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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绯闻满村

在漫天的五月雪里,小雅在破破烂烂的长途车里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到了公社。她下了车,在漫天白毛风中踉踉跄跄地冲到了王月玲家,掀开门帘卷着风一头撞进去,倒把半躺在床上看书的王月玲吓了一大跳,一下坐起来大叫道:“谁啊?!谁让你进来了?!”

小雅有点尴尬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土说:“我,莫小雅。”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几天公社真是热闹死了。我这都成驿站了。”王月玲不耐烦地说着斜眼看着这个她并不太熟的莫小雅。

“王老师,我刚从家回来,上次在你这儿住了一夜还没感谢你呢。这次在家给你带了点东西。”她从挎包里掏出一块上海香皂递给王月玲,接着说:“今天风好大,我还得呆在你这儿等着找便车回队上。”

王月玲手捧着香皂在鼻尖上嗅了嗅,摩挲着那淡绿色的印制着茉莉花的精美包装纸说:“上海货就是高级。你从哪儿弄来的?乌鲁木齐好像没见有卖的。”

“托列车员从上海带来的。别看就这么点小东西,弄一块麻烦着呢。”小雅略带得意地答道。王月玲美不滋儿地说:“这够我用小半年的。对了,你听说没?”

“啥呀?我才从家回来,有啥新鲜事儿了?”小雅装傻。

“嗨,我听说啊,”王月玲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听说咱公社要下五个招工指标,这些天你没见啊,公社书记和革委会那些头儿的门槛都快被知青踏破了。”

小雅做出吃惊的样子说:“真的?五个指标啊!”

“哼,一场血拼开始了。有好戏看!”

“这么可怕?”小雅担心了。

“你们队那个马玉兰,”王月玲一脸鄙夷地撇着嘴欲言又止,倒勾起了小雅的好奇心:“她咋了?”

王月玲哼了一声说:“傍上书记大人了。有人看见她一大早从李书记兼主任屋里出来。”

这下小雅真的是吃惊了,她大张着嘴半晌合不上。心里暗说:“难怪她那天上午回宿舍是那种表情。”想着她从书记屋里出来的情形,忍不住脸红,说:“她真干那种事儿啊?不会吧?”

“我就不说啥了,你看她那奶,鼓成啥样了,还不是在男人的手离揉搓出来的?”王月玲刻薄地撇着嘴,说的那的话让小雅羞红了脸,她想起马玉兰的乳房确实不是一般的丰硕,但嘴上还是为马玉兰辩解道:“呀,你说得难听死了。马玉兰不会是那样的人,她那胸是天生的,我见她用布缠都缠不住,一般的胸罩都没她的尺寸。”

泼辣的王月玲不再接嘴说马玉兰,换了话题问道:“你们学校怎么样?想不想到下面公社高中来?”

“我哪儿有那么好运气?一个村办小学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只要不下地干活,我已经满足了。”

“高中比较正规,可以学着当真正的老师,回家也方便些。”王月玲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里疯狂摇摆的树枝说。小雅笑着点头,随着她的目光看那絮絮团团被风裹挟飞舞的雪花,苦笑着说:“那也得有门路吧?像我这样窝在山窝窝里的怕没机会。”说着她探头到王月玲耳边:“这次你有机会回城吗?”

“天知道,也只能撞大运了。”她茫然地看着窗外,好像能从那些弯腰曲背的歪脖沙枣树随风抽打的枝条上看出回城的招儿来。

小雅安慰地说:“我这次回家倒是听说有可能中央要出政策,让咱们知青全回城呢。慢慢来吧,会轮到我们的。”王月玲一下扭过头来,焦急地问:“真的吗?哪儿来的消息?可靠不?”

小雅刚想说点什么,门又被大力推开了,一股土腥味儿里卷进来几个人,一下就把屋子挤满了。

小雅对王月玲说:“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便车,一会儿再说。”王月玲会意地点头,她拿头巾把头脸包严实了一低头拱进风里。她出去转了一圈找便车,当然是找不到。

小雅在王月玲屋里住了下来。晚上自然跟她聊了半晚上的小道消息,也听她聊了许多来往于公社的绯闻,其中包括马玉兰的重头戏。但她越说就越让小雅怀疑她是否像自己表白的那么纯洁。

第二天一大早,风力减弱了些许,雪花也只稀稀落落的飘着些许,那些沙枣树的枝条终于安静下来,鸟小胆大的麻雀们居然叽叽喳喳的在窗外乱叫起来。小雅说要去公社革委会看看,王月玲暧昧地笑着指给她革委会的大院,那笑容让她有被剥光了衣服审视的感觉,脸腾地就红了。

她在王月玲的目送下走进大院,一个三十出头穿着军便装的男人意气风发地在院子里兜着圈子,那顶黄军帽略歪着帽檐高高翘着扣在头顶,军装不但风纪扣没扣,连第一粒扣子都没扣,腰间却扎着一根武装带,脚上穿着一双三接头的黑皮鞋和那一身装束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显得不伦不类的。他看见小雅在打量他,那眼神锃亮头昂的更高了,嘴角却不禁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偷偷瞄过来的眼神有一丝贪馋。仿佛,等待羔羊送上门的狼。

三三两两的人走进大院,献媚的、讨好的喊着叫着:“李主任好!”“吃了吗?”“书记欸,俄有急事请示你咧。”小雅在那几排房屋间乱蹿着到处瞎逛,找到一个看着老实和善的人问了声:“大叔,请问如果有上面的人下来会住哪儿?”

那掂着暖瓶往各办公室送的大叔看了小雅一眼,说:“丫头,你想问招工的人来住哪儿吧?”

“是。大叔您知道吗?”

“唉,丫头。咱这乡下就那么不能呆吗?丫头,女人清白是一辈子的事儿咧。”大叔叹了口气朝一间新糊了窗户纸的办公室指了指,摇摇头走开了。

小雅在他微微佝偻的背影里羞红了脸,那句“招工的人来了吗?”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了。她朝那间糊着窗户纸的办公室张望了半天,脚步还是挪不过去。在来来往往的众人面前,她迈不过羞耻心这道坎儿。

就在她缩头缩脑地犹豫时,嘎子骑着马正朝公社狂奔。漫天轻飘的雪花稀稀落落的随风卷着,打在脸上一样的生疼。爱耍酷的嘎子穿得单薄,冻得嘴脸乌青的。他心里焦急,却也顾不得了。

嘎子是受马玉兰之托而来的。

早上嘎子浇地回来,一进知青那院子,马玉兰就冲出女生宿舍的门来,脸没洗头没梳,直冲他大喊:“嘎子!你今天还去公社吗?”

“不去了,老子昨天才去过,我不累大黑还累呢。”嘎子早听油葫芦说马玉兰和李主任有一腿,哪肯跟她说实话。

“嘿,我听说招工的人这几天就来,你再去打探一下吗。”马玉兰说着黏糊糊地朝嘎子身边黏了过来,嘎子朝旁边缩了一下牵着大黑往篮球架下走,边拴马边说:“不去,没看天下雪吗?我才不去遭那罪。”说着拍拍大黑的脖子说:“哥们儿别怕,老子今天给你放假,也给老子自个儿放一天假。”大黑喷了个响鼻马嘴在嘎子胳膊上拱了拱,仿佛讨吃又仿佛亲昵的样子。

马玉兰咬了下下嘴唇,瞬间又换了副甜得发腻的表情朝嘎子身上靠了过去,腻声说:“嘎子,求你了,帮个忙吗。就再去一趟哈,帮我看看招工的人来了没、啥时来吗,啊?”随着那嗲嗲的啊字,她已经把圆鼓鼓的乳房靠上了嘎子的胳膊用力呲了呲,那富有弹性的肉坨坨隔着两人的衣服依旧把一种感觉传到到了嘎子身上。仿佛一股电流热乎乎麻嗖嗖地一下从他胳膊蹿到心里又蹿遍全身,那本已分泌旺盛无处发泄的雄性荷尔蒙一下超负荷分泌,让他困窘不安全身的血一下都涌到了脸上,还有那个隐秘部位也一下按捺不住地跳起来,幸亏晚上浇水冷他穿着皮大衣,遮挡了这不雅的情景。他口齿不清地说了声:“我先睡会儿,你帮我把马饮了,再给它点草料。”

年轻小伙子,哪受得了这个。一夜的寒冷辛苦这一刻全忘了,这会儿就是让他去上九天揽月、下九洋捉鳖都干,何况不过是去一趟公社,三十来公里的事情,骑马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他回屋一头扎到床上先做了会儿春梦,在梦里和马玉兰缠绵了一番,直到马玉兰在外面咣咣砸门,脆生生地喊他这才翻起身来,一掀被窝忽觉裤裆里凉飕飕的,低头只见湿了一片,想起梦里荒唐不禁面红耳赤,抓过枕头来从里面拉出一条干净内裤换了,然后蹬上外裤,这才跳下床来,吆喝道:“起来了起来了,你比周扒皮的老婆黄世仁的娘还厉害,让不让人睡会儿了?”说着把换下的臭裤衩扔到脸盆里一脚踢到床下深处,系着裤腰带朝门口走去一把拉开了门,把个正砸门的马玉兰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

他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高耸的乳房,两手虚张着直盼着她冲到自己怀里,马玉兰却非常及时地刹住了脚步,她有点尴尬地对嘎子笑着,那脸上居然有一坨羞涩的红晕。就是这坨红晕让嘎子暗自羞愧,立马收了那一点萌动的色心,嘿嘿笑着调侃道:“哎呦俄滴姐姐诶,你可吓死俄滴大了。”又说:“阎王也不差饿鬼啊,有啥吃的没让我吃一口,饿死我了。”

马玉兰本有些尴尬,这时听他这一说也释然了,忙笑道:“我刚做了饭,就是叫你来吃饭的。”

嘎子说:“这还差不多。”两人在女生宿舍吃完了饭,嘎子一抹嘴看看天说:“那我就帮你去跑一趟,说好了,晚饭还归你管啊。”

“那是自然,不过你得保证帮我打听清楚了,那招工的到底啥时来。”

“这我咋保证?人家来不来我说了又不算。”嘎子摸着后脑勺头疼了。

“我不管,我知道你有办法。你那个同学尤武璐不就在公社革委会帮忙吗?”

“油葫芦啊,他就是个打杂儿的,能知道多少事儿啊。”

“拉倒吧。招工的人啥时来哪个知青不操心?他近水楼台的能不可劲儿的打听个明明白白?他要不清楚,全公社的知青就没人清楚了!”

“嘿嘿,那我也只能问问,谁知道他肯不肯跟我说实话?谁愿意多一个竞争对手啊?这种事儿亲娘老子都不会相让的!”

“反正我不管,你得想办法把他的话套出来。打听到实在消息,我管你一个月的饭。”马玉兰娇嗔地拉着嘎子的胳膊晃着,嘎子一听有人管他一个月的饭立马两眼放光说:“好!一言为定!可不许顿顿干馒头对付我,要有干有稀晚饭要吃拉条子!”

“没问题。只要莫小雅回来,还有油饼子吃呢!”马玉兰笑嘻嘻地应承道,嘎子一听精神夲儿足,立马站起来把帆布武装带在腰上扎紧了,噌噌的往外走,马玉兰笑嘻嘻地说:“大黑我也帮你喂好了,你赶紧的吧,趁这会儿风小不太冷。”嘎子答应帮她去打探消息,她对嘎子也比平时温柔了不少。

马玉兰的温柔和管一个月饭的诱惑,正是嘎子这会儿冒雪冲寒奔公社的动力之一,而他自己其实就是马玉兰不说也急于去打听这消息,回家的梦想是每个知青的。他心里打着小鼓打着小算盘:“老爸只不过是个普通营业员,老妈是个临时工,家里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没脾气。自己在队里干活还行,可是去年刚偷了队里的油、胡队长的驴,要队里推荐是不可能了。就算认识了招工的人,又能咋办?”

而马玉兰哪里知道关于自己绯闻已经在知青中传开了,还在反反复复琢磨着如何抓住时机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公社关键人物面前,以最完美的姿态达到最终目的。

关于绯闻,她强装着不在乎。其实,她已经想开了:我什么都没有,所有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和不差的容貌。我只能靠自己!只要能回城,就可以把这一页翻过去,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