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地儒侠:东方害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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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婚(三)

(3)斗私废法

让江无田闹心的事还在后面呢。那个白血旺,在大学自学的非常快,常常与梁深海一起品评孔学,纵论天下,也得到艾无差赏识。这一日二人又在清谈,梁深海道:“孔学即心学,我觉得心之羁绊,根子上就一‘私’字,形式上就一‘法’字,若去掉这二者,孔学必大盛,天下必太平。”白血旺赞同道:“太对了,所以要与‘私’斗,必先废法,这样才能世界大潮,浩浩荡荡,同流于公。”“嗯,先在形式上打垮它,再于思想上斗倒它,孔学就再也没有障碍了,大家一心向仁,社会和谐美满!”“那我们就兴起个‘斗私废法’运动,先把江无田拉下马!”“可艾无差可能不会不赞同这个。”“一个小女孩有啥了?我们不告诉她就是了。她自己号召孔学,被江无田利用,那我们就来个更绝的,瞒天过海,打着反孔的旗号,行着大同的大计!让那些浅薄之辈还骑着毛驴找驴子去!”“这样合适吗?”“合适,为了天下为公和大同世界的理想,做什么都合适!”

运动的效果比他们想象的好。白血旺一煽动,许多青年学生都起来了,梁深海的宿舍成了“斗私废法”领导小组办公室。刚开始是一起合计着批判谁,后来就整,每天想着各种鬼主意的不少年幼学生,迅速成长为整蛊界的高手高手之高高手,最后,这场运动竟演变为大张旗鼓的街斗、武斗、少年斗、泼妇斗、群氓斗、淫私斗!许多大叔大婶、大哥大姐站了出来,走向前台,成为历史的主人,可是,估计连历史都没料到,这群主人们,竟然这么能斗。

江无田闻听大怒,一拍桌子道:“这个艾无差,我说个天下为公吧,她连说多少个不妥,白血旺煽动闹事,要一公无私,还要反孔废法,她却视而不见!她这个学监是怎么当的!”手下一人道:“她正忙着把自己嫁出去,之前说好的讲演还没做呢。”其实江无田倒不在乎艾无差,他更担心东方害丑,那家伙太生猛了!你说一巴掌都能毁掉一座城,还是人嘛!”犹豫之际,手下送来一天大的好消息:已初步查明,东方害丑拍死五个去斗他的学生!江无田马上手一挥:“走!去找艾无差!”忽然又问:“她不就这几天结婚吗?”“是,三天以后。”江无田沉吟片刻道:“那就先不要声张,继续核实有关信息,婚后三天,将这一消息放风出去。”

原来是两个入学不久的新生,为了尽快出成绩,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见害丑在学校地位特殊,以为是什么富家子弟,长的又那么帅,好多女生要能和他说上一言半语,都得激动、夸耀好几天,妒意顿起!选好猎物,又去攀了三个伴儿,气冲斗牛地找了过来。害丑本来就对新近听说的“斗私废法”活动很不待见,反正事不关己,忍好几天了,见他们来斗,也还觉得躲开就是了,没想到学生以为他软蛋怕事,拉着非要他按照白血旺设计的“文斗三部走”和“武斗五魁首”来进行。请看当时的现场回放:

斗私勇士:“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害丑(耐着性子):“别拉我。我叫东方害丑。”

斗私勇士:“你哪里丑?怎么害人了?从实招来!”

东方害丑:“名字而已。我妈起的。”

斗私勇士:“你出卖你妈?”

东方害丑:“我——”

斗私勇士:“你心虚了?”

东方害丑:“这——”

斗私勇士:“你爹叫什么?”

东方害丑:“高雄。”

斗私勇士:“那你怎么姓东方?你妈是破鞋!老实交代,你妈到底跟哪个男人好过?要知道,我们的‘武斗五魁首’无往而不胜!”

东方害丑(忽然怪怪地笑了笑):“那么厉害?怎么讲?”

斗私勇士:“共有‘画脸、公示、唾沫、巴掌、小刀’由浅入深五项。画脸以在脸上画出内心本质的为魁首,公示以脱掉裤子展露出****、伤疤、胎记的为魁首(鸡鸡小的还要被展览),唾沫以多粘狠准为魁首,巴掌以不疼却能令其哭号失志的为魁首,小刀则以疼而清醒不晕厥的为魁首。你怕了没有?”

东方害丑:“你们斗的私不是私心、私利、私欲的私吗?”

斗私勇士:“是我斗你还是你斗我?!哪个私都要斗!哪怕你隐藏的再深!”

东方害丑:“我有很多私,可我不想说。”

斗私勇士:“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接受文斗吧,现在是‘揭疤戳伤’阶段,等你对我们‘掏心交肺’后,再愿意‘做牛做马’,这文斗三步走就算结束了,也不用武斗受罪丢面子了。”

东方害丑:“可能对你们来说,做牛做马比做人还会好些,但我好好的,不愿意那样。”

斗私勇士:“你不识好歹!对抗组织!自寻死路!”

害丑轻轻地抬起手,然后,后面的事情就如探子报于江无田的说法一样了。

其实艾无差没闲着,她一直忙于走街串巷,因为她不仅想知道孔学在大学怎么讲,还想知道它在民间是怎么长的。她本来要拉害丑一块去,害丑去过一次就不再去了,他不习惯那种热情的、家长里短的聊天方式,再说,他总是无意中就成了主角。

熙狐的忙碌有了结果,今天,害丑结婚了。婚礼在大学举行,人山人海的,却并没有多少兴奋的吵闹声,相反,挤在前面半里处,凡能看得到东方害丑和艾无差的少男少女们,一个个表情肃穆,甚至泪流满面,紧张地捕捉着二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艾无差一袭红妆,清丽的脸庞竟也变得美艳起来,娇姿欲滴,仪态万方。害丑高大颀长,端直伟岸,美而静,型而安。高雄与熙狐端坐正堂,艾无差甜甜地叫了一声“爹!”“娘!”害丑就又密切观察着她们,见熙狐俏脸潮红,高雄则胸脯起伏,可再也没有红色的泪珠流出,不觉有些失望。艾无差轻轻碰碰他,他张大嘴,可对这个字又太陌生了,好像咿呀学语一般,先叫声“妈!”熙狐就又哭了,还哭的很厉害,都出声了,而且好久控制不住。害丑觉得,原来“妈”这个词儿,不只听着好,自己叫出声更有一种异样温暖的感觉,好像随时可以安睡、随时会被拥抱、随时要被呼唤。无疑,那是最人间、最温情、最弥漫的一个音节。

害丑把头转向了高雄,注视着他,同样口齿不清、但却明白无误地喊了声“爹”!片刻,高雄“呼”地站起来,摸索着向害丑扇去一巴掌!他当然躲过去了,可却同时产生一种不愿躲的奇怪情绪,忽然回想起这个瞎子在牛圈里那段张扬的****来!此时高雄又伸开臂膀抱了过来!害丑觉得那是一座山逼了过来,然后自己抱住其上的一跟柱子,地皮开始晃动,他就跟着这座山长了起来,长啊长,一直长到了天际。

(4)枉与正

这家人奇怪的举动让所有人错愕,“害丑不是高雄的孩子,同样也不是熙狐的!”事后,这个事实是被通过一种猜测的方式疯传开来的,然后,对他一家人此前此后的回想与关注,又不停地助推着这一猜想,却从未有人想过要走上前去,简单的问一句:“害丑,你是他们亲生的吗?”“熙狐,害丑是你们领养的吗?”“高雄,害丑是你与熙狐共同收养的吗?”

艾无差这边,让陈浅秋充当了一次长辈,叫声叔,鞠个躬,就算完事了。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大家请看!

可新房里没有闹洞房的人,他们哪儿去了?哪儿都没去,他们不愿离去。不过说到这里还是得先品评一下熙狐,她对结婚这事明显经验不足,所以作为家长,没有准备压箱底的东西,而且在选办新房这件事上负有很大责任。因为等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华灯初上,大家就打心眼里笑了:洞房是学校一间单独的一层小会议室,四周空透,屋里二人的剪影印上窗前,绝对的清晰可辨!可就是这一无心之失,不知挽救了多少青年男女的花样年华、青春性命!

屋里,艾无差解去绣球,盈盈地走上前去,与害丑浅浅一抱,深情凝视!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们足足抱了三个时辰!屋外静静看着的人希望燃起、信心陡增,不知麻木酸困,无一换脚呵气!

东方害丑先生哭了!这对他是破天荒从未有过的事情!因为继婚礼时终于叫出了那两个字的感动以来,现在他又看见了艾无差过去缠绕万年、无比纠葛的念想,还有那面宝镜,宝镜里曾经一派浮生繁华,海阔天空!艾无差女士也流泪了,她看到一个千年俗秽非常自我、非常艰难也非常坚定的成长之路;宽州府运气不错,这个东方害丑遇上了熙狐与高雄,他终于心动了,流泪了,成人了。

可是,大家请看,三个时辰的相拥凝视之后,事情正在发生着变化,两个人笑了,开始各自解衣!屋外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脱了,脱了,脱光了!”如果刚才的婚礼主持人还可以继续主持,他一定会这样激情四溢的演说:“好,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让我们开始倒数!哦,天哪!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窗前的剪影显示,二人执手相看,各自一丝不挂,凹凸有致!

屋外的暗夜里忽然青光一闪!我在天上也吃了一惊,伸长脖子仔细看去,竟是数千人齐刷刷亮出了小刀!难道他们要集体行刺?不!原来她们是不约而同前来自杀的,有勇气不够的,就找个伴儿,答应在害丑与艾无差行房前互相割对方的手腕。都是青年才俊哪!这个白血旺真是的,“斗私废法”不说,还赶着巧给他们各自配了把“制式”小刀!我想发下去一束绿光阻止一下,可思前想后觉得不妥,忽然,屋里传来艾无差一阵脆笑!忙又色色地看了起来。

屋里两人手拉着手,彼此转转,看看,笑笑,却是没有任何想要行房的意思,饶是如此,屋外,众人的小刀已经抵住了脉搏!就在此时,忽然!忽然!!忽然!!!

雄鸡一唱天下白,大家愣住片刻,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狂呼!有人泪流满面,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振臂演说,有人山呼万岁。同样刚听完房的白血旺回过神来,看着扔了一地的小刀,摇摇头道:“竖子不足与谋!”他就此再也没能组织过一次像样的运动来。

“艾无差,我爱你!”“害丑哥,我挺你!”二人吓一跳,慌忙穿好衣服出来,众人拥上前去,将她们抛向空中。空中,艾无差依然拉着害丑的手,笑得开心死了。这时,听得数声撒娇的声音道:“害丑哥,我要你俩分床睡!”“艾无差,我要你俩分床睡!”天大亮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好多屋子被压塌了,接着,镇上又莫名其妙地连放三天的鞭炮。

我直起腰,忍不住笑道:“这是撒娇还是干啥呀,咋好像又要开始斗私了呢?唉!不过点是不是就不足以表情达意、就不会说话了啊!”复又想,若那些为政之人,都能知道这矫枉过正的道理,进三步、退一步、站一会,每次造反或革新之后均能稳住心思,做到矫枉不过正,那就好了。唉,正所谓利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