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过去,却被人扯住,回顾一看,竟是翠玉?只见她的眼中尽是惊惶,好像刚见倒什么鬼魅一样。我问:“怎么啦?”
她不住地摇头,说:“姐姐,不要过去,危险!”
我只道是她受惊过度,于是安抚说:“翠玉,你再往洞里深处走远些,姐姐去去就回。”
翠玉突然大声喊道:“不,不要过去!太危险了。”
我试图扯开,但她是越抓越紧,于是厉声喝道:“翠玉,听话!放手!”
翠玉却是抓得死死,怎么也放我走。可李逸风救我一命,就几丈距离,我不能见死不救!对不住了翠玉。我猛一发力,弹开翠玉。翠玉一下子失去重心,扑倒在地。
“姐姐,不要!”翠玉激动地喊到,可我无论如何只能快步奔向洞口。
翻开李逸风,一看,他已神志不清,外衣全被震碎了,胸膛手臂都是大块的淤青,许多血正在渗出来。我刚把他架起,那头妖虎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回头一看,他竟已趴在洞口,便要我们一口吞下。我带着李逸风赶紧往前一滚,躲了过去。它想再往前一步,无奈身子卡住进不来,于是凶猛地挣扎着。
顾不上,噼里啪啦地砸落的碎石,和横飞着的腥臭的妖虎唾沫,我再次架起李逸风往洞里跑。结果没跑两步,一阵巨大的吸力把我们往洞口扯,回顾,竟是那妖虎正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们吸进去肚子里!我趴在地死命地上扯住一块突石,楞是没被移动半步。
可是我也太低估妖虎的手段了!在四只犀角般巨大的锋利牙齿中间的黑洞中一团白光正快速形成!方才隔着十余丈,它一击尚能有如此威力,而现在我们不过三四丈,而且这洞的形状更是天然放大器,我和李逸风可这下真要死在这里了。
我有点后悔没听翠玉劝阻,可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就在那头妖虎发动之时,却是忽然一声哑嘶,瞬间熄灭,它也痛苦万分地狂摆头颅,直接把洞口都撞碎了。乱石纷飞间,我看见一人正骑在它的背脊上,他浑身血污,七孔流血,却生生把整只手插入那妖兽的气管——是燕北落!
“快——走!”他用沙哑的声音嘶喊道。
昏睡过去的李逸风也被震醒了。只见他嘴角微动,念念有词。我正疑惑间,一阵旋风已把我和他都架了起来。李逸风双手连续作出奇怪手势,似乎在施展什么法术。他大喝一声:“着!”砰的一声,我和他被旋风像弹弓石子往洞里深处弹飞。
我们这边刚起飞,那边却见妖兽痛苦地乱抓乱拍,每一下都有千万斤力道,山壁的岩石顷刻粉碎,巨大的震声如洪钟乱鸣,通道也迅速裂开了裂缝。这些裂缝由表到里、由浅到深,顷刻间布满了整条通道。
我和李逸风刚飞出来,轰一声,整条通道便坍塌了。一时间漆黑一片,天昏地暗,耳边只听见搜搜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飞溅而过的石碎。但奇怪的是,竟无一砸中我。
我落地了,但黑暗中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手去摸。我摸到了一个人,是李逸风,我才明白,为何无数石碎飞逝而过,却没有砸中我——李逸风背上插满了扎手的石碎,其中大的有拳头那么大,小的比绿豆还小。
我两眼一热,梗咽地说:“李逸风,你怎样了?”
他沉重地咳嗽了几下,无力地坠下去。
“李逸风,李逸风!”
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我带哭的喊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反复回荡。
……
那晚被落石堵死了洞口后,周围漆黑一片。在黑暗中我乱摸,摸到李逸风后背全是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两团荧光从幽暗中慢慢亮了起来。我逐渐看清了,是翠玉。她双目紧闭双手合十,那双翡翠玉镯发出微末的荧光。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缕青烟从绿意中飞出,在我们身边盘旋飞翔,然后飞出了第二缕,我疑惑瞬间,又飞出第三缕,第四缕……俄而数十百道青烟飞出,绕着我们盘旋飞翔,青烟越多,飞翔速度越快,青烟就变得越亮。从青光很快变成了绿光,继而变成橙光,变成黄光,变成了白光,直到所有青烟都变成了白光时,整个洞厅被光亮照得通体明亮,犹如被千万盏灯火围绕,光芒万丈,耀眼刺目,华丽无比,无法言语。
然后所有白光一齐窜入了李逸风的躯体中。霎时间,眼前重新漆黑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等我的眼睛重新适应了这漆黑,我又渐渐看见那两团幽幽的荧光,渐渐看清了翠玉还在合十祈祷,但李逸风那本已伤痕累累的肌肤却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光泽,那扎满背部的碎石都全部脱落,全部伤口也瞬间结了痂止了血。
翠玉在洞中又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一种神奇的状态。由于荧光微弱,我看不清这洞的全貌。只知道,在翠玉引领下,我背着李逸风是又上又下,跳过裂缝,爬过坑道,穿过迷雾重重的石笋林,跨过水流湍急的地下河,在一处断崖的尽头,毫不犹豫地往下跳。事实上,那时我也已处于恍惚状态,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她跟着走。
总之,走到最后,我们从一片茂密草丛背后钻出来时,已是清晨。我们在一片丛林中穿行了几里路,很快见到一条村落。我也不记得现在是第几天了,第一次见村落,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我们进了村,告诉他们我们是华山弟子。
村民起初不信谁都不肯帮我们,恰好村长来了。他认得翠玉就是圣姑身边的弟子。于是在村民的接济下,我和翠玉洗换了干净的衣服,吃上了肉糜粥。村长说,村里没有郎中,要到华阴城里才有。然后让两个年青人推着独轮车,把李逸风载入城中。
村子离城不足十里路,我们很快入了城,一路推到全城最好的医馆前,想进去时才发现身无分文,正踌躇间,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冰云师妹?前面的可是冰云师妹?”回头看,却是一个肥头胖耳的贵族公子。他坐在一辆装饰非常奢华的车厢内,车厢由四匹纯黑色的雄壮的马拉着。
我不认得他,好在翠玉机灵,她施礼道:“何师兄你好。回师兄话,这确是冰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