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圆在家宴请白绫和她的未婚夫当晚,徐晓宇带着自己的新朋友马文辉做了一回不速之客。
开席前,陈琦星替罗伯茨传话道:“汪先生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还耽搁在路上。他让我替他转达歉意,并务必请诸位先行用餐。”
“罗伯茨他还来吗?”
“汪先生的原话是‘就算赶不上吃饭,他也会亲自来向白绫的老友敬酒。’”
“那我们就不用等他了。徐太太,我们入席吧!”
郑局长是今晚第三位应邀而来的客人。他抢在秘书陈琦星的前面,替白绫拉开了座位,并顺理成章地坐到了白绫的邻座。
徐卓圆替太太把椅子推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督促管家在长型餐桌的末尾替马文辉加上了一个座位。
那么,徐晓宇自然坐到了母亲的旁边和白绫正对的座位。
各怀鬼胎的诸位纷纷入席。夜晚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会在家里撞见白绫,其中受惊吓程度最深的莫过于徐晓宇。餐桌上的气氛好端端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异状。他的视线来回在父母和白绫之间扫射。白绫和母亲交谈有礼,虽然谈话的内容并没有脱离社交常规的设置,但起码两人之间绝对不存在可疑的关系。
那么,第一步算是得到确认了。母亲被排除在父亲的私情之外。
白绫对父亲又怀有怎样的恨意呢?
还是他们彼此怀有更加复杂的感情?
在用餐期间,徐晓宇竭力想搜寻有用的东西,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父亲和白绫都是性格谨慎的人,因此未留下什么痕迹。
当徐晓宇问起白绫:“你和家父当初是如何认识的?”
“过往的交情了。”白绫语气平淡,正因为太过平淡反而让徐晓宇觉得这个女人分外危险。
邓局长:“我们是老了,但是白绫的美不复当初啊!”
白绫对着昔日的追求者,缓和了脸色,她捏了下耳垂,转而道:“不同了。很多时候过去了,就再也不复当初了。”
邓局长:“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要是酒店里住闷了,大可以去我的别墅待些时日。”
白绫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徐卓圆,“多住些时间,怕是不方便。万一打扰到……你们的生活……我终究会过意不去的。”
“什么话。我们之间哪有打扰不打扰的事情。你嫌麻烦的话,我亲自给你去提行李。还有,洪城我虽然算不上最大的那个。但基本上大家还是会给我些面子的。我今日放话了,只要你白绫愿意留在洪城,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白绫当众把自己的手覆盖在邓局长的手上。“谢谢。来到洪城,直到你打开双臂欢迎我,这才多少有了些回家的感觉。”
邓局长毫不犹豫地许诺:“只要你愿意,我的家门永远为你打开!”
直到这一刻,白绫才首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她取得了安全性的保障。白绫扫了徐卓圆父子一眼,知道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碗碟被佣人撤走了。白绫的未婚夫依然没有露面。
门铃响了,管家回报有巡警找上门来,有要事告知。一辆可疑的车辆,堵在了徐家百米外的车道上,车子估计停了有段时间。
当巡警报出车牌号码的时候,陈琦星站了出来。“我能跟你去看一下车子吗?”
“没问题啊!如果你正好认识车主的话,也可以帮我们联系上。”巡警很客气地引路。
不对劲!这想法很快地滑过了徐晓宇的心头。今晚果然不会过得太平。
陈琦星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苍白的脸色。而且这种白就跟扮鬼演员涂粉似的,渲染了不祥的气氛。
“老师,是汪先生名义下租用的汽车。”
白绫的脸颊皮肤紧绷了起来,是恐惧的生理反应。
郑局长:“怎么回事?车子,是在徐家门口出了交通意外吗?”
“报告局长。是空车。我们四十分钟巡逻路过的时候,就看到车子停在那里了。当时我以为司机临时走开了,也没有多想。可是当我和伙计又巡逻路过时,那辆空车还是停在那里。”
郑局长又转身面对陈琦星:“你还是联系不上罗伯茨吗?”
“嗯。看到车子后,我已经打了三通电话分别给汪先生和今天陪他去谈生意的秘书,两人都没有接电话。”
“那吃饭前的那通电话,是罗伯茨亲自打来的吗?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扮作他……”
渐渐的,两人的谈话模式切换到了盘问模式。陈琦星习惯性地把头瞥向一旁思索了片刻。“电话一接通他就用往常的称呼叫我,加上他又知道我们在徐家作客。我想起码那个时候,汪先生应该还是好好的。”
“那说话的语气呢?有没有被人胁迫的可能性?”
才刚刚触及到敏感的问题,白绫的手臂就已经出现抽搐的迹象了。她片刻就会去确认一下徐卓圆的神态。
“跟普通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那究竟是客人到达后被劫走的呢?还是人压根儿就没有到达?
究竟是什么势力胆敢在徐家门口闹事?!
无独有偶,坏消息接踵而至。女佣举着一个白色的大信封慌慌张张地插入了谈话中。
“有……件奇怪的事情。明明早上没有的,方才我去确认信箱的时候,就看到这封寄给白小姐的信。可是上面既没有贴邮票,邮差也从来不会在晚上送信来这个家里。”
“交给我吧!”郑局长全盘接受了对现场的控制。保险起见,他用餐刀拆开了信封。
一块带血的帕子掉落在空盘子里。
看到英文大写字母LW的绣文,白绫更加惊慌了。未婚夫到底去哪里了?没事的,她跟自己说,罗伯茨他一定还堵在路上,不然就真的因为公事脱不开身。这一定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用手画了一个大圈,怒气冲冲地说:“什么人要跟我过意不去。居然开这么恶毒的玩笑?”她气的声音都哑了,“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不待这么整人的。”
从她极端愤怒的恨意里,徐晓宇发现了一个隐藏着的白绫,一个更加真实的白绫。
未婚夫下落不明的时间里,白绫的压力愈来愈大,尤其是在她看到那块带血的手帕后。她开始觉得正在筹备的婚事,可能会化作一场美丽但永远都触碰不到的海市蜃楼。幸福是假的,她拥有的不过是虚幻的。她的苦难永远都熬不过头。
如果现在还来得及,她应该逃跑,跑的远远的。当初就不该同意把婚事办在洪城。
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白绫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头颅有气没力地靠在了一个肩膀上,接下来她的眼前一黑。
白绫直直地倒在了陈琦星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