩痛,头痛头昏。新中国成立后,经中西医治疗,未能彻底痊愈。1959年又患阳痿,小便不能控制。久治不愈,而来就诊。诊得舌淡脉软,此系寒湿之邪侵袭,肾阳困顿,精气虚寒而致,治当用灸法祛寒温阳、补肾益元。

处方:①关元△,中极△;②肾俞△;③命门△,腰俞△。

治法:以上3方,轮流施灸,艾炷如麦粒大,每穴7壮。灸治6次,阳痿痊愈,诸恙悉减,精神充沛。次年来院诊治他病,据称阳痿之症已愈。

按:《素问·骨空论》曰:“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男子循茎下至纂。”本例患者,久受寒湿阴霾之邪,侵袭腰脊督脉之经,督阳为阴邪所困,久之命门之火渐衰,精气虚寒,以致阳事不用。陆师选用灸法以温经散寒,兼以补阳。首取关元、中极,灸藏精之处(关元、中极位当丹田,乃男子藏精之处)以祛精寒;次灸命门以补真火,灸腰俞以暖玉房(本穴位在二十一椎节下间,夹白环俞中央。白环俞又名玉房俞,气通玉房。古代炼丹家有“精藏于玉房”之称,五脏之俞,皆本于太阳而应于督脉,故灸腰俞亦有温暖玉房的功效),二穴同灸,祛散督脉寒湿之邪;三灸肾俞以补肾益阳,俾能生化真阴。故六诊而诸恙若失,精神充沛而获愈。

(讨论) 清代林佩琴云:“男子二八而精通,八八而精绝,阳密则固,精旺则强,伤于内则不起,故阳之痿,多由色欲竭精,或思虑劳神,或恐惧伤肾,或先天禀弱,或后天食少。亦有湿热下注,宗筋弛缓而致阳痿者”“故见症多肝肾主病”。陆师常云,阳痿之病虽以肾虚为多,但临床因于心脾郁结、惊恐伤肾而致者亦复不少,故治肾当先治其情志,必使患者解除忧虑及惊恐之心,治之方能收捷效。至于辨证审因,重在补肾疏肝。盖督脉通于玉茎,肝脉绕阴器,其络脉结于茎,其筋结于阴器,若肾中水火亏虚,督脉无气以禀,或肝经气郁,不能淫气于筋,都可使前阴之宗筋痿废失用而发生阳痿。治法于所举案例中已可见一斑。若求疏肝之穴,则不外行间、太冲之类。他若食少而阳明不足,湿热下注而宗筋弛缓,斫伤太过肾精枯竭而致者,亦须审其所因,分别论治。食少者,当补足三里、公孙以健脾胃;湿热者,利尿渗湿,当泻阴陵泉、三阴交;房劳精竭者,首须节欲保精,治疗方能有效。所难者惟禀赋不足、宗筋不成之病者,阳物小如蚕蛹,则非针艾之力所能奏效,治之亦无裨益。

三十一、脱肛(1例)

(病例) 席某,男。

病后气分虚衰,时时肠红便血,肛门下坠,脉象软弱。此任督两脉虚亏故也。

处方:关元+,气海+,阴交+,命门+,腰阳关+,承山(双)+,百会△。

手法:提插补泻。百会用饼灸3壮。

针治5次,任督健旺,肛门复位,疾病痊愈。

按:脱肛之症,有虚实二类。凡因湿痰毒火,瘀积大肠,注迫而致者,属实;因病后体虚,清气下陷而致者属虚。前者邪盛宜用泻法,以清此大肠气火为主;后者正虚宜用补法,以升举为主。本例症起病后,脉来软弱,陆师辨为任督两脉亏损。盖《素问·骨气论》称:“督脉者,……其络循阴器,合篡间绕篡后,……其少腹直上者,贯脐中央、上贯心。”《灵枢·五音五味篇》称:“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脊里。”故任冲与督脉,一源三歧,可分可合,发病多相互影响。陆师治本例脱肛,重用任督两脉之穴。补关元、气海,益任督元阳;补阴交(冲脉任脉之会)以补任冲脉气;补命门、腰阳关以益督阳;加承山(足太阳之穴,足太阳之筋“结于臀”,其经别“下尻五寸,别入于肛”)以益太阳、督脉之气;灸百会以升清阳,此下虚上实,引而上之之法。

三十二、肝风入筋(1例)

(病例) 米某,男,52岁。

5年前颈项逐渐向右侧倾斜,无疼痛感觉,清晨较轻,疲劳后症状加重,兼有失眠。曾在莫斯科神经病院治疗,认为系脑炎引起后遗症,致右侧肌肉痉挛强直。治疗未效而要求针灸治疗。诊得脉来弦滑,舌苔薄腻,面色红赤。《经》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此肝风入侵右侧足太阳、少阳之筋,气血衰枯,左右偏胜,产生一盛一虚,左弛右挛之故,治宜左补右泻,使其平衡。

处方:①风池(双),大杼(双);②阳陵泉(双)-,太冲(双)-,太溪(双)+。

手法:①组用提插手法,补左泻右;②组用捻转提插手法。

按:此乃陆师赴前苏联讲学时会诊案。风者,百病之长也。内者起于肝胆,每随火邪而生。患者右颈倾斜,以疲劳后为甚,脉来弦滑,面色红赤,其病位分野在足太阳、少阳二经,其病因为风火之邪袭入经筋,而灼伤气血,血虚则筋膜干而挛急也。故陆师用颈部风池、大杼二穴,补左泻右。泻病侧者,欲疏其邪,通其经脉也。补左侧者,欲行左侧之经气以济右侧也。兼泻双侧足少阳之合阳陵泉,足厥阴之俞原穴太冲,以清肝胆之气火。补足少阴之俞原太溪,滋水降火,以涵风木,此远近相配,标本同治之法也。

三十三、肝风动(2例)

(病例一) 王某,男,10岁。

1963年6月19日初诊:4年前某日突发高热,神志昏蒙,肉筋惕,肢震头摇,经治疗后热退,神爽。嗣后,目眨不能自主,面部抽掣阵作,两手挥摇,时或角弓反张,久治无效,并伴有低热、便溏。诊得脉来濡细,舌质绛,苔薄滑。此乃童子稚阳,阴津未沛,遭邪热劫炼而亏损,木少滋荣,肝风乃作。其便溏者,亦木旺乘土之候。姑拟清热平肝,疏宣脉络。

处方:风府-,风池(双)-,太阳(双)-,印堂-,迎香(双)-,地仓(双)-,四白(双)-,大椎-,合谷(双)-。

手法:提插补泻。

二至四诊:目眨唇动稍减,低热渐逊。再从原方增损。

处方:风池(双)-,风府-,百会-,曲池(双)-,大椎-,合谷(双)-,太阳(双)-,四白(双)-,迎香(双)-,地仓(双)-。

手法:同上。

五至十二诊:低热已退,脾胃得和,目眨唇动续见轻减。仍守前方出入。

处方:太阳(双)-,四白(双)-,地仓(双)-,曲池(双)-,合谷(双)-,风池(双)-,印堂-。

手法:同上。

十三至十八诊:面目抽掣递减,两手仍有挥摇。此系肝风未平,脉络失涵。再以前法出入。

处方:太阳(双)-,四白(双)-,地仓(双)-,风池(双)-,曲池(双)-,合谷(双)-。

手法:提插补泻。

十九至二十五诊:经平肝息风,疏宣阳明脉络,目眨唇动大减,两手挥摇渐趋宁静。嘱其停治1个月。

处方:太阳(双)-,四白(双)-,地仓(双)-,风池(双)-,合谷(双)-。

手法:同上。

1963年12月7日随访:据患儿母亲诉述,停治以来,目眨、唇动、手舞等症,均已消失,低热已逊,食欲旺盛,体重增加,精神焕发,病已告痊。

按:本例患者乃肝风窜扰阳明颊筋而致,兼有低热,是阴虚之内热;便溏脉濡,是中宫阜土不足之象;舌绛、脉细、筋肉动是虚风旋动之征。陆师取风池、风府以息风邪,用大椎以清虚热,太阳、印堂、四白、迎香、地仓佐合谷以疏上窜面筋之风阳。四诊而低热减退,乃去大椎。至二十五诊,治法均以疏泄阳明为主。4年痼疾,历2个月而治愈。

(病例二) 杨某,男,12岁。

初诊:目眨头摇,两手舞动,甚至两肩牵动不能控制,延已6年,伴有遗尿,严寒尤甚。病由高热灼损肝肾之阴,肝风时动,入于阳明之经,迁延日久,络道益虚,颤动更剧,终日不休。头晕神疲,面无华色。脉弦数,舌苔薄骨。治拟平肝息风,佐以清泄阳明。

针灸处方:风池(双)-,太阳(双)-,肩髃(双)-,曲池(双)-,手三里(双)-,合谷(双)-,三阴交(双)+,关元+。

手法:捻转补泻。

中药:天麻4.5克,白蒺藜9克,蝎尾0.9克,僵蚕9克,白芍9克,夏枯草9克,决明子15克,坎炁5条,海风藤9克,嫩钩藤6克。2剂。

二诊:治疗后,风动之象已见改善,眩晕平而复起,精神疲乏。脉弦,舌苔薄白。再拟原方酌议。

针灸处方:风池(双)-,太阳(双)-,肩髃(双)-,曲池(双)-,手三里(双)-,合谷(双)-,三阴交(双)+,关元+。

手法:捻转补泻。

中药:夏枯草9克,穞豆衣9克,明天麻4. 5克,白蒺藜9克,生僵蚕9克,决明子15克,海风藤9克,钩藤9克,坎炁5条,紫贝齿24克(先入),蝎尾0.9克。3剂。

四诊:肝肾两亏,风阳内动,两手舞动稍平,眩晕亦轻。再宗前法踵进。

处方:风池(双)-,肩髃(双)-,曲池(双)-,合谷(双)-,三阴交(双)+,肾俞(双)+,肝俞(双)+。

手法:捻转补泻。

七诊:针治后,眩晕已平,纳欲转馨,目眨头摇渐静,小溲较多。治再标本同调。

针灸处方:风府-,风池(双)-,肝俞(双)+,肾俞(双)+,足三里(双)+,曲池(双)-,手三里(双)-,合谷(双)-。

手法:捻转补泻。

中药:夏枯草9克,制女贞子9克,穞豆衣9克,白芍9克,白蒺藜9克,蝎尾0.9克,坎炁5条,石决明60克(先入)。4剂。

九诊:手指舞动已减,目眨头摇亦轻。肝风鸱张,内风入络,治再原方出入。

针灸处方:风池(双)-,肝俞(双)+,肾俞(双)+,曲池(双)-,合谷(双)-,八邪-,阳陵泉(双)-。

手法:捻转补泻。

中药:夏枯草9克,穞豆衣9克,白蒺藜9克,明天麻2. 4克,淡蝎尾1.2克,白芍9克,桑枝尖15克,坎炁5条。2剂。

十一诊:风阳渐息,病势渐退。再拟原方出入。

处方:风池(双)-,肝俞(双)+,肾俞(双)+,曲池(双)-,合谷(双)-,八邪-,阳陵泉(双)-。

手法:捻转补泻。

按:本例患者亦风阳窜入阳明,与前例所异者,动在于肩臂,亦有头晕、神疲、脉弦,一派肝肾阴亏之象。陆师首诊取风池、太阳以疏风潜阳,用肩髃、曲池、手三里、合谷以祛阳明之内风,补三阴交滋阴以柔肝,补关元益元以强肾,佐以平肝息风中药,故一诊而症减。至四诊而症渐退,再补肝肾之俞,以加强培补肝肾之阴。七诊增足三里扶土以抑木。九诊用八邪疏肢末之风,加阳陵泉(胆合)以清胆热,故至十一诊而告痊。

(讨论) 肝为风木之脏,相火内寄,体阴而用阳,其性刚主动,其气易升,全赖肾水以涵之,营血以养之,肺金清肃之气下降以平之,中州阜土之气以培之,则刚劲之质得为柔和之用,遂其条达之性,则诸病不生。若精液内耗,肝阴不足,血燥生热,心火虚炎,以及伏邪化热,火热煽引,皆致风阳上僭,攻迫巅顶,走窜经络,眩晕、动之症,由是而作。《内经》所谓“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即指此而言。此两例患者均属伏邪化热、热盛生风之证,虽邪热已退,但阴津已伤,风阳之邪延久不清,故筋肉动数载不愈。“病例一”表现为阴虚内热,脾虚肝旺,“病例二”则显肝肾两亏,风阳上僭,此病虽同而证因却异。陆师同病异治,均告痊愈,足见辨证乃施治之首要,临床者务须注意。

三十四、行痹(2例)

(病例一) 汪某,男,22岁,学生。

1963年4月30日初诊:四肢关节酸痛游走不定,膝关节及手腕关节伸屈不利已2个月,并伴有眩晕神疲,胸闷心悸,小溲短赤。切脉弦数,左右偏胜,少阳颔厌脉盛,舌胖苔薄。证系风、寒、湿三气之邪侵袭,留于经络之间,水亏木旺,风阳浮动,外内夹邪,风气偏胜。治拟育阴潜阳,疏风理湿。

处方:百会-,风池(双)-,风府-,犊鼻(双)-,膝眼(双)-,中渚(双)-,合谷(双)-,侠溪(双)-,太溪(双)+, 太冲(双)-。

手法:提插捻转补泻,留针10分钟。

1963年5月13日五诊:上法施治4次以后,其眩晕减轻,肢节酸痛渐舒,仍心悸胸闷,脉细弦而滑,颔厌冲阳脉盛。痹邪人心,心神受扰,治再宗前议,兼以宁心。

处方:风池(双)-,郄门(双)-,神门(双)-,中渚(双)-,合谷(双)-,太溪(双)+,太冲(双)-。

手法:同上。

1963年5月20日八诊:心悸好转,夜寐渐安,眩晕亦平,四肢关节酸痛已缓,仅膝关节下蹲时略有痛楚,苔薄白,尖绛有刺,脉小弦,右脉略大。再拟原方酌减。

处方:风池(双)-,神门(双)-,内关(双)-,合谷(双)-,太溪(双)+,太冲(双)-,犊鼻(双)-,膝眼(双)-。

手法: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