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地儒侠:东方害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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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学的烦恼(五)

(7)团练

唐华又想故伎重演,想到那么多条枪和大学这么多的人,迟疑片刻,奚珂延起来打圆场道:“人死不能复生,说事,别整那些没用的。”“十亿两白银,一厘都不能少,否则我就杀进府邸,火烧虹桥。”唐华冷笑道:“你还耍赖了?叫三个神经病来往我这儿一躺,就想要走十亿两?赶明儿你家圣德大帝也犯病了,是不是也得赖我们身上?!”“圣德大帝是神,你侮辱我的信仰,我要和你决斗!”“哪个龟儿子不决斗了,你******这次趁早在遗书上把死因写清楚了!”奚珂延又站起来:“都坐下!决斗?你俩死了外面那么多枪怎办?想决斗现在就各回各家,明儿爱上哪儿死上哪儿去!撤!各自回营!”梅生道:“这样不公平!我不走!我要钱!”唐华指着梅生道:“要钱?去找你无所不能的神,那个圣德大帝去,再撒泼耍横老子也不领养你这柴米不进的不孝子?!”“圣德大帝没钱!我们都是给圣德大帝要钱的仆人!”唐华不觉愣了一下,淡淡道:“要钱没有,要饭可以。”

梅生跳起来道:“就会打嘴仗的野蛮人!你再骂也逃不脱正义的制裁!”一会儿看看奚珂延:“我不需要人从中调节!”一会儿又环顾四周:“你们难道能挟持我不成!”忽然,他发现了一旁面色惨白、微微发抖的“海豚音”,一把揪住道:“怎么连个小小的大学都没人管?宽州府当官的都死绝了吗!”“海豚音”吓瘫在一边,梅生再也拎不起,一把扔下,气呼呼地坐下,却见那个软蛋爬过来道:“在下定当禀明庄主,妥善处理!”一直未啃气的欧二元早已看出他的身份,见那副屁滚尿流的样,起身道:“梅生你放心!这事由我主持调节,力保你满意!三个文明人啊,那能说死就白白地死了?”奚珂延道:“我也乐意尽力调停,可这关大学什么事?今天都撤了吧,明儿我们就去找庄主!”

人暂时都散去了,唐华看着“海豚音”爬过的地儿湿湿的,尿臊味直冲过来,也懒得叫人打扫,叹口气步了出去,一弟子报:“门外又闹起来!”原来是团练又堵了洋人的去路,到处都是红头巾,唐华距离奚珂延他们就二三十丈,却挤不过去,只能远远地看着。

只见一红头巾站在高台上,拍打着自个道:“谁敢跟我决斗?我刀枪不入!”说罢拿柄尖刀不停扎自己的胸脯:“我们红巾团就是要‘扶主灭洋’今天不让你们心服口服,我就不是红巾团的人!”梅生道:“你想怎样?我们有枪!”“就是要让你们见识我的神功,让你们心里服拜,赶紧卷铺盖走人,滚出我们宽州府!”“你神经病!”忽然“嘭”一声枪响,大家都呆在一边,却见台上那名红头巾一展手:“看,子弹在我这里!”梅生胆怯而又狐疑道:“我打一枪试试!”说着瞄准了他,红头巾道:“要比试就公平比试!我捅你一刀,你捅我一刀。”“那我先来!”“抽签决定!”梅生把眼光投向欧二元,见他似轻轻点了点头,便道:“那就来最最公平的,每次都抽签决定!你要运气好就连捅一百刀我也没的说!”“好!”欧二元上台道:“我这里有竹签,你们谁抽到的竹签长谁先捅!”

等梅生拔出佩刀,那红头巾略显慌张,他可能没料到这家伙的刀那么长,还带着勾!梅生运气,先捅,一刀过去,那红头巾没退,竟然也没有血流出!梅生惊异不已,正要再捅,那红头巾以手势严正阻止:“抽签!”又是梅生运气好,红头巾道:“我喝口水先!”说着走下台去。不一会又上来拍拍胸脯道:“再来!定要让你心服!”梅生握紧刀柄,就待奋力刺去!忽然台下一阵骚动,上来许多人抬起那红头巾扔向半空:“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喊声震耳欲聋,竟自散开。奚珂延看着梅生:“你真捅他身体里了?”梅生肯定地点点头,欧二元道:“肯定捅进去了,而且是捅穿了,我在另一边都能看到寸来长的刀尖。”“这么邪乎?趁乱回家先!”大家四散后,唐华走到台子前,看着台下一片一片殷红的鲜血,勃然大怒:“团练这块谁负责的?给我叫来!”

恰好常建信也找唐华问这几起“扶主灭洋”的事,唐华惭愧地摇着头:“唉,都是没钱惹的事啊。师父您吩咐过这事后,起初我确实投入不少时间和钱物,但后来大学这边越办摊子越大,花销剧增,我们刀影会的许多弟子都被派去做生意。再加上后来害丑小兄弟和徐明鬼的事,闹得人心惶惶,各门派根本派不来得力弟子,人数上也少的可怜。我为应一时之急,听了照应拉面馆一徒儿的话,将此事放手给一个叫步莲声的年轻人,他保证不向我要一分钱,有一次还给我临时拆借了一百多两银子呢!”“那也没什么,步莲声呢?”

“就是那个步莲声,打出了‘扶主灭洋’的口号,四处找人要款筹捐,有时甚至不计手段。他还找些奇人,搞迷信骗人的把戏,好几次在校内聚集,被我及时劝走。”常建信沉吟道:“会不会也是出于好心呢?我看这样吧,那就索性与他撇清关系,再行组织我们自己的团练,松散一点,挂上我的名,各自当地出手,随时化整为零。”

(8)赔款

唐华很好奇,他跟踪了“海豚音”与梅生。在庄主那里,“海豚音”把所有的事都推大学这边,历数常建信煽动暴民、猖狂对抗州府,杀死梅庄重要头目,激怒洋人的罪责。“团练?”老妖婆嘴角轻轻挤出两字:“剿杀!”“是!那大学那边?”“真烦人!这个老常,以为天下还是他常家的吗?唉!等我过完七十三寿辰吧。”“是!到那时奴才一定更加奋勇向前,为我主分忧!那梅庄人索要钱款的事?”“十亿两?再议!”

再议的事是在欧二元的住处进行的,“海豚音”虽然一味地唯唯诺诺,可就是不敢答应,任凭梅生在旁呼喝,只不啃气,欧二元对梅生道:“你先降点,总不能不谈吧!”“生命不是拿了钱就能买来,我不揍他就够忍让了,钱是一个子都不能少!”“十亿两啊,你当多么好弄?”“他们富着呢,他庄主七十寿辰时一顿饭吃了七千万两,还不计人力!这么富有大方的主犯得着可怜?”欧二元忽然眼珠一转,对“海豚音”道:“你再回去谈,就说我们都很愤怒,坚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烧掉虹桥!那时梅生抢了你庄主家,就什么都迟了。另外,只要十亿两能谈得下来,我可以让梅先生考虑给你百分之零点五的提成。”

“海豚音”假装兴奋地向庄主汇报:“好消息!梅生同意减少一千两的数目!可他说我们地大物博,不能再减了,否则就要抢了府邸珍玩抵债。”老妖婆骂:“畜生!老娘再地大物博也可以一次就给光了呀!一千两,亏你说的出口!”“海豚音”的助听器都吓掉地上,一转眼珠子,索性赖那里,撒娇似地痛哭流涕道:“微臣尽心服侍主子这么多年,现恳请准予告老还乡!”老妖婆叹口气:“起来吧,再去洽谈洽谈,不行就算了。”“海豚音”闻听,心下窃喜,感激涕零地叩头谢恩便走,忽听身后一声“等等!”裤子就慢慢湿了,两腿直打颤,却听老妖婆语重心长道:“不管怎样,有个道理我想你肯定明白,都给他们,我可就没了!”

“海豚音”朝欧二元的住处赶来,这边欧二元对梅生道:“我费心帮你,连百分之二十的抽CD嫌多!”“可那是我们梅庄死人了呀。”“那是你们自杀!关宽州府什么事!亏我还冒那么大风险,在那群红巾暴民的眼皮底下帮你圆谎唱双簧!”“可我内心真的一直很感谢你呀。”“嘴上感谢有屁用!你就把舌头割下来送我我也不稀罕!”“欧公子,咱可都是文明人,不能失了风度!”“什么风度?你那么贪婪就风度了?再说我就告诉奚珂延去,让他也掺和进来,分你一杯羹!”“好好好,那就百分之三吧,这是我能接受最高的数目了。”“违约金还得百分之二十呢,我才开百分之二十的口,低到不能再低了!”“不行,最多五个点。”“二十个点,否则我就搅黄这笔赔偿,你敢动粗我就帮宽州府,这多正义的事啊?”“好好好,十个,好了吧?你光说几句话,够多了。”这时门铃响了,欧二元道:“来人可能就是奚珂延,十九点五个点,我也退一步,否则自便!”梅生无奈地点了点头。

进来的是“海豚音”,这个事他一路上已经想好多遍了,本来也不在乎这几百万两,但自己可能马上就要退隐了,多点是点,再说时下物价飞涨,这银子哪还算钱?简直就是削了皮儿的一框一框的土豆!不过庄主那里还得糊弄好,她可是随时管取走我性命的人,特别是她最后那句话,多瘆人哪!嗯,最好的结果是砍掉一百万两。想着想着,对前来开门的欧二元道:“九亿两,否则庄主说不惜一战。”欧二元喜上眉梢:“坐,请坐!坐下说话!!”梅生也有些激动,两手紧张地提着裤子:“我还怕你不成!明天就开战!还来这儿扯什么淡!”“海豚音”服软道:“梅先生,一千两银子也就是我们庄主茶余饭后的一顿小点心而已,你再不降些我直接撞死在庄主面前得了,还跑来找你?”欧二元点头道:“理解理解!梅先生再悲伤也要给客人一点面子嘛,我自作主张给你说个数,就九点五亿吧?”“不行!你就知道个九点五!”欧二元变了脸色,随即又堆笑道:“梅先生,那就再给我这个和事老点面子,九点九五亿!”梅生朝“海豚音”看过去,见他正紧张地盯着自己,怒道:“九点九五亿!要么签约,要么战书!”

“海豚音”心里有些失落,妈的,少赚了那么多,九点九九就行了呀!签过字,他对梅生道:“梅先生,你看,我,这个——”“你不会说话啊?有屁快放,我好多事呢!天底下谁还能像你们宽州府当官的那般悠闲!”“海豚音”鼓起勇气道:“我的零点五——”“滚!谁答应你了?”“海豚音”又急又怕,依然据理力争:“这我们三人说的好好的,怎么能说变就变?”“你******还要脸不?监守自盗之徒!我的钱还没到手哪!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消息捅出去?一分钱捞不着还可以让你马上死于非命?”“不不不,这,欧先生,你看——”欧二元道:“不能过河拆桥啊?好赖给点跑腿费?”“没有!谁答应的找谁要去!”欧二元生气道:“你真行!好了,正二品信使大人,我就破费请你品尝我们瓯平府地道的水煎牛排!”

唐华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不禁痴呆在那里:无耻这种东西起源在哪里?难道文明与无耻的源头竟在同一处?艾无差那个很能的小孩好像说过什么“私乃人之立,非为仁之贼”的话,那这同一个源头就是一个“私”字了?可它怎么就即是文明的开始,又是无耻的觉悟?听大学里有个老师讲,美德乃是和谐,可我们又如何与这么地道的无耻和平共处?莫说‘仁’,就连那四处流窜的‘义’、‘信’、高贵等,现在还有地儿可去吗?听说最高的善就是不作判断,是不是只要一作判断,里面就掺杂了私呢?以前有个叫屈原的家伙一直都不去理解邪恶与不公,他赤身担当,从不宽容那些脏东西,但好像也从未得到过正义的庇护,其真性情的“美政”,好像压根就没被实现,更谈不上流传了。师父一心要办好大学、引来物理,可办好大学、引来物理就能挽救人心吗?难道非得要隐身出世、心游无家,来个“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才干净?想着想着,长叹一声,迷迷瞪瞪,摇头又晃脑地往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