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药粉方： (5)
3.本案。体质素弱，曾患血崩，综观病情演变，以之测证，似属脾气虚不能统血所致血崩，脾不统血之血崩，多有持久反复，病程长的特点。脾气虚，脾失健运，可有腹胀、腹部不舒症状，此为虚证，某医误作实证看待，用药后，出现腹泻（下利），致脾气虚陷，阳气受损，立见危殆。盖天地间，阳统乎阴，血随乎气，血脱之症必当顾护“气”，滥用攻伐，虚当实治，元气大伤，病生陡变，遂出现晕厥瞑若已死，目瞑齿露，不仅手足四末不温，严重到全身冷（不温），扪其胸，心下尚有微温，心跳恍惚犹在，寸口脉若有若无，当此阴寒内盛，阳气暴脱，阴阳离绝紧急关头，冉氏急用参附汤，回阳救逆，并嘱为病者盖被保暖，以保残阳并助阳气回复。药后2小时，紧闭双眼已半睁，身冷已转微温，心部跳跃较先前明晰，寸口若有若无的欲绝之脉，亦渐复出明晰。
冉氏又从“扶其手自肩部向上诊察时，见其欲以手扪头而不能”，这样一个微细地动作，发现问题，遂发问：病人未昏厥时曾有头痛否？家人曰：痛甚。因思仲景云：头痛欲厥者，吴茱萸汤主之。又思前曾患血崩，此又下利（腹泻），气血不能上达巅顶，阳气不能上达，阴寒之气上逆，因拟吴茱萸汤一方，温中补虚，平逆气，下气降浊。生死关头，非用气味之雄者，不足以当绝处逢生之任也。吴茱萸辛苦大热，入通以肝，专主厥阴头痛，脏寒吐利；苦以温肾，则水不寒，辛以散邪；佐人参固元气，安神明，助姜、枣调营卫以补四末，此拨乱反正之剂。脾气久虚，不能统血，夙患血崩虚弱之体，经虚作实治，致下利，损气伤阳，脾肾阴寒内盛，经此剂鼓动先天之少火，后天之土自生，培植下焦真阳，则上焦之寒自散，故能平息因“阳气不升，阴寒之气上逆”之气机逆乱，使气血运行恢复正常，起死回生。越日复诊，神识渐清，于前方减吴茱萸之半，倍用大补元气之人参，一周后病大减，遂用当归内补建中汤气血双补，炙甘草汤益气复脉，滋阴补血，善后调理而收功。真乃认证准确，用方遣药，步步为营。
〔体会〕
参附汤（《正体类要》），为回阳救脱，应急之剂。下利脉微，厥头痛致厥；产后或月经崩注，血脱亡阳致厥等，均可以之救助。药后，脉微渐出者，吉；脉暴出者，凶。四末渐回温者，吉；戴阳者，凶。临床当细体察。1976年唐山大地震，中医研究院卫生专列在天津东站待命时，抢救一中毒性痢疾病人。西医组，先用多种方法治疗休克，血压升而复降，反复多次，血压保不住。专列指挥命中医组参加抢救。余主持中医组会诊：病者，先神识昏迷，后下利，手足厥逆，脉微欲绝，出现尿遗。有主张先予安宫牛黄开窍者，余决断急予回阳固脱，用复方生脉针（即附子、人参、麦冬、五味子，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内部制剂，针剂）小壶内给药滴注，血压回升稳定未降，脉微渐出，手足厥冷渐减，未用开窍剂，神识亦逐渐苏醒，输液加抗菌，抢救成功。
顺言之：当此，阳脱，尿遗，阴阳离绝，幸未见手撒，禁用开窍剂，误投，加速元气暴脱，虚当实治，大错也。四、妇科病86.痛经
钱伯煊
〔案例〕《钱伯煊妇科医案》［58］
杨某某，女，26岁，已婚。
初诊：1976年2月6日，痛经，月经周期24～25天，6天净，量中等，色正常，有血块，经期少腹疼痛颇剧，腰痛，大便偏稀，日1次，头晕，纳差，末次月经于1月15日来潮，6天净，平时无不适，结婚半年，未怀孕，舌苔白腻中垢，脉象细弦，病属寒凝气滞，治以调气温经。处方：
制香附6g延胡索6g当归9g
川芎6g细辛6g吴萸3g
沉香片3g苏梗6g乌药6g
六曲12g小茴香3g艾叶3g
二诊：2月16日，服上方12剂，痛经依然，月经于2月13日来潮，量中等，色正常，腹痛腰痛，不能坚持工作，今行经第4天，痛势稍减，舌苔中淡黄、边白腻，脉象沉细，寒气凝结，治以温经散寒，理气止痛。处方：
桂枝6g赤芍9g炙甘草6g
生姜6g细辛3g吴萸3g
制香附6g青皮6g乌药6g
三诊：3月8日，服上方6剂，末次月经2月13日来潮，现月经即将来潮，腰腹不适，腿酸，纳差，舌苔淡黄腻微垢，脉象沉细，治以调气温经，和胃益肾。
柴胡6g制香附6g延胡索6g
青皮6g橘皮6g吴萸3g
川楝子9g狗脊12g焦三仙18g
牛膝9g
6剂。
另：肉桂末12g、沉香末12g、琥珀末12g三味调和，在经行腹痛时加服3g，早、晚各1.5g，痛止停服。
四诊：3月22日，月经于3月10日来潮，痛经明显减轻，且能坚持工作，腰背痛、腿酸皆见减轻。现咽痛有痰，轻微咳嗽，舌苔淡黄腻、中垢边刺，脉细，目前由于阴虚有痰，治法先以养阴化痰。处方：
麦冬9g玄参9g桔梗6g
杏仁9g橘皮6g茯苓12g
狗脊12g川断12g桑寄生15g
牛膝9g
6剂。
五诊：4月5日，月经于昨晚来潮，少腹痛轻，腰部稍痛，咽痛口干，泛恶有痰，胃脘不适，舌苔淡黄腻中垢，脉细，现值经行，治以养阴清热，理气运中。处方：
麦冬9g玄参9g桔梗6g
杏仁12g制香附6g青皮6g
橘皮6g木香6g枳壳6g
竹茹9g
6剂。
另：沉香末0.9g、琥珀末1.8g，腹痛时加服以上两味，开水送下。
六诊：5月10日。上次月经4月4日来潮，痛势大减，量色正常，现月经逾期6天，胃脘不适，泛恶畏寒，嗜睡，舌苔薄白腻，脉左细滑、右细软，治以理气和中。处方：
苏梗6g橘皮6g砂仁壳3g
茯苓12g山药12g生姜6g
大枣4枚川断12g
6剂。
七诊：5月21日，停经47天，尿妊娠试验：阳性。现自觉泛恶胸闷，神疲乏力，有时右下腹作痛，大便2～3日一行，舌苔黄腻微垢，脉左弦滑，右弦，治以调和肝胃，佐以益肾。处方：
白芍9g橘皮6g竹茹9g
佛手6g大腹皮9g香橼皮5g
苏梗6g山药12g川断12g
桑寄生15g
6剂。
〔辨析评述〕
1.本案经期少腹剧痛、苔白腻，脉细弦等，辨为寒湿凝滞肝脉，立调气温经之法，连进18剂，痛势未减。三诊时，发现肾虚、胃纳不佳之症，并据痛势剧烈、经行有血块，认出挟瘀，于原调气温经法基础之上加和胃益肾，且加服桂香琥珀散，暖宫寒、行气滞、化瘀血。四诊来述，痛经明显减轻。经3个月观察，痛经未发，并已怀孕。
2.四诊时出现咽痛有痰、轻微咳嗽，苔黄腻、中垢边刺，为肺失清肃，痰湿内蕴，理应清咽宣降肺气化痰。但误为阴虚，遣以麦冬、玄参等养阴之品，非但恋邪，且助湿生痰，以致咽痛迁延半月之久不痊，且增泛恶有痰、胃脘不适，苔腻有增无减。五诊时，继投养阴，令泛恶月余未除，复加嗜睡。六诊时，更法为化痰理气和中，但因怀孕后胎气上逆，泛恶未能全除，但辨证立法符合症情。
〔体会〕
痛经，疼痛喜按者为虚，于气血虚弱、肝肾亏损中求之；疼痛拒按者为实，多考虑气滞血瘀、寒湿凝滞。气滞者，其痛兼胀；寒滞者，痛势剧烈而喜暖；瘀滞者，刺痛而挟瘀块。本案痛势剧烈，经血中挟块，故单纯用温经散寒治疗效果不显，辅以活血化瘀之后而显效。
提示：气滞者多兼血瘀，血寒者亦多兼见血瘀，气虚者亦往往可见血瘀。总之，痛久多挟瘀，故痛经治疗加活血化瘀往往可提高疗效。
87.崩漏
罗元恺
〔案例〕《罗元恺医著选》［59］
易某某，女，12周岁，中学生。初诊：1975年3月2日。主诉：近3个月来，月经过频过多，时间延长。2月28日月经来潮，势如泉涌，昨天曾服凉血止血的中药，药后流血更多(1天用卫生纸1包并用很多棉花)，不能坐立，经色鲜红夹有血块，腹微痛，汗多，疲乏，腰酸，自觉烦热，口干，小便微黄。面色苍白，精神不振。舌淡红略胖，舌尖稍红，苔薄白润，脉细滑略弦。月经史：11岁初潮，周期紊乱，经量偏多。近3个月来先期量多明显。某某医院诊为青春期功能失调性子宫出血。诊断：血崩(肾阴未固，阴虚内热型)。治则：滋养肝肾，固气摄血。处方：
党参18g白术15g岗稔根30g
地稔根30g制首乌30g干地黄18g
桑寄生15g续断15g煅牡蛎24g
甘草9g蒲黄炭9g
2剂，每日1剂。并嘱用艾卷悬灸隐白穴(双)及大敦穴(双)，交替选用，每日2次，每次15分钟。
再诊：3月3日下午。昨下午及今上午进上方1剂，经量已减少大半，精神明显好转，但仍腹部隐痛，睡后多汗，口干。舌淡红，舌尖稍赤，苔薄白，脉细滑略数。仍遵前法，佐祛瘀止血。处方：
岗稔根30g地稔根30g党参18g
黄芪15g白术18g制首乌30g
益母草15g血余炭9g桑寄生15g
5剂，每日1剂。药后，月经于8日后完全干净。后用滋养肝肾兼以补气，月经期则仍加入岗稔根、地稔根，经量多时则加入蒲黄炭、血余炭、紫珠草等，经过3个月的调治，月经已恢复正常，观察1年，已无复发。
〔辨析评述〕
经血暴注，久而不止，谓之崩中。经色鲜红，烦热，口干，舌尖稍红，脉滑略弦，属热象，然投凉血止血中药，血崩不止，反有增多之势，因知此热非属实热，必是虚热。又汗多，疲乏，腰酸，面色苍白，精神不振，舌淡红略胖，苔薄白润，脉细，显属气虚之象。故投滋养肝肾之阴，兼固气摄血之剂，以首乌、地黄、寄生、续断补冲任之虚，滋肝肾之阴，煅牡蛎潜镇虚阳固涩止血，党参、白术、黄芪、甘草益气摄血，岗稔根、地稔根、益母草、蒲黄炭活血止血，血止不留瘀。合为滋阴摄血之方，对阴虚阳动，络虚不能摄血者，用之甚合。治历3月，痊愈。
〔体会〕
1.本案初投凉血止血，如系实火、火盛迫血者，尚可凉而骤止。其脉细、舌苔薄，绝无实象，此“热”非为实热，系冲任阴虚。阴在内，阳之守也，气得之以和。今阴伤阳乘，络虚不摄，故非单纯滋阴潜镇所能奏功，必气阴兼顾，方合证情。
2.方中所用岗稔根、地稔根皆系江南民间常用草药，善治血崩。其性平，不助热，不伤阳，止血而不留瘀，对本案曾用过凉血之剂止血，虑有冰凝生瘀之出血证，用之颇宜。
88.热入血室
易巨荪
〔案例〕《广州近代老中医医案医话选编·易巨荪医案》［23］
曾妻。平日微有痰咳病，庚寅十二月复得外感。发热、恶寒，月事适来，口苦，咽干，胸胁满痛，不能转侧。且触动平日痰喘，气上逆不得息。医者见其气喘，俱用苏子、半夏、沉香、陈皮、北杏一派化痰降气之品。病者愈见焦灼，且发谵语，有幻觉幻视。是日又值大寒节，举室怆惶，欲办后事矣。余诊之曰：痰喘乃是宿疾，外感是新病，宜先治新病，愈后方可治宿疾。今发热、恶寒，经水适来，外邪乘虚入血室，故有谵语幻觉幻视。照古人热入血室法，以小柴胡汤治之。3服后，外症已解，然后以桂苓甘术羌辛味夏，治痰喘收功。
〔辨析评述〕
1.妇人隆冬外感寒邪，发热恶寒，此属太阳表证，口苦、咽干、胸胁满痛，少阳证已现，适逢经来，分明由于血海空虚，外邪乘虚而入，与正气相争，搏结于血室，此为热入血室轻证无疑。患者夙患喘疾肺伏寒饮，外感寒邪后，触动喘疾又发。值此新病、宿疾并存之刻，医者竟置热入血室之标急于不顾，率予降气平喘，遂生谵语幻视，病入险途。易氏明判缓急，逆挽危局，小柴胡汤三剂，标急得解，容后缓图伏饮寒喘。足见辨证不识缓急，不分标本，难成。
2.本案热入血室，系从太阳表证而来。治疗方法当透邪外出，虽然说是和解少阳，实际上是从少阳以解厥阴肝经邪热，仲景立小柴胡汤法，《伤寒》《金匮》阐发颇多。方中柴胡舒解肝气，提举陷入血室之外邪，使之透达而出，黄芩苦寒清热，使半里之热邪得以内清，参、姜、枣扶正、和营卫，鼓邪外出。对于热入血室的轻证和正虚之体，用之每应。
〔体会〕
热入血室，治用小柴胡汤，是为外感风寒，表邪未尽，见少阳证而设。虽经水适断，急提少阳之邪，勿令深陷。若阳明病热入血室，则不当用小柴胡汤，热甚血瘀者之热入血室证，更非小柴胡汤可解。外感风热表邪，而值经水适断适来，热入血室者，则临床变幻情形更趋复杂，都不能拘泥于小柴胡汤治疗。
89.闭经
华廷芳
〔案例〕《华廷芳医案选·妇科》［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