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近代著名中医误诊换治百案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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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卷 (10)

白术15g苡仁15g甘草6g

六诊:服后腿痛减,浮肿未全消,继以苓桂术甘汤加附片,及四逆汤加苓、术调理而愈。

〔辨析评述〕

1.初起恶寒发热,想必有表证存在,因此服发汗药。药后热势不退,必因解表方药未合证情,或病重药轻,或辨证有误,暑季外感多挟湿,若只发汗不化湿,热因湿留,可能会出现此情。某医又断为暑热,以栀子、滑石、芩、连苦寒清热,冰伏其邪,邪郁少阳则出现寒热如疟。苦寒伤脾阳,益增其湿,则呈四肢酸软,手足厥冷,神呆、不眠等症,医用附子、干姜、参、芪益气回阳,致湿蒙清窍而现神昏、谵语、发痉。于是又杂投养阴、清热、益气、健脾、宽胸化痰、开窍等药,经此一系列误治,苦寒养阴药石杂投,病程迁延半月,元气大衰,阳损寒湿愈加不化。寒湿蕴阻中焦,胃失和降,则呕逆不止。寒湿内蕴中焦,清阳之气难升,浊阴之气不降,故头目眩晕,湿浊蒙闭清窍而现心神恍惚,清阳之气不能布流四肢,脾阳欲绝,手足厥冷至膝。虽曾用“益气回阳”,但因湿无去路,愈益气则湿愈壅,故而上冒清窍。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脾气一衰,气血不能上荣于面,面容惨淡,精血不能上注于目,双目无神。舌心黑而干,证似“热极似水”,然综观全症,一派阳衰阴寒盛之象,参照脉象沉细而微,绝无“热极”之象,故属元阳大衰、寒湿不运、津不上承表现。

2.救治之法是:观呕逆不止,神气困顿,此为胃气欲绝。先后天本属一气,胃气一绝,肾气必败越,急以理中汤加味立法,干姜、白术温中阳化寒湿,条参、甘草缓急续绝建立中气,四者配合,刚柔相济。加丁香、桂子、柿蒂、半夏温中化湿浊而降逆,茯苓健脾渗湿,砂仁芳香理气化浊,诸药与理中汤配伍,祛痰湿,化寒浊,降逆气而不耗气、不滞气,绝无壅滞湿邪之弊,药后呕逆全止,胃气脱绝之势得以挽回。

3.二诊时表现为胃浊未化之象,于前方基础上加附片,先后天同治,“益火之源以消阴翳”,药后湿去阳回,形神转佳。但现胸中懊、牙痛腮肿,宗枳实栀子豉汤意去烦,加参顾护元气,药后烦去,腮肿未消,兼见牙微痛。戴氏认证明确,判为阴火浮越,再以姜、桂、苓、夏,1剂收功。前症除,一波又起,两腿疼痛且浮肿,苔白腻,立辨为散寒降逆致寒趋于下,总由寒湿未尽,阳不宣达所致,遂以麻黄加术汤合麻杏苡甘汤,令蕴积之寒湿由尿、汗两解,继以苓桂术甘加附子,及四逆汤加苓、术善后调理获愈。

〔体会〕

此仅虚体外感兼湿区区小病,医者解表不求辨证,常规发汗,热不退,又苦寒冰伏,中阳一衰,证情陡变,酿成脾胃脱绝危证。幸遇戴氏慧眼明辨,挽狂澜于既倒。

戴氏挽治,抓住阳虚乃病之本,寒湿乃病之标,无论阴邪上越为牙痛腮肿,或下降为腿肿痹痛,皆未能迷惑其“治病必求其本”之原则,始终从扶阳气、祛寒湿出发,步步为营而收全功。

表证杂治如此情形者临床颇不鲜见,屡见表证发热径用“柴胡注射液”,热不退又投“板蓝根冲剂”,或用“清开灵注射液”此在卫之证不用表解,径引入少阳。又不解,又引入营分,终引至血分,以致外感轻症酿成营血重症,不乏其例。闻者可不足戒乎!

40.中气暴脱寒热似疟

戴丽三

〔案例〕《戴丽三医疗经验选》[18]

许某某。男,20岁。1951年1月初发病,每日午后恶寒发热,继即大汗如洗。汗后热退,至次日午后又复发作。病程持续已达20余日之久,曾用西药奎宁等类作抗疟治疗,见效不大。改请某中医用小柴胡汤仍然无效,而症象如故,体力渐难支持,由其父扶持来就诊。细审此症,面色青暗,两眼无神而呆视,语音低微,少气懒言,脉来沉细,重按无根,舌苔滑润质淡。其父代诉云:“发病时,恶寒则冷如冰雪,发热则如抱炉火。”据其脉症,每日午后寒热,状似疟疾,但热后汗出淋漓如洗,显系中阳不能内守,元气外越,此乃辨证之关键所在。再由患者面色、眼神、舌色等综合观察,已现一派体功不足之虚象,用药不可再事发散。急应扶其中阳,收纳元气,不使外越,或可取效。法当先用理中汤加味。处方:

潞党参10g白术15g干姜15g

炙甘草6g砂仁6g法夏9g

茯苓15g

理中汤,本为中焦虚寒而立。党参补气养液而益脾,白术健脾燥湿,干姜温中散寒,炙草甘温,配参、术则补中益气,配干姜则辛甘化阳,阳气化行,何患寒邪不散!四味组合,功能扶中阳、固元气、健脾胃、除虚寒。加砂仁纳气归肾,茯苓燥湿健脾,法夏温健脾胃、降逆止呕。如此加减,使脾胃阳气得复,诸证自可随之而解。

次日复诊:自诉服前方后,寒热大减,汗液渐收。脉搏、呼吸、眼神均见好转之象。法当继续扶正祛邪,踵原方加附子温肾扶阳,以固命门。处方:

附片10g潞党参15g白术15g

干姜30g炙甘草6g砂仁6g

法夏9g茯苓15g

此方之用,本王冰所谓“益火之源,以消阴翳”的原理,加附子温扶先天之阳。先天阳旺,则中焦之阳得复而寒邪自除,脾肾阳旺则阴邪消散。清代医家郑钦安说:“阳旺始能镇纳群阴,阴气始得下降,阳气始得潜藏,乃不外亡。”

三日复诊:寒热全退,汗出全止,脉象已由沉细无根转为和缓,病势大有好转。乃着重培土建中,中气健运,可望巩固。处以黄芪建中汤加味调治:

北口芪15g炒杭芍13g桂枝9g

烧饴糖30g法半夏9g茯苓15g

炙甘草6g烧生姜3片大枣3个

淮山药15g北五味10g

嘱服3剂后,病渐痊愈。

〔辨析评述〕

每日午后,寒热必作,病程已达2旬,西医疑为疟疾,某中医误为少阳证,叠用小柴胡汤。柴胡之升,致气机外越,黄芩之清,致中阳不守,故汗出淋漓而热不退。

戴氏细查此案,纯属一派虚象,绝无少阳半表半里之证,而用理中、乃至附子理中汤加味,甘温益气扶阳取效。

〔体会〕

此案寒热交作之情甚为少见,“恶寒则冷如冰雪,发热则如抱炉火”,一般气虚阳浮者之寒热绝少有如此表现,此大汗淋漓、中气暴脱之重症,不可轻看。

辨此重证,察舌质之淡、苔滑而润,尝觉凭脉之沉细、重按无根,来得更为可靠。临症足资借鉴。

41.百合病

赵锡武

〔案例〕《赵锡武医疗经验》[27]

李某某,女。来诊时步履艰难,必以他人背负,自述胸痛、胸闷、心悸、气短、头晕,乃按胸痹治之,投以栝蒌薤白半夏汤之类,久治不效。

细审之,该患者每于发病时,除上述症外,尚喜悲、欲哭、嗳气、善太息,便于前方合以百合、地黄、旋覆花、代赭石之类治之,药后其证渐消。

〔辨析评述〕

1.胸痛、胸闷,按“胸痹”投栝蒌薤白半夏汤温心阳、化寒痰似乎不谬,可久治无效。观其症,有心悸、气短、头晕等心肺气虚证候,甚至虚弱至不能行走,每行必他人背负,可知心肺气虚之极,非单纯寒痰痹阻胸阳。又细审症情,该病呈发作性,患者每于发病时尚有喜悲、欲哭之肺气郁症和嗳气、善太息等气机上逆症,综观全案,显系虚实夹杂证候。虚为心肺气虚,实为气逆、痰郁交杂。以疾病名称而论,病非单纯胸痹,同时兼患百合病。故以百合补心肺气,旋覆、代赭降逆气,半夏、瓜蒌化痰浊、开胸痹,因气郁多化热,所以用地黄滋阴除热,又痰为阴邪,其性寒凝,故用薤白振胸阳,以利痰浊温化,药合证情,因见全功。

2.《金匮要略》论百合病云:“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说明病在心、肺,心主血脉,肺主一身之气,所以百合病又是一个全身性的疾病。至于临床表现“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欲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如有神灵者”,说明本病伴见精神神志症状。此外,或兼见“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其脉微数”等,故知有邪热存在。以其得之于伤寒热病后,故知为心肺气虚,以其有精神神志症状和邪热表现,故知为实。百合病为虚实夹杂病。

3.《金匮要略》所示病例为心肺气虚,有神志症状,兼见口苦、小便赤、脉微数等热象,此为“见于阳(病)”,这是发于伤寒热病后的百合病。但百合病绝非兼见“热邪”的一种类型,从《金匮要略》论述本病的治则时说:“百合病,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表现有热邪而用阴法治之者,书中介绍了百合知母汤、滑石代赭汤、百合鸡子黄汤、百合滑石散等治法,而对百合病表现为寒象而用扶阳法治疗的,只提出了“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的原则,未示方药,本案可谓范例之一。

〔体会〕

本案所见为心肺气虚,兼见气逆、痰郁之实邪的百合病。虽临床表现与《金匮要略》所示案例相异,但病机相似。

凡临床见心肺气虚,又兼见神志异常症状表现者,可试按百合病辨治。治疗时,可根据其所兼实邪属寒属热的性质,具体贯彻“见于阴者,以阳法救之,见于阳者,以阴法救之”的原则。

42.顿咳

赵心波

〔案例〕《赵心波儿科临床经验选编·百日咳》[28]

侯男,7岁,病历号:35007。

月余阵咳频作,连声不止,剧则鼻衄,眼睑浮肿,呕吐痰涎和食物,曾于当地就医数次未见轻减,小便短黄。诊断:顿咳(百日咳)。辨证:舌苔薄黄,脉滑,为肺气上逆,清肃失职之顿咳。立法:清金宁嗽。方药:

制麻黄3g杏仁6g甘草5g

生石膏13g牛蒡子10g黄芩6g

制杷叶10g浙贝6g百部10g

米壳2.4g炙葶苈10g茅根10g

竹茹10g

治疗经过:

连进两剂,收效不著,阵咳如前,仍有衄血面目浮肿,乃改用宁嗽疏络利窍之剂。

旋覆花10g炒杏仁5g橘络6g

细生地10g桃仁6g瓜蒌仁6g

杷叶10g丹皮6g黄芩6g

焦麦芽6g焦军3g

药服两剂,阵咳减半,每夜由七八次减到三四次。且每顿阵咳显著减轻,舌苔白黄,脉象沉数。原方去焦军,又进2剂,仅余轻咳,余症大瘥,继予清金宁嗽,降气化痰善后调治。

芦根15g橘红5g清半夏5g

葶苈子10g川贝母5g鸭梨1枚(去核枚)

3剂。

〔辨析评述〕

1.顿咳既久,邪热恋肺,化燥伤阴动血,故见鼻衄、溲黄、苔黄、脉滑等热燥之象。证非表寒入里化热,麻杏石甘用之无据,投之,麻黄辛温反有助热增燥耗阴之弊,又兼米壳温而收敛,皆与病情不利。故服后阵咳如前、衄血如故。

二诊时,去麻黄、米壳、石膏、牛蒡,改用杷叶、覆花、橘络清燥润肺,少加焦军导滞清肠,和谐肺胃,连进二剂,咳减衄止,终以养阴宁金定嗽,善后调治而愈。

2.面目浮肿系顿咳不止、肺失通调所致,其症结在于肺,顿咳除则不治肿而肿自消。若于方中再顾利水消肿,反成画蛇添足。

〔体会〕

1.百日咳病最为难医,咳声频作,连声不止,最易伤及肺阴而化燥。《幼科证治准绳》云:“火乘肺者,咳嗽上壅,涕唾出血”。其治不可苦寒清热,更忌辛温杂投,惟以养阴润燥方合病情。

2.小儿顿咳多实少虚,切忌米壳之类收敛止咳之品。误用之,多变生莫测。本例幸仅投二剂,即改弦更张,如继投之必生它变。

43.肾 虚 咳 嗽

朱卓夫

〔案例〕《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朱卓夫医案》[12]

刘某,年60余。患咳嗽气喘痰涌,日夜不能安卧已逾半年,每逢冬季更甚。一日就诊,阅前医所处之方,咸用苏子降气、小青龙及温肺饮之类,据称经常服之无效。疏六君子及真武加姜、细、味亦不应。余思,以脉之虚弱,形容白而瘦,乃系阴虚水泛为痰,由于冲气上逆所致。遂处以金水六君煎加姜、细、味与之。

熟地24g当归15g茯苓15g

法夏12g广陈皮6g炙甘草6g

干姜6g细辛3g五味子6g

服数剂后,竟获渐愈。自后旧病辄发,非用此方不能奏效。乃知有是病,必用是药。

〔辨析评述〕

咳喘痰涌,夜难平卧,逢冬尤甚,似属肺不降气,但服苏子降气、小青龙、温肺饮之属无效。按脾虚土不生金治疗,投六君子,按肾阳虚衰,水邪上凌射肺,投真武加姜、辛、味,亦不应。朱氏认为,既非寒痰饮邪阻肺之实咳实喘,亦非脾、肾不足之虚咳虚喘,依据患者形体瘦、脉虚,认为属高年肾阴亏虚之体,其咳喘夜不能卧为冲气上逆,逢冬加重为内伏痰饮,属虚实夹杂证,遂处以熟地、当归滋肾阴降冲气,二陈温化寒痰,姜、辛、味祛寒饮降肺气,渐而取效,终告痊愈。

〔体会〕

肾阳虚,肾水上泛成疾者,投真武加姜、辛、味必效。本证系肾阳虚肾水上泛成痰,故前曾投真武加姜、辛、味不效,而改补肾阳为补肾阴(熟地、当归),一投便中。肾之虚证,一阴一阳之差,疗效迥别。肾阴亏虚肾水上泛成痰之症,多见于年迈阴亏之体、湿痰内盛者。其特点是阴虚兼饮,治疗上滋阴可能助饮,涤饮可能耗阴,治则颇费心思。金水六君煎既滋阴又化饮,相辅相成,组方寓意颇深,临床善驭者,治多应验。

44.悬饮

曹颖甫

〔案例〕《经方实验录》[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