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肝硬化 (1)
一、湿热郁滞肝胆
验案1
卢某,男,46岁。1990年3月11日初诊。
自20岁起患肝炎,治疗后,一直尚好。2年前因贫血去医院就诊,发现肝脾大,中等硬度,结合超声波等确诊为肝硬变。现面色白,牙龈经常出血,全身乏力,头晕心烦,失眠多梦,脘腹胀满,皮肤甲错,时有低热,大便干结,小便黄赤,舌红苔腻且黄厚,脉沉弦细且滑数。
证属湿热郁滞于肝胆。拟治先调气机,解郁结,升清降浊。
柴胡6g,黄芩6g,川楝子6g,杏仁10g,藿香10g,佩兰10g,蝉蜕6g,僵蚕10g,姜黄6g,大腹皮10g,大黄2g,焦三仙各10g。
服药10剂后,诸症见轻,二便正常,食欲渐增。仍以前法,佐凉血化瘀。
柴胡10g,黄芩6g,赤芍10g,丹参10g,香附10g,郁金10g,茜草10g,杏仁10g,旋覆花10g,白头翁10g,焦三仙各1g,水红花子10g。
又服10剂,饮食二便正常,精神较佳,惟肝脾大未消,继以疏调气机,凉血化瘀,佐以软坚散结。
当归10g,赤芍10g,丹参10g,川芎10g,郁金10g,旋覆花10g,益母草10g,茜草10g,炙鳖甲20g,生牡蛎30g,大腹皮10g,槟榔10g,焦三仙各10g。
服药30剂后,以此方加减改制成丸药,又服药3个月,再去医院复查,生化指标均正常,肝脾均有较大幅度回缩,质地变软,可以做轻工作。
按:肝硬化临床见症虽然繁多,细分析,其关键是气、火、湿、食之郁,病由此而生,又由此而变甚;至于出现阴阳失调或瘀血结聚,则是由诸郁所伤或诸郁不解发展而来。因此,在临床治疗上采取以疏肝解郁为主,配合活血化瘀,咸寒软坚,调整阴阳的方法。有步骤,分阶段进行调特派员,再配合饮食调养、走路锻炼,常可收到满意的疗效。
医案出处:《赵绍琴临证验案精选》
验案2
邵某,男,48岁。1982年6月15日初诊。
患者1962年曾患病毒性肝炎,SGPT达400U以上。以后肝病迁延不愈,转氨酶时有波动。1982年2月复查肝功能正常。HBsAg阳性,食道钡剂造影:符合临床早期肝硬化诊断,食道静脉轻度曲张。就诊时口干咽燥,目糊,腹胀便溏,胁痛隐隐,肝掌,胸部可见蜘蛛痣,按脉弦细沉,口唇紫黯,舌红,舌下筋紫。
辨证属早期肝硬化,阴虚湿热,兼有瘀血。治拟养阴活血,佐以清解。
北沙参9g,麦冬9g,炙鳖甲9g,石斛(先煎)9g,碧玉散(包煎)9g,鸡内金6g,海金沙15g,丹参15g,制乳没各3g,赤芍12g,生地黄12g,蒲公英15g。7剂。
药后自觉甚舒,复诊去鸡内金、海金沙,加生蒲黄(包煎)6g,枳壳6g,生黄芪15g,连续数诊,大便渐在形,口中干腻减轻,惟腹胀仍有。
同年12月食管X线复查,食道静脉曲张消失,肝功能正常。
医案出处:《内科名家刘树农学术经验集》
二、肝郁脾虚、水湿泛滥
验案1
张某,男,64岁。
患者罹肝硬化、糖尿病20余年。近因腹水,再度入院。症见腹胀满如箕,腹皮筋脉怒张如网状,腹部叩诊有移动性浊音,下肢水肿,大便偏干,纳差,面色黧黑,舌质暗红,苔薄黄腻,脉弦涩。血糖尚在正常范围。
此为脾虚肝瘀,气不化津,水湿泛滥,治拟健脾益气、温化水湿。
太子参10g,连皮茯苓120g,白术10g,陈皮8g,川附子8g,炙甘草5g,白芍15g,莪术8g,茵陈15g,车前草15g,神曲10g。
6剂药后下肢仍水肿,近日阴囊出现水肿,知水湿泛滥之势尚未遏止,重拟健脾温肾利水法。
太子参15g,川附子8g,连皮茯苓20g,泽泻10g,猪苓10g,白术10g,白芍10g,茵陈15g,姜皮10g,冬瓜皮10g。
连投20余剂后,下肢水肿退尽,腹渐柔软,阴囊肿消复原,纳谷增进,二便调和,舌苔薄白,脉势较前和缓。惟B超复查尚有少量腹水。又守方佐入消症破积之品,再调治月余,腹水告愈。诸症稳定而也院。
按:患者肝病20余载,腹臌如箕,青筋绽露,阴囊肿大,下肢水肿,成为臌胀难治之证。据肝病既久,必传其脾,脾虚不能制水,水湿逗留,五脏之病,穷必及肾,此肝脾肾三脏俱病,且兼瘀滞,可谓又难治中这难治也。遵“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之旨,不惟治肝,重在健脾,冀其带病延年。然此例阴水之患,不只脾虚失其运行之职,且肾阳亦惫。蒸化、鼓动无权,脾肾阳虚则阴邪用事。故于健脾中佐入附子,实釜底增薪法。健脾不利水,其肿难消,故二诊仿四苓、真武汤意,肿势顿挫,可谓利水即是“实脾”,待脾气渐复,再佐消症破积,或佐以养阴生津之品,更体现出正虚之体,扶正祛邪之法度。
医案出处:《高辉远临证验案精选》
验案2
高某,女,75岁。1976年10月5日初诊。
腹部胀大如臌,为时已久。腹部逐渐胀大如臌,为时已久,面部及腿部微肿,气喘气胀,不能弯腰,口中乏味,口渴,纳少,大便日行数次,便溏,小便短少,曾用中药治疗,未见好转。经检诊为:血吸虫病肝硬化腹水。舌苔白干,脉弦,肝脾大,腹胀如臌,有移动性浊音。
治以疏肝健脾,行气利水。
柴胡9g,白芍9g,炒白术9g,生鸡内金9g,生姜3片,厚朴9g,葫芦壳30g,炒枳实9g,茄楠沉香6g,橘红9g,炒莱菔子15g,大腹皮9g,白茅根30g。
二诊:服上方6剂,病情略有减轻,原方加减,再进5剂。
柴胡9g,白芍9g,炒白术9g,生鸡内金9g,厚朴9g,葫芦壳30g,炒枳壳9g,车前子18g,大腹皮9g,橘红9g,白茅根30g。
三诊:服上方5剂,腹水迅速消退,腹胀,喘气渐平,饮食增加,精神好转,大便日行一二次,小便清长,仍以原方略有加减,带药10剂,嘱其回家自理。
柴胡9g,白芍9g,炒白术9g,厚朴9g,炒枳壳9g,橘红9g,大腹皮9g,泽泻9g,广木香9g,丹参9g,白茅根30g,炒莱菔子9g。
按:血吸虫外侵,肝脾大,运化功能失常,腹水致腹大如臌,年老体弱,药忌峻猛,只宜以疏导之法,使其水下行。
医案出处:《万济舫临证辑要》
验案3
许某,男,30岁。1958年11月20日初诊。
腹部肿胀,伴有口苦,咽干,心烦易怒,但又不喜作声,尿少,便干。过去有嗜酒史,每次半斤。西医诊断为肝硬化腹水。中医诊为单腹胀。脉两尺涩,两关大,左关尤盛,舌苔微黄。
此应从肝郁脾虚为主考虑,拟用柴胡郁金汤加味治之。
柴胡15g,川郁金9g,黄芩9g,炒枳壳9g,郁李仁12g,泽泻12g,旋覆花9g,青皮6g,厚朴6g,白芍9g,三棱3g,莪术3g,葛根花9g,砂仁4.5g,豆蔻仁4.5g,陈皮6g。4剂。隔日1剂。
11月28日二诊:自述服中药大见效,肚子不胀了,腹肿也减少了;只是消化仍不好,肚子里感觉有气体在窜动。舌有黄苔,脉搏微数。11月20日处方,加茵陈24g。5剂。隔日1剂。
12月8日三诊:服药见效,患者肚子逐渐变软,大便干稀不等。脉较大,拟原方三剂后,继用化臌丸如法。
莱菔子(炒熟)180g,香附(醋制)90g,陈香橼120g,陈皮60g,三棱(醋炒)60g,莪术(醋炒)60g,泽泻60g,茯苓30g,山楂(去核)30g,青皮30g。共为细末,神糊丸,豌豆大,每服适量。如30丸、40丸,以感觉合适为宜。
12月12日四诊:患者精神好转,服前汤工时,下泻二三次,肚子消减已不发胀。因为丸药尚未配成,要求再吃几剂汤药。11月20日方,11月28日加味。3剂。隔日1剂。
按:单腹胀指腹部胀大,而四肢如常而言。从中医辨证,由于肝气郁结,脾胃衰败,水气不化,谷气不运,再加精神因素,浊气滞塞于中而成。需要汤丸结合,交替服用。先汤剂取得初步效果,然后继用丸药,巩固疗效。
初诊处方为柴胡郁金汤加味,疏肝理气,枢转肝脾功能,以及利尿消肿,消坚破积,解酒毒为治。经一二诊服药9剂后,腹部渐渐变软,大便比较畅通,小便比较清利。在这样基础上,乃配服化臌丸,使谷气得运,水气得化,浊气得开,缓缓取效。
医案出处:《刘星元临证集》
验案4
张某,男,42岁。1970年4月4日初诊。
腹大胁胀,乏力月余。1个月前因生气后,觉腹胀而大,胀及胁肋,纳差,食后胀甚,嗳气,身困乏有,精神不支,小便短少,大便不畅,诸症与日俱增。皮肤无黄染,未见肝掌及蜘蛛痣,腹部膨隆,静脉怒张明显,叩诊有移动性浊音,有大量腹水,腹围115cm,双下肢肿胀,肝脾未触及,压痛不明显,但剑突下压痛明显。肝功能:黄疸指数8U,谷丙转氨酶440U。总蛋白58g/L,白蛋白26g/L,球蛋白32g/L。形体消瘦,面色晦暗无华,精神较差,语声低微,善叹息,腹大如鼓,胀满不适,按之陷指,启而不复。舌质淡红,苔薄微黄,脉象弦细。
辨证属肝郁气滞,横逆犯脾,运化失常,水湿气聚,腹大胀满。治以疏肝解郁,扶脾健运。
柴胡9g,青皮9g,郁金9g,香附12g,白芍6g,白术9g,山药18g,茯苓15g,陈皮9g,枳壳9g,莱菔子6g。5剂。水煎,分3次服。
4月9日二诊:腹大胀满稍有减轻,食欲好转,余症同前。病非一日,根深蒂固,难求速效,欲速则不达,必须缓图良效。原方加广木香6g,大腹皮9g,以加强理气利水之功。再进5剂,用法同前。
4月15日三诊:小便增加,腹胀减轻,余症好转,继守上方,再进5剂,用法同前。
4月20日四诊:腹胀消减大半,小但量次均增,诸症转佳,但右胁隐隐作痛,原方加延胡索9g,川楝子9g。5剂。用法同前。
5月6日五诊:服上药后,患者自觉很好,自购上方,续进10剂,腹水消退,病情好转,除食后腹有胀感外,余症已不明显,原方加黄芪15g,党参6g,大枣3枚调,以健补中气,去柴胡、青皮,防其疏发太过而耗津伤液。嘱药后如无不良反应,可连续服用多剂。
6月2日六诊:上方连服20余剂后,诸症悉平,获临床治愈。
按:肝喜条达而恶抑郁。该案始于情志不遂,郁怒伤肝,横逆犯脾,肝病及脾,肝脾同病。且肝病胁痛,脾病腹胀,主症已备,治宜肝脾同治,故选用善于疏肝解郁之柴胡、郁金;配理气见长的香附、青皮等消胀除满。初见成效后,去柴胡、青皮,孜其过伐耗伤正气,配以参、芪、大枣,加强健脾助运。从接诊至治愈,始终不忘“治肝当先实脾”之理,使脾气得健,肝气得舒,水湿无存,肿胀自除。
医案出处:《刘选清临证经验选》
验案5
柳某,男,43岁。
反复腹胀,尿少2年余,曾在当地住院诊断为“肝硬化腹水”,经对症治疗后病情好转。但近1个月来又觉腹胀,神疲乏力,纳差乏味,经中西医对症治疗效果不理想,而转请张师会诊。现症:面色萎黄少华,气短神疲乏力,纳差乏味,口不干亦不苦,尿少便溏,平时性情急躁,腹部膨隆,腹皮稍绷急,脐微突出,腹壁青筋微露,左中上腹部可触及块物,有轻度压痛,双下肢微肿。舌质暗淡,苔白,脉虚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