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贵宾?”云襄儿问。
“大才子,贵族,修行界中有名望者。”修行者说。
他目视云襄儿,似看出对方强于自己,语气便和气了许多:“这位姑娘,请给个面子,在下也只是受命于人。都是修行者,请莫让在下为难。”
言诚望向前方,只见那里站着十几个人,无不是锦衣绣服,身带名贵玉器,目光中流露出傲然之色。
云襄儿还要再言,但言诚见那修行者说的诚恳,便摆了摆手。
“其实,也不过都是站着。”他说,“只是那边不太挤而已。何必去凑热闹。”
“其实,似这样的‘贵宾’,我亦不屑与其为伍。”云襄儿说。
修行者只以为她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心理,笑笑,不以为意。
此时听前方一位公子说:“久闻灵心小姐大名,今日能得见,实是幸甚。”
“那是自然。”另一人点头,“灵心小姐乃是天下有名的才女,少年一辈中佼佼者,传言更是大先生之徒,能见她一面,实是前世积德。”
“说到传言……”有人迟疑说道,“江湖传言,银光城主弟子言诚与灵心小姐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未可信。”一个摇扇公子摇头,“江湖传言还说,这言诚曾杀了赤辛建川城的城守和守将呢。能信吗?”
“这事倒似乎是真的。”有人说。
“怎么可能!”摇扇公子摇头。“先不说他有无那种包天的胆子,单说守将境界。一城守将,至少也是极念境,他跟随银光城主学习只一年多,如何便能有这般厉害?”
“银光城主,那可是善于创造奇迹之辈。”有人说。
“提到这个言诚,似乎说他书艺天下一约。”有一位文士打扮者说。
“只是听到,却没人见到。”摇扇公子说。“谁知不是江湖小辈胡乱传出来的?还说我们荆原画圣败于他之手,我看完全是一派胡言。我荆原画圣是什么人物?他言诚又算什么东西!”
言诚闻之,一笑置之。云襄儿却不由皱眉。
此时那摇扇公子言谈更加过分:“说那言诚厉害,我看八成是银光城为战国弟子吹嘘编出的传言。本公子手下也有几分笔墨功夫,而且修行进境也是不错。有机会遇上了这言诚,定要较量一番。”
“许公子这口气不免有些大吧。”有人打趣起来。
“不是口气大。”摇扇公子冷笑,“只是看不惯那言诚胡吹大气。他再厉害,成为战国弟子也不过才一年多,难道还真能过了动念境去?本公子不才,虽只动念巅峰,但除了凝元境的,还真不怕动念境内的什么人。”
言诚淡淡而笑,不以为意。
云襄儿却已然动怒。
“传说上古之时有鸟为鹏,其大不知几千里,其翼若云,振翅而飞,便直上九万里天穹之上。”她缓缓说道。
她这一开口,声音清朗好听,立时吸引了众人目光。贵宾区中十几人,一见如此美丽女子,不由都是眼前一亮。
“有小雀听闻鹏飞九万里之事,便摇头而笑。”她目视众人,继续说道:“你们可知它笑什么?”
“它笑什么?”有好事者立时接话。
云襄儿看着那摇扇的许公子,缓缓说道:“它说:我振翅努力疾飞,也不过才能飞到树尖之上,穷尽全力,也不过能达高楼檐顶。天高怕也没九万里,鹏怎么可能飞得到那么高?”
众人皆听出她是故意讽刺那许公子,不由皱起眉来。
许公子初见美女,本来欣喜,但见这美女竟然出言讽刺自己,不由皱眉动怒。
“姑娘的意思,那言诚是鹏,而在下便是小雀了?”他问。
“阁下自比小雀,怕是不妥。”云襄儿摇头。
“因为小雀尚能飞腾,而阁下,不过是井底之蛙,终生只能见到那么一方小小天空而已。”她说。
“许公子乃是龙泉谷有名的文采风流,修行境深者。”一文士冷哼,“小姑娘,恐怕那井底之蛙,却正是你吧。”
“与天下相比,龙泉谷又有多大?”云襄儿看着那文士。“你只见龙泉谷,不见全天下,却正与井底之蛙一般无二。”
“你!”文士气恼,张口却说不出反驳之语来。
不错,龙泉谷虽大,但与天下相比,与一枯井何异?
他只见许公子在龙泉谷中有名有姓,但却不见其名言于天下,却根本无人知。
一个白衣修行者冷笑:“好伶俐的口齿!不知言诚是你什么人,你这般维护?”
“言诚名满天下,人所共知。”云襄儿并不答,只是反问:“而诸位立于‘贵宾区’中,想来必是大大有名者。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且看我这外来客,是否在天下某处听闻过?”
那白衣修行者面色一沉:“龙泉谷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你这外来的丫头撒野?”
“灵心小姐亦是外来者,你可敢说她?”云襄儿问。
许公子这时接过话头:“你如何能与灵心小姐相比?”
“至少比得过你这样的井底之蛙,我已知足。”云襄儿认真地说。
许公子气得脸色通红,暗自咬牙,偏偏对方是一位美丽少女,他若动手便失了风度,只能暗气暗憋。
十分辛苦。
言诚见之,不由淡淡一笑。
许公子此时看到,立时厉喝:“你笑什么?”
“笑可笑之事,笑可笑之人。”言诚拱手一揖,恭敬作答。
“你说我可笑?”许公子面色阴沉。
“你难道不可笑?”云襄儿反问。
“确实可笑。”言诚点头。
“本公子不与小丫头计较,但你这鼠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取笑本公子?”许公子眼中隐现凶光,那替他说话的白衣修行者立时大步向前,向言诚而来。
“不知礼数的东西,我替许兄教训教训你!”他大呼小叫而来,抬手便向言诚抓去。
堂中众人,此时全被前方骚乱吸引,一时无数眼睛望向这里,只等着看热闹。
“他不过笑笑,又碍了你们什么事?”云襄儿一步拦在方面面前,认真地向那白衣修行者问。
“让开!”白衣修行者假意推她,但手下却暗运了念力。
因为他已看出,云襄儿亦是修行者。
但他看不出其修为如何,便不敢大意。
“哎呀!”云襄儿顺着他手推之势一个踉跄,叫道:“你打我?”
“我……”白衣修行者不由一怔。
虽说对于修行者来说,莫说打人,便是杀了人,也不需要向谁解释,但一来对方也是修行者,二来对方又是个美丽少女。对这样人物出手,总是令人诟病之事。
“我何曾打你?”白衣修行者急着辩解。
“你打我,我便要还手。”云襄儿看着他,认真地说。
话音方落,人已然向前一步,一掌向着对方胸口推去。
白衣修行者微微皱眉,觉得这一掌并无甚力道,冷笑声中向旁一闪。
但不知为何,脚下却似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不稳,自己便扑摔在地。偏偏不知为何,手上也似被什么力量缠绕,发出不力来,不能支撑身子,于是一张脸便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一时,鼻子砸得扁平,前排牙齿全部松动,鲜血自鼻及口中泉涌而出。
竟然摔昏了过去。
众人惊呼。
许公子眼见朋友受伤,而且还是这般自己不小心摔倒,只觉大丢面子,此时也不顾许多,厉喝一声向前而来。
“你这野丫头竟敢打人?”他大喝,“我要将你拿下送到卫所处置!”
说着,伸手便向云襄儿抓来。
他方才也见到云襄儿出掌,知其并无精湛武功在身,想来境界也高不到哪里去,因此,全未将云襄儿放在眼里。
云襄儿也不动,等他手到近前才惊叫:“你这无耻之徒,要抓哪里?”
许公子一怔,他手明明是向着云襄儿肩头而去,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又如何能跟“无耻”联系起来?
但远处人看不真切,听闻云襄儿叫声,却不免生出种种猜测。
许公子一怔之际,云襄儿却是一笑。
随即便是一脚弹踢,正中许公子小腹下方要害部位。许公子一张脸立时现出寒冬雪色,身子弯成大虾米状,咽喉里发出尖锐地声音,倒在了地上。
“你怎能下这样的狠手?”有人惊叫,急忙冲过来扶。
云襄儿运力极有分寸,此时许公子疼得汗如雨下说不出话来,但却并无性命之忧。
“谁叫他对我欲行非礼?”云襄儿说得理直气壮。
“他何曾要非礼你?”一位文士争辩。
“男女授受不亲。”言诚开口。“这位许公子却伸手向她抓来,难道还是有礼不成?”
“他又未抓什么要害!”一人争辩。
“那么他抓的是哪里?”言诚诚恳地向那人问。
“不过是肩头……”那人说。
“阁下看起来总有四十话。”言诚认真地说,“想来家里必有儿女。若这位许公子伸手去抓阁下女儿的肩,阁下难道会含笑视之?”
“你!”那人一怔之后,却答不上来,气得直瞪眼。
“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眼里有精光闪烁。
“我们在这里自聊自的天,并不碍你们的事。是这姑娘过来生事,挑起事端,如今却怪起许公子来,是何道理?”他冷冷发问。
“这姑娘与你们有冲突,我站在旁边不发一语,不过淡淡一笑,你们便来找我的麻烦,又是何道理?”言诚认真地问。
“你!”黑衣修行者动怒,却偏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也不看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这里顶撞我等?”这时一个公子站了出来,指着言诚厉喝。“小小凡人,算什么东西!若没这姑娘护着你,方才你早已死了!”
“只因我笑了笑,便要死?”言诚问。
“敢惹修行者,便要死!”那公子狠声说。
“修行者算什么东西。”言诚想起银光城中巡官的话,便直接拿过来用了。
“好大胆子!”黑衣修行者大怒,身形一动,便要绕过云襄儿来攻言诚。
其周身念力涌动,显是动了杀心。
“你才好大胆子。”云襄儿摇头,身子一转间,一脚横扫而出,那黑衣修行者立时闷哼一声,被踢得飞了出去,直摔出三丈远。
此时,众人尽皆骇然。
都已看出,云襄儿实是修行者中境界极高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