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地儒侠:东方害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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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云涛雾海(一)

(1)种瓜得豆

且说佟不和眼睁睁看着“五月”被人掳走,好不气恼,可又无能为力,“看来是劫色的。唉,这让我华盖堂颜面何存,又如何向各大门派交待啊!”听见打杀声渐进,又想这下完了,肯定是沙驼府人趁着人多势众返身杀回了!

原来是全魂焕,他追着追着反应过来:华盖堂那么多人还都性命堪忧呢!于是与其他人招呼一声,先行杀回。谁料沙驼府来接应的大队人马杀到,也想到了此处,只以十数人狠命地缠住武纯相、韩云涛、肖腾、曹迈与郭子峰他们,转而主力围攻全魂焕,要生擒于他。两拨人马被分割得越来越远,听那声音,全魂焕此时离华盖堂已近在咫尺了,佟不和不觉叹道:“看来我华盖堂临灭顶之灾是在所难免了!”自己想喊喊不出,正绝望时,又听旁边有均匀的鼾声传来,一看是尤天志,不知中毒没有,倒是睡得踏实,心里那叫一个恼恨!

人影渐进,只见全魂焕虽有所拘谨,却是越战越勇,越来越随形赋意。初时还拘泥于以形意剑的招式,略显忙乱,后以心法御剑,于无招中贯通各派绝学,自是应付自如,后来见他们不断有人向华盖堂逼近,自己独自一人,心里一急,邪劲儿突发,杀心渐起,更是放开手脚,早已忘了形意为何,心法为何。只见剑气中一片杀机,月影下寒光闪烁,却不见一个人影!他以一人之力,沙驼府武人轮番上阵却个个伤的不轻,所有醒来的华盖堂人都看得发呆。此时又听蓦地一声清啸,全魂焕跃起五六丈高,朵朵剑花带着极重的清寒之气在外打着旋儿,身下剑气之中则如凄风苦雨般尖锐狂暴,身边的沙驼府五十余名高手来不及行功抵御,便尽皆倒地!

佟不和喜出望外,又感慨不已:这个小孩不得了,连自己都看不清他所出每个招式!看似信手拈来,不及肖腾的双掌霸气,却是绵密不透,鬼神难测!他当然更不知道,其实那是全魂焕在五老峰山脚悟得的另一套剑法,一直没给它起名,直到创派掌门游歆鸢过世,而他也开始受徒之时,才将之整理出来,叫作“游心剑”。肖腾担心师父和同门弟子的安危,拼力杀出重围,前来为全魂焕助战,也刚巧见到这惊人的一幕:形意观有如此厉害的角色?只见这个平日里有点木木的师弟,宛如天神临空,一剑倚天寒,只见剑芒,不见月光!

此时,武纯相、韩云涛与曹迈每人身旁都有十余名高手,哪脱得开身?郭子峰为了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功力大减,又受过重伤,苦苦支撑已是不易。肖腾慢腾腾若有所思地过来,对场中还在拼命的人懒懒地说道:“还不快走?你们的大头已经无一生还了。”其实大家都注意到了刚才天地间突如其来的那一道剑气与寒光,韩云涛记挂江月清的安危,立即飘出圈外,武纯相不满地哼了一声,全力发掌震退身边之人,大气不喘地站在原地,问:“全师弟没事吧?”肖腾盯着沙驼府人撤走的背影:“没有啊,他那边已经结束罢了,所以我还来这边帮忙。”武纯相想起什么:“啊呀,解药还没影呢!”韩云涛与曹迈却担心地往全魂焕那边看去,人群中未发现江月清、风香月与林谷月,心下甚是迷茫。

佟不和忘记要数落尤天志,他与肖腾一样,忘记了好多事,也想起了好多事,心气大大地收敛,出神地想着什么。韩云涛和曹迈最是着急:“人呢?”“谁啊?”佟不和终于被人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两手一拍道:“哎呀!快去救人,她们是被一蒙面人劫走的!”尤天志听说哼一声道:“我大概有些线索,可他太能藏了!”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个人,一个这几天突然消失的人,心里都是一惊。

佟不和他们功力稍高一些的,毒性已去,均无大碍,而尤天志其实压根就没中毒,多少真气内力在他身上游走出入?那迷香也一样白白走了一遭而已,但他心里事多,数日来早奔波累了,故那毒气如同催眠剂,只是让他沉沉地睡了个好觉,就后果上看,却又与中毒毫无二致。“我们分三个方向,我与曹迈往西,武纯相与韩云涛往东,肖腾与全魂焕往北,佟掌门就在这儿处理堂中事务吧?”

武纯相远远地地看看郭子峰,见他怔在原地一会,摇摇头,往村里走去,没两步,便晕倒在地,不无同情道:“希望郭师兄能振作起来,忘了那个妖女。”韩云涛一心想着江月清,忽然侧耳道:“听!有打斗声!”二人忙赶过去,月影下,两个蒙面人正打的难解难分,韩云涛惊叫:“唐三刀!”武纯相也认出来了:“是他,那个是吴息吹!是他俩!”两蒙面人同时往这边看来,同时罢手,又各自向相反的方向隐去。韩云涛喊:“唐师弟,见着你师妹啦?”没有回应,他略一犹豫道:“三刀师弟肯定也是来救他师姐的,我们去追吴息吹!”拐个弯,前面出现一条岔道,韩云涛毫不犹豫,说声:“分头追!”便疾奔而去。

武纯相有一次都看到了吴息吹的身影,却总一闪而过,不知追多远了,看看已过丑时,便寻着路往回走去。突然,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只见韩云涛呆呆地看着地上,慢慢俯下身去!地上,三具一丝不挂、活色生香的少女躺在那里,神色痴呆迷离!武纯相忽地一声断喝:“韩云涛!你真是禽兽不如!”韩云涛正自心无旁骛呢,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这一声竟把他吓得瘫软在地!

那一声怒喝引来了两人,肖腾与全魂焕赶来时,见韩云涛正低三下四地向武纯相求着什么,武纯相则一脸怒气,不时叱喝他一句,再往旁边一看,除了江月清已被穿戴整齐,风香月与林谷月均只盖着件衣服,纳闷地向韩云涛看去。韩云涛这下更着急了,起来搓手顿足地辩解哀求:“真的不是我干的,肖师弟、全师弟,你俩能不能帮我做个证啊,天地良心,我是真的冤枉哪!”这下他两更惊讶地一齐看着韩云涛:“天哪,你要我俩作证?!”武纯相嚷了句:“无耻,竟要他俩作证!”情急之下韩云涛长叹一声,便欲拔了江月清的剑,当场自刎!冷不防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原来江月清已然醒了,一看眼前情景,误以为他准备杀人灭口,就势一个巴掌,复拔剑向韩云涛刺来!全魂焕连忙挡了道:“误会,师妹,误会,肯定是误会!韩师兄,肯定有说清楚的时候,千万不可轻生!”江月清明白韩云涛原来是要自寻短见,这才扔了剑,一面给风香月、林谷月穿衣服,一面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再说那唐三刀,心里倒是想着帮华盖堂的忙,找着吴息吹,却见他不知何故也蒙了面,不悦道:“那两人是你掳走的吧?尤掌门已去说和了,那月妖是沙云亮的女儿,你这一弄,怕是又生波澜。”吴息吹冷笑道:“别人已经抛弃你了,你却还为他们想?”“我没有被他们抛弃!我只是自己不愿意回去!”“尽想好事!回去?你劫了她仨的色,还想回去?”“我是为了救她们,谁说我要劫色了?”“哼,你叫糖天真算了!他们会信你?一会你两师妹醒了,先问她俩信不信你!”唐三刀一时愣了,半天又问个毫不相干之事:“你为什么要蒙面?”吴息吹瞪他许久,忽然得意洋洋道:“我已经得手罢了,还被你心上人撞见过。”唐三刀岂容别人玷污风香月一丝一毫?更想不明白,那种龌龊事怎么就阴差阳错地被风香月给撞上了?肯定是吴息吹对她也做什么了,遂大怒,一刀劈了过去!

吴息吹没料到唐三刀功力忽然精进不少,疏于防范,立时便吃了大亏,正无可奈何、一味防守之际,韩云涛一声“唐三刀”帮了他,马上脱身而去。他心思诡秘,转个圈想把韩云涛与武纯相引向唐三刀那里,恰好唐三刀也担心有人追上来,脸面上过不去,反往吴息吹那里跑。吴息吹见“三月”依然昏迷中,一心要落井下石,制造唐三刀的事端,故意扒光“三月”衣服,并排放到一处,谁承想竟是倒霉的韩云涛着了道!

(2)迷影重重

再说唐三刀,跑到吴息吹处,无人追来,见“二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月光下,一个是小狐狸的瓜子脸俏模样,一个则天生的妖娆艳丽、成熟魅惑,不觉心旌摇荡起来:师妹风香月实靓丽缠绵一类,可自己心里上老有一种敬畏和崇拜,等到示爱被拒,竟觉无面目再见他人。自己不敢、不便对师妹下手,可这两妖精,已经被吴息吹得手过了,又均已中毒,我再做什么也没什么!想道这里,便开始找向月问动作起来,看着旁边的沙月遥,觉得怪不是滋味,便先将她抱到别处。谁知月妖就是妖,迷迷瞪瞪中缠着他不放,干脆就先办了她,出来再看向月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便又一阵云雨。刚收拾好榔头家具,却听向月问轻轻地问来一句:“你是——”唐三刀大吃一惊,寻思着了结了她,忽听身后一人惊问:“唐三刀?你怎么会在这里!”也不转身,忙慌不择路地跑开。曹迈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马上打过去一拳,唐三刀向后拂出一袖,曹迈立即感动一股浑厚的真气压了过来,看着远去的背影,怔在那里。

其实吴息吹根本没得手过任何一“月”,他只是觉得风香月肯定已经把自己的丑事跟大伙说过了,所以见唐三刀行为古怪,便一心拉他下水,以后流浪或作恶的路上都会有个伴儿,却无意中真的成全了这个正在疯长的多情少年。等吴息吹回到自己的秘密据点,赶巧看见曹迈极不自然、抱着沙月遥迟缓的背影,后来听说落他这边的两月被人弄事了,自己没吃着葡萄,觉得那人肯定是曹迈无疑。

对佟不和来讲,向月问与沙月遥都好说,这次的劫色事件只要把五牛宗的人稳住,等各自回去,一切就都好说,否则他这个掌门如何处理得妥当这等儿女之事,又如何对得住前来帮忙的各门各派,度过眼前这一关?好在那林谷月看上去只是言语略少,脸上淡淡的,觉察不出有什么不妥。

第二天,大家一起安安稳稳地坐了席,佟不和表达过谢意,宾朋间互道珍重后,便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离开。曹迈路远先走,一帮年轻人都来相送,风香月也去了,还走过去对林谷月道:“妹子,上次咱仨那事别放在心上,结果上看肯定是没什么的,回去跟曹小牛好好过。结婚时我一定来道喜!”林谷月挤出一丝笑:“谢谢香月姐!曹小牛?嘿嘿嘿——”

忽然,两柄飞刀直奔曹迈与韩云涛而来,同时传来唐三刀一声大叫:“韩云涛,我要你的命!”那边吴息吹也喊:“曹迈,你这个小色鬼,看我今天不割了你!”他两个茫茫然的没甚感觉,倒是各自身边的女子及早发现,拔剑挡去。投向韩云涛的飞刀被江月清挡住后,向上斜着飞了出去,伤到韩云涛右臂,风香月离曹迈较远,以剑尖隔开飞刀后,飞刀却往自己左胸奔去!

原来二人都误会了,唐三刀以为韩云涛把他的女神风香月怎么着了,而吴息吹一进自己伪装的窝里就闻到一股骚味,认定是走在尤天志后面的曹迈所为,想想到嘴边的美食却让别人爽了,自己好赖准备成为恶人了,哪能清白着身子却白担个恶名?去找唐三刀商讨,两个青瓜一拍即合,来找韩云涛与曹迈寻仇!

韩云涛抱着江月清伤心欲绝,曹迈则怒不可遏,撇下风香月,打的吴息吹节节败退。这时就听尤天志喝道:“唐三刀,你想干什么!”唐三刀心下一怔,迫于掌门的威力,又见心上人受伤,悲愤交加,竟欲跪倒,吴息吹见状,冒着受伤的危险,向他轻轻打去一掌道:“还不快跑?”曹迈追出几十丈,怒问:“你他妈也不讲清楚了,小爷我怎么就成色鬼了!”

其实风香月没有伤到要害,可她第一次见自己血流不止,又失恋后心灰意冷,本就觉得这尘世多负累,此时更以为时日无多,轻轻说了句:“无论死活,把我送到常家镇,见着他总归心安一些!”便头一歪,晕了过去。林谷月忙叫曹迈帮忙,曹迈不知如何是好,只恨的牙痒痒哇哇乱叫。

晚上,大家正商量事,曹迈道:“我觉得蹊跷,唐三刀忽然功力大增,似乎比肖腾兄还高些呢。”江月清道:“定然是《五百解言》的原因。他肯定以为是韩师兄对风师妹不敬了吧?”这称呼上的些微变化,令韩云涛心里好生难过,这时曹迈又道:“那玩意这么厉害?我看他就随手拂来一袖,竟有我五六成的功力!”尤天志忧心忡忡:“他肯定是只看了‘物理’那一部分,好懂,入门又快,可也最容易走火入魔。”韩云涛忽然道:“是谁掳走了师妹她们?佟掌门,你看清了?”“这叫我怎么说?我之前也没见过唐三刀和吴息吹,要让我现在回忆,可能更像唐三刀吧,不过也就像而已,当时蒙着面,最多五成的把握。”韩云涛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侧目看时,这才看见江月清举起的巴掌竟不屑落下来一样,最后懊恼地叹口气:“还往其他师兄弟身上推?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大家正各方面猜测商讨,有弟子报:“唐三刀要见风香月,外面又打起来了!”大家面面相觑,尤天志起身道:“我去看看!”佟不和拦住他,真心道:“欸,尤掌门不必恼怒,我们一起去,当众问清了更好些,否则你自己又不知落多少埋怨和误解。”

佟不和出来喝退众人问:“众英雄都在这里,你先去探视风香月伤情,之后我们有些话想问,请务必前来,为你青云观,为你掌门和两师姐解释清楚。”唐三刀也不答应,闷着头走了过去。不一会,肖腾领着他上得厅堂道:“唐师弟性情中人,敢爱敢恨,果然是另有情由!”佟不和喝道:“要你多嘴?”回头看着尤天志,尤天志挠挠头:“三个问题,第一,你练《五百解言》了?”唐三刀点头承认。“赶快停下来,当心走火入魔。第二,你为什么要掳走‘五月’?”“那不是掳是救,我担心刘、风师姐落入沙驼府人之手,先救走她俩,再来时只发现林谷月在,另外两人是吴息吹掳走的。”众人都长吁一口气。“第三,我后来才想起,吴息吹很少用刀的,最初那十几名沙驼府人是你杀的吗?”“是,我也想为武林尽点力,当时又觉着掌门您行事古怪,所以就夺了《五百解言》。”“再加一个,为什么不回青云观?”“我想回。可我,我,被师妹拒绝后心里一直难为情,现在知道她依然一心喜欢杨大哥,我,我请求掌门允许我送她去常家镇,之后一定回青云观伏罪!”

现在最难受的是韩云涛,他觉得唐三刀根本就没有洗清自己,嫌疑很大而别人却认为是清白的,曹迈好歹有尤天志作证,于是不顾江月清轻蔑的目光,又问:“你和吴息吹为什么打?”唐三刀怒道:“轮的着你审问我?我倒想问问,她仨如何就成了那般模样!”尤天志讶异道:“你俩什么时候掐起来了?为什么?”唐三刀脸一别道:“我先救了两师姐,第二次去的时候,就见曹迈的媳妇躺那儿,另外‘二月’不知去向,这才去找吴息吹要人,其实那时就想要了沙月遥一人,好让沙驼府谈和了走人,谁知言语不投,就打起来了。”

韩云涛略微一怔,又道:“那两件事会不会都是吴息吹干的?他先对沙、向二月行了苟且之事,唐师弟打败他后,他竟折返回唐师弟所在,去了这边三人的衣服?”“啪”一声,江月清终于打出了那一巴掌:“我的衣服是我自己脱的好了吧?”韩云涛猝不及防,脸立时肿得老高,竟对江月清跪了道:“师妹,能不能让我辩解一句?!我要对你三人做了那事,就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其实江月清还是相信韩云涛的,否则也不会为他挡那一刀,刚才只是觉得他不该在毫无确证时没担当一味推脱,更不想反复提自己被脱光的事,倒不是真的就认为那事是韩大哥所为,一时怔在那里,无言以对,看着这个着急上火的男人,自己难免心里有些疼,忍不住眼泪哗哗地,也跪一起,扶了他脸,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迈现在才知道林谷月被脱光的事,一跺脚道:“好个龟儿子吴息吹,看我下次见到,不剁了他手脚!”这话旁人听着也正常,可林谷月却感觉不一样:他是在乎我呢还是因为吴息吹伤了那个女神师姐?即便在乎的是我,他肯定便很在乎被扒衣服的事,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这芥蒂怎么解开?以前他不喜欢我我可以喜欢他,可现在他要觉得我不干净了,我就算喜欢他,又怎么好再往他那里偎?越想越乱,真是心中万千结,向谁去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