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家坐定,马家老爷马温名站起身向众位做了一拜,说道:“今日诸位大人和江湖好友能赏我马温名一个薄面,下榻我马家实乃我家之幸啊。只不过今日我马家多灾多难,先是我爱女染病,后来又投水自尽,让我辈肝肠欲断,浑浑噩噩数天不知所终,今日招待如有不周还请例位见谅。”
没等说完,叶明珠站了起来接过马老爷子的话说了下去:“贤弟不必难过,今日有朝廷御赐神捕程东风在此,你爱女究竟因何而亡必会查的水落石出,况且我辈等人群力群策,定会让马家避过灾难,重回辉煌。”
座下众位之道今天马老爷子宴请四方是为巡抚叶明珠和朝廷神捕程东风驾到而做的接风礼节,谁知叶明珠却说出马小姐身死貌似另有他因,不禁席间众位窃窃私语,一时场面有些混乱。叶明珠话音刚落,管家马温清没等自家老爷回话便站了起来,向众人拜了一拜说:“马小姐投水自尽席间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不过这次神捕程大人觉的事情有些蹊跷,想开棺验尸,故此有这一说,马小姐终究因何而死必会有所说道,各位不必疑惑。”说罢目视程东风,等他答话。
谁知程东风看都没看管家,自是也没站起来,坐着举起杯子对着马老爷子说:“在下远道而来受了马老爷子款待,荣幸非常,来,我先敬马老爷子一杯一表谢意。”
看程东风这么打了一个哈哈就避过此事,转而敬酒,言外之意是此间宴席为重,并不想借此谈马小姐身死原因。这也正中马温名下怀,看到程东风举杯,自己连忙也端起酒杯,对着大家说:“来,这次我应尽地主之谊,先敬大家,在下先干位敬了。”说罢举起就干了一杯,坐下众人都跟着举杯喝酒,只是苦了坐下这素席上的无空和尚,拿着茶水代酒,喝得自己没滋拉味的。倒是狗儿看着这花样繁多的素食,吃的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席间大部分人都已经喝的尽兴,只见首席上叶明珠和马温名不时的在耳边细语,无空和尚本是耳根清明,听力甚好,不过这席上众人喧闹,一时间再努力也听不得那边到底在说了什么。正在无空和尚专心寻话的时候,只见另一席的罗真人走了过来,坐在他们这素席上边,无空和尚缓过头来便看到罗真人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说:“在下平时粗茶淡饭惯了,吃不得那些大鱼大肉,在这席间还能吃得点清淡,大师以为如何?”
无空和尚答道:“贫僧多年来云游四方,食得天下斋饭,觉的心中有佛念不在食味好坏,只得饱腹即可,看似一桌繁华,其实不过维系生命耳。”
“呵呵,大师果然是出家人,几句话均是佛门谛悟的妙语,不知大师在哪出家,何处修佛啊?”
“贫僧早年在莆田寺出家,后来立志广为传扬佛法,故云游四方居无定所,这次恰好行走至此处,实在是命中缘分注定啊。”
“看大师的样子在这已经待了许久,那在进这院子之前,大师住在哪里啊,怎地我平时城中闲逛未得遇到大师。”
“贫僧在城外一座破庙中暂居,本想修庙以光大我佛声威,但恰好遇到此事,便前来做法事。”
“巧的很,巧的很啊”罗真人笑着说道,两眼精光毕露,看着无空和尚又问:“不知大师身上武艺如何,有空老夫倒是想切磋切磋。”
无空和尚道声阿弥陀佛,心想这老家伙怎地总是找我晦气,难不成发现我有什么破绽?得想法先摆脱这人监视以后才好行事,便推辞说道:“我佛慈悲,出家人不与常人动武,我这乃是防身自用,并无什么妙处,罗真人也不必相逼了。”
“恩,老夫早年也曾上少林求得比武切磋,皆是被人阻下,看来我注定与佛门无缘啊。”罗真人说道。
竟然为比手段都寻得少林寺去了,这老家伙真是胡闹不清,看来对自己身手也颇为自信,无空和尚想,以后需要多多提防才是,现在这个情况,罗老道是盯上我们师徒二人了,自己打了个哈哈说:“有缘人自有与佛妙处,无缘人皆通与佛愿处,有道是有缘定会相聚于千里,今日你我得见也是说明你颇有佛缘啊。”
“好,好,改日我待寻得大师与我讲谈佛法,咱们好好说道说道。”罗真人说罢拿起杯子倒上茶水“来,无空大师,老夫敬你一杯。”
“客气,客气。”无空和尚这茶水喝的口中早就淡出鸟来,虽然这桌素材无肉,但是这厨子不知怎地每道菜都大量放盐,咸的无空和尚茶水一壶跟着一壶,到现在喝的都犯恶心。看到罗真人主动起敬,只得硬着头皮再倒上一杯跟着喝了下去,涩的他差点就势吐了出来。
看到此处,罗真人又问:“老夫看大师表情,似是不愿喝茶,莫不是大师还有其他甚饮好?”
无空和尚嘴里含着一口茶水咽不下去,也说不出话,只得摆手示意不是这回事。
狗儿看着已经觉得这罗真人前来敬茶不是这么简单,也不敢插话,只得由无空和尚去应付,眼见这罗真人咄咄逼人,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罗真人正又欲发话之时,只见一个小仆从外面匆匆跑入,顺着大厅边缘先是跑到马老爷子旁边细语,那马温名听后面色大变,对着叶、程两人大人拜了一拜便起身离座,接着那小仆又跑到罗真人身边,看到他与无空和尚坐的甚近便不待言语,罗真人知道其中缘由,便离开无空和尚,与那小仆一起向厅后屏风走去,一路那小仆耳语不断。本来这无空和尚被罗真人弄的好似逼入墙角,心中恼怒却又未得发火之时,正不知所措,看到这罗老道被人喊走了,心中大为畅快。把口中攒着的茶好歹咽了下去,再抬头一看,那席间已不见马家大院的管家,其余几个江湖人士也不见踪影,主席座上的叶、程二位大人也没了踪影,只剩下首一席州台周大人领着一群人在喝的畅快淋漓。
无空和尚觉得情况不错,便带着狗儿撤席而去,这时狗儿也看到那主座上的人都不见身影,师父面色凝重,想必是有什么事故,也提高警觉跟着无空和尚走出大堂。
出了吃饭的大厅,只见院内四周灯火通明,两人一路走着渐渐的听不见那喧嚣的觥筹交错之声,四周安静下来,两人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但这周围的气氛颇感奇怪。无空和尚心想:平日里马家大院虽然是晚上,但来往的小厮和仆人却也不少,怎地今日我俩走了许久,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且这还是在马家的内院,白天做法路过时总是有武师把守看护,今夜这是怎么回事。一路琢磨着不觉二人就走过了会客厅,进了马家的前院。走了几步,便看到有掌灯的仆人随着几个丫鬟拿着各种干果从院旁走过,看来这前院并无异常,倒是内院有点奇怪,无空和尚便对狗儿说:“妙空,为师感觉今夜似有不妙,你年少人小且不会什么武艺,还是先自行回屋歇息去吧,为师四处看看,切记回屋后就安心睡觉不要管院内之事。”狗儿早已感觉有异,点了点头自己便往住处走去,无空和尚一直站着等待狗儿走远了,才将禅杖用手卷入背后,轻轻的隐起身形进入附近花园中去。
狗儿听得言语,自个先行回到住处了,进了屋子狗儿反倒是睡不着了,自己在屋里转来转去烦闷不堪,回想起自己这近几天的遭遇经历,越想越奇。虽然是被这无空和尚掠来当做小徒,现在自己反而渐渐认同了这个师父,还知晓了这师父竟是来此查询经书之事,心中忐忑不安,总觉今夜不是平安的样子。
按下狗儿自己在屋中咱暂且不表,来说无空和尚,自与狗儿分别,自己提着禅杖隐入了马家大院的前院,但他知道今夜情况不明,尤其是后院甚是特别,自己在前院潜伏着是毫无建树。看到会客厅里依旧有两个小仆在收拾打扫,知晓今夜特殊,若是从院墙翻入内院或许不妥,于是依旧使出本事,悄无声息的转回了会客厅。那厅室中两个小仆一会扫扫地,一会将厅室中的物件擦拭下,趁着他们目不斜视转身的当口,无空和尚轻松别着身体从两人之间飘然穿过,再次转到了屏风后,正在走出厅室去后院,只听那会客厅后门处有两人言语,于是停下身子贴到墙边细听。
一人说:“上次挂灯的小哥被人在花园给劫持,终究是保住了性命,老爷便下令布防,没成想这才过了几天,便真格的开始了,不知这次是出了什么事故。”
另一人说道:“今夜是咱家老爷宴请贵宾的重要日子,刚开席不就管家大人就下得命令,看来确是有人闯进了咱家院子,虽然没惊动宾客,但是我见得咱院内的其他人都闻风而动准备妥当,今夜务必要擒得此人,不然叫外人知晓了咱马家以后还有何颜面。”
“你说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入咱马家院子,但不说咱马家在此处财大势大,就凭咱老爷与辽东巡抚的关系,还敢有人前来聒噪,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虽然知晓不多,但是听得内院的武师说,好像咱家老爷寻得了一件什么宝贝,将其珍藏起来,引得无数毛贼前来盗宝,上次挂灯的小哥被人抓获没被取了性命应该就是被留了活口想探得口风的。”
“哈哈,真是毛贼无脑,挂灯的小厮口中能探得什么口风,马家如此财力,奇珍异宝不计其数,都不进咱家老爷的法眼,能有什么宝贝值得老爷如此兴师动众的,那宝库中随便拿得一件都够咱俩乐享后半生了。”
“这就不是你我二人知晓了,今夜咱俩在此值守,需得打起精神,管家已经传了口令,此时内院不同往日,咱这需得不出差错才好。”
“你我在马家受雇多年,内院也未曾走的全面,这外来之人进去了估计连路都找不到,且内院武师都是管家从中原召集,据说手段也非咱这般人相比。”
无空和尚在会客厅的后门处贴着墙壁听了清楚,看来马家今夜是进了外人,防御非比寻常,自己想进去探宝需得谨慎行事,这门口竟还有两人看守,便琢磨如何能进得内院为先,正在琢磨之际,只听得门外远处有脚步声,知道是有人来了,地方不便不敢贴地细听,便贴着墙壁离开门口转到了会客厅的一个梁柱后身。余光一扫那两个打扫的小厮已经去门口值守了,自己便贴着后墙的纸窗户缝向外看去。
只见远处走来几人,有仆人打灯引路,待走近就听见厅室后门口看守的两人齐声道:“管家大人,这处一切安好,请放心。”心想原来是马家的管家来了,这小子在席间不知不觉的离席而去,原来是过来巡视院中的防控。自己慢慢侧头透过窗缝看去。那马温清前面是一个小仆打灯引路,后面有两个武师跟着,体格健壮精神矍铄,一看便知是非常之人,马管家走到门前对看门的二人笑道:“此处是进得咱马家内院的唯一通道,二位务必要看守谨慎,今夜辛苦了,待明日事成后老爷必有赏谢。”
“不必管家多言,我等自会认真”那看门两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