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回归正轨,浅夏白天的时光都呆在画廊里。
总是会在某些恍神的时候想起林萧,想起他略带孩子气的笑脸。
不免惊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甚至也没有任何联系。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决定联系一下他,电话接通后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她握着话筒,微微有些诧异,“林萧,你怎么了?”
她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可是他却只是沉默。
浅夏有些着急,“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浅夏,我没事。”他最终有些艰难地开口。
“那你怎么在哭?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她与他在一起了那么长的时间,他的任何举动都瞒不过她。
林萧摸了摸面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哭。
“我妈妈的病情恶化了,已经在医院观察好几天了。”
浅夏又想起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心里也一阵沉痛,“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你和他刚刚合好,我不想影响你们。”
他的语气还是低沉,浅夏觉得心间微微痛了起来。他从来都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儿,她不知道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样。
“你等着我,我马上过去。”她不容他反对已经挂了电话。
她甚至连衣物都没有拿,出了画廊的门就匆匆打了车去车站。
路上,她一直在跟乔冬生打电话,他的手机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她在火车上有些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到达,林萧已经在车站等了她很长时间。
只是几天未见,他整个人憔悴了很多,脸上再也没有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笑了,连眸子里都笼着一层忧愁。
“阿姨的病怎么样了?”浅夏焦急地询问着。
“她今天好了很多,已经从特危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今天听说你要过来,整个人又精神了许多。”
他带着浅夏去了病房,站在门口却顿了一下,走进去的时候就又满脸的灿烂了。
浅夏在进门之前拉住了他的手,他的身子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妈,你看谁来了?”
“阿姨,对不起我来的太急了,也没有给你带些什么。”她也满脸带笑,将不断上涌的悲伤死命往下压着。
“好,你能来就好了。”林母还是慈祥地笑着,像她招了招手。
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林母像是苍老了很多,她全身瘦的已经全剩下了骨头,脸上却依旧满是笑意。
浅夏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林母伸出手将她的手抓在了手里。
“阿萧,我觉得有点饿。”她却突然转头对林萧说道。
林萧知道她是想单独跟浅夏说些话,于是知趣地说着:“我去给你们买些东西。”
林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萧出来,之后紧紧抓着浅夏的手,竟有些凝噎,“小夏,我知道我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阿萧,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的。”
浅夏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阿姨,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笑了起来,笑到了一半狠狠咳了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枕头下面摸了很长时间,终于摸出来一个玉镯。
她将镯子递到了浅夏的手里,“这个镯子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现在我把她交给你。”
浅夏觉得这个镯子有千斤重,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于是又将它推到了林母的面前,“这个我不能要。”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阿萧结婚生子,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你就收着这个镯子,全当让我这个老太婆安心。”
她说话间又将镯子塞到了浅夏的手里,浅夏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好收下,心里却无限愧疚。
林母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闲话,林萧才回来。
他拎的保温杯里装的是鸡汤,林母看到了浅夏心情很好,吃的也比平常多了一些。
吃过饭后,林母沉沉睡去,浅夏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用光,她坐在长椅上,头靠在林萧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谢谢你。”林萧开口,语气里是从来没有的沉重。
“嗯,干嘛和我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浅夏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很累吧,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林萧站了起来。
她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令人心疼,她忍不住在他的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眼里早是潮湿一片,“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我陪你。”
他的身形顿了顿,眼泪就这样无声的滑过脸颊。在他的记忆里,他一共哭过两次,都是在她的面前。
这么长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在苦苦撑着,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来替他分担。
他多么想就这样转过身,然后将她抱进怀里,再也不要放手。
可是他最终还是将她的手扳开,转过身淡淡地说着,“我们回去吧。”
要有多么努力才能忍住内心的悸动,才能忍住不让自己陷进去。
她就在身边,而他却不能拥她入怀,不能将所有的痛楚都在她面前发泄出来。
因为他知道,她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怜悯。
浅夏有些呆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更痛了。
他只是大步地往前走,眼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滚。
偌大的医院,每个人看向他的时候都是用异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