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战争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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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战斗部署和联合作战(9)

我唯一能提出的建议就是,在三个兵种的联合使用过程中,指挥官应根据地形条件、我军作战目标和能够预想到的敌方作战目标,在不同的作战地点部署一种或多种兵力,并根据每个兵种的特点指挥其协调行动,为了实现最终的作战目标而互相支援和配合。一个真正懂得战争艺术的指挥官,可以在对过往战争的研究总结中,结合实际作战经验,懂得我所给出的意见。那么,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既定任务。接下来,我还要再叙述一下以往的著名的战争的总体过程,读者们可以从中找到种种军事理论的依据,并因此相信:一部配有正确军事评论的战争史书就是一所真正的战争学校。

结论

我已经尽我所能详尽地叙述了战争中的某些基本规律,并阐述了可以作为基本规则的一些战斗方式。这也更有力地证明了:战争是一门艺术,而绝非科学。如果说战争中的某些基本规则和原理是归属于科学范畴的,那么整场战争的战略也并非如此,因为战略绝对不是教条式的规律。而且战争中的很多情况都是人无法预测的,甚至会背离科学构想,出现很多戏剧性的结局,而在这种突然变化的过程中,指挥官的军事素质、士兵的战斗能力和队伍的士气,以及多种战场客观因素是真正起主导作用的因素。战斗双方士兵的积极性、指挥官的性格,还有民族的尚武精神,总之,在精神和意识层面与战争有关的因素都有可能会对战争的进程和结果产生重要的影响。

如果说战争充满了变化无常,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所有战略战术和战斗理论都是无用的呢?是否仍旧在执意总结战斗规律的人都是徒劳无功的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敢说没有任何一个军事指挥官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我们不得不承认,精神意志是战争中的重要因素,欧根和马尔波罗经常在战斗中取胜正是因为他们抓住了自己在指挥战斗过程中的灵感,也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军队在精神方面比敌军有更大的优势。但更多的正常情况是,都灵、霍林施泰特和拉末利的胜利是因为他们采取了正确战术的结果,塔拉韦拉、滑铁卢、耶拿和奥斯特利茨的战斗也是最好的证明。由于运用了准确的作战规则并适时实施机动,一个军事素质出色的指挥官很有可能将有利的形势都为我所用,并取得多次战斗的胜利,但是并不能因为他的几次作战失利就否定这样的作战规则和作战机动的重要性,更不能因此就否定总结战争艺术的意义。如果说,某种理论只能保证战斗有四分之三的胜利概率,那么就可以说这样的理论是没有用的吗?

如果说指挥官的坚毅和军队的士气对战斗胜利有重要的意义,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样的精神力量产生了物质效应,从而推动军队走向胜利。这种物质效应,就像战术思想一样,符合军事静力学的一般规律。两万名

士气高昂的勇士攻击敌军侧翼和四万名垂头丧气的士兵攻击敌军的侧翼相

比,谁的胜算会更大呢?当然是前者,因为他们是在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进攻,而后者对这场战斗只是消极地应付,他们很有可能随时准备逃命。

正像我之前所说的,战略就是把一支军队中的主力部署到最重要战斗区域的一门艺术,而战术则是经过周密的计划后,用多种作战方式和行进方式让军队的主力到达最重要地点的一门艺术。简单来说,战术就是作战部队在关键时刻勇敢地对自己的目标地点实施攻击的艺术,如果这支军队并不够勇敢,而是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想着逃跑,那么这支军队也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战部队了。

一位精通战争理论,却毫无战争经验的指挥官,可能在战斗开始之前制订了一份非常完美的作战计划,但是当他和他的军队真正投入到战斗中,并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既不冷静又不机智的他很有可能违反自己制订的战斗计划。即使再完美的作战理论,在这样的战斗中也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如果这个指挥官足够坚强,那么他很有可能在意识到了自己错误的时候尽量采取措施减少自己军队的损失,但是如果这个指挥官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么他和他的军队也就只能做好面对惨败结局的准备了。为了详细解释战略和战术的重要性,我们还是以一位指挥官为例,如

果这个指挥官精通战略和战术,他又能凭借作战经验争取一切有利于己方部队取得战斗胜利的有利条件,那么即使他的军队并没有超乎寻常的战斗力,他也一样可以带领自己的军队在战斗中取得胜利。但是如果这个指挥官所统领的军队是一群乌合之众,士兵们不遵守军纪,没有很强的作战能力,又没有勇敢作战的精神,更糟糕的是,他还遭到了自己下属的嫉妒、欺骗,甚至是背叛,那么即使他已经制订了完美的作战计划并对战斗的胜利充满信心,他也迟早会意识到这些都是徒劳,他的作战部署和战术应用也只能是在注定的失败中尽量减少自己军队的损失。即便这位指挥官面对的敌军是由一位军事才能并不如他的人指挥的,但只要敌军训练有素,能够积极地投入到战斗中,那么这位指挥官的失败还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一支军队的士气低迷,那么任何战略和战斗都不可能保证这支军队在战斗中取得胜利。而且,即便是在一支军队士气高涨的时候,战斗的结果也会受到一些偶然因素的影响。举一个例子说明,在埃斯灵地区的战

的形势对比出现明显的变化。一个深谙战略战术的指挥官,也许会采取浅

近的战斗队形和火力部署,放弃纵队的作战队形,也有可能会采取半纵深的纵队从而发挥这种火力的防御功能,这可能只是这个指挥官自己的观点,他还是没有把握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上述的这些例子和假设情况都不会影响我们对作战规律的总结,在敌对双方战斗实力和作战条件大致相当的情况下,正确使用这些作战规律的一方便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当然,这些作战规律不可能像数学公式那样指导一个指挥官如何计算出精确的作战行动,但至少可以为这个指挥官提供总体作战思想和指导,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错误。这样的作战规律如果被一个机智指挥官带领的英勇军队掌握,那么这支军队将无往而不胜。

如果说作战规律的重要性已经是众所周知的,那么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要如何区分合理的与不合理的作战规律。当然,一个指挥官的军事才能也恰恰就体现在对作战规律是否合理的分辨能力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只能依靠个人的理解才能分辨,辨别不同的作战规律是否合理,也同样有指导性原则。总的来说,一种目的在于把主力部队在适当的时候用在适当地点的作战规律就是合理的作战规律,只要这一规律不是异想天开的。我们在中已经列举出了很多可以取得这种作战效果的战略。而采用合适的方法将自己的军队部署成既定的战斗队形则是一种最主要的战术。另外,部队的局部行动,可能表现为骑兵适时冲击;炮兵部队适时展开攻击;展开迅速进攻的步兵纵队,也有可能是一个师完全展开后,以稳定的火力给敌人致命的打击,当然,还有可能是从侧翼和后方攻击,以动摇敌人的军心,磨灭其战斗意志。在不同的战斗中,上述的这几种作战方式都有可能会成为战斗胜利的关键因素,但是何时该以何种行动为主,则是一个十分难缠的问题。

要想打出一场漂亮的战斗,研究作战地区的自然特点将会是准备工作中必需的一步,在详细地研究和对比之后,指挥官可以推断出战斗地区对双方机动的利弊,并划出对我方有利的局部地区。在完成了这项工作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作战部署的任务了,然后应该将主力部队安排在最有利的作战地区,然后再选择其他作战部队的部署形式,以争取将最有利于我方

作战的地区包围起来。

进攻部队应该选择最容易取胜的地点全力冲击敌军,在突破敌军防线后迅速选择有利地点作为下一步行动的目标。而作为防御部队,首要任务应该是尽最大可能抵挡住敌军的首次强攻,迟滞敌军进攻的速度,以保证己方的防线不会快速崩溃,并为兵力集结赢得时间。当一部分进攻军队疲惫的时候,或者为了占领所侵占地区的重要地点,为保护作战线和补给站的安全而出现分散态势的时候,防御部队应该果断选择时机与之决战。

我以上所论述的都只是战斗初期的作战计划问题,但是任何计划都难以确切预见由这些初期作战行动导致的战斗进程和最终结局。如果一支军队的作战计划准确而周密,那么其行动就会在隐蔽中达到预定的效果。如果是作战的一方采取了错误的作战计划,那么另一方就有攻击其分散部队的可能,如此一来,仅仅依靠战略上的优势,这支军队不用经历过于残酷的战斗就能够取得胜利。但是,如果作战双方势均力敌,而且都采取了比较合理的作战计划,那么一场惨烈的战斗将不可避免,正像发生在博罗迪诺、瓦格拉姆、滑铁卢、包岑和德雷斯顿等地区的惨烈战斗一样,作战双方都将会为赢得胜利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而在这样的惨烈战斗中,我在本书第四章中提出的战术准则显然可以用来减少损失并赢得胜利。

如果有一些顽固的军人或军事专家,在读完这部著作之后,并认真研究了许多卓越统帅所指挥的战斗的批判史之后,仍旧认为战斗中既没有规则,也没有可以借鉴的原理,那么我只能惊叹于他们少得可怜的见地,并将腓特烈大帝的一句名言送给他们:一头在欧根亲王麾下服役的骡子,即便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之后,也不可能成为优秀的作战专家。

我认为,以基本原则为基础的已经被军事史中的事实证明了的正确军事理论,是会让军队的将领们受益无穷的。即便这些理论不能造就出罕有的军事伟人,因为伟人通常都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中自己成长起来的,但至少也能够为伟大的军事统帅培养出优秀的军事将领。

补遗:著名海外远征概述

希望读者们在看到如下几次规模较大的海外远征的概述时会感到高兴,因为这些实际的战例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实施登陆作战的各种准则()。

世界上最古老的海军是埃及人、腓尼基人和罗得人的海军,但是这些古老海军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太少了,而当波斯人最终征服了这些民族并占领小亚细亚之后,真正令人生畏的、在历史上有重大影响的陆上和海上强国出现了。

在波斯人施展无力的时候,毛里塔尼亚沿岸的统治者——迦太基人,应加的斯人之邀,越过海峡,侵占比提卡。随后,迦太基人又攻占了巴利阿里群岛和撒丁岛,最后登陆西西里岛。

众所周知,希腊人在与波斯人的战斗中,取得了出乎意料的胜利。当时的希腊拥有五十个岛屿,海岸线非常长,而历史上也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像希腊一样如此适合建立强大舰队。

雅典,一个地理位置十分优越的希腊海上城邦,这里曾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是商业活动让这里变得繁荣,也为雅典积累了大量的财富。雅典的舰队与周围各岛屿的舰队联合在一起,由泰米斯托克利统率击败了波斯。但是有一种特殊的情况,那就是这样一支舰队从未进行过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因为当时联军的陆军发展步伐跟不上海军。如果当时的城邦所拥有的资源和军队都能由希腊统一支配,如果当时雅典的舰队放弃与锡腊库扎、科林斯和斯巴达的舰队作战,而是与他们联合在一起,那么希腊人或许会在罗马人之前建立起一个世界帝国。

按照夸大其词的古希腊历史学家的说法,当时威名远扬的薛西斯拥有的舰船将会超过四千艘。即便是看到了希罗多德所提供的舰船数字的时候,我们也还是会很惊奇。然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薛西斯以自己的舰队为傲的时候,竟然会有五千艘舰船的庞大舰队一举将三十万迦太基人运送到西西里岛。但是,泰米斯托克利在萨拉米斯消灭薛西斯舰队的同一天,

这些迦太基人也全部被格隆消灭。另外,由汉尼拔、伊米尔孔、哈米尔卡

指挥的三次远征中,共有十万至十五万士兵登陆西西里岛,这些士兵攻占了阿格里琴托和巴勒莫,还修建利利贝奥,并对锡腊库扎的军队进行了两次围攻,但都没有收到预期的作战效果,而在第三次围攻中,安德罗克莱新带着一万五千名士兵逃到了阿非利加,这曾让那里的迦太基人胆战心惊。这场战争可谓旷日持久,前后跨度达一个半世纪。

当亚历山大大帝率军渡过赫勒斯滂的时候,他仅有五万人和一百六十艘舰船,而波斯人却有四百多艘战船。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亚历山大大帝把他的舰队派往希腊。亚历山大大帝死后,他的将领们为了争夺帝王之位进行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残酷厮杀,但是在这一过程中,从没有人经过哪怕只有一次的海上远征。

在塔伦特人向皮洛士发出联合的邀请后,皮洛士带领两万六千名步兵、三千匹战马和大象(最早出现于公元前280年)乘坐塔伦特人的舰船登陆意大利半岛。皮洛士曾在埃拉克莱亚和阿斯科利打败了罗马人,但是却奇怪地应锡腊库扎人的请求到西西里岛赶走了迦太基人。当他取得了这样的成功后,又应塔伦特人的请求,越过海峡,来到意大利半岛,但此时,他却遭到了迦太基舰队的攻击。后来,他又在萨姆尼特人和卡拉布里亚人的增援下向罗马挺进。但是由于行动时机的选择出现了问题,他的部队被击败,不得不退守贝内文托,而当他最终返回伊皮罗斯时,他的军队只剩下了九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