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反应极快,马上运起真气,制剑横扫过去,一时间千百片羽毛竟如磁粉遇铁棒般,全被剑风卷入气场之内。待侍卫停住时,手中长剑已成羽毛掸子,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他一收气,羽毛纷纷落地。
“你丫的,大爷我在门口等你半天,就这样对待兄弟的!”来者大声喊道,定睛一看竟是毛小羽。他那年十五岁,已有七尺半高,身形虽说不上魁梧,却也相当结实。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黑夜中外观相当诡异。也难怪我们都以为遇袭了。
侍卫却依然警戒地制剑在手。秦明见况走到侍卫和毛小羽中间,举手两手作止战姿势,说:“好了,别打了。我们认识。一场误会。”
秦明带他来到了我的房间内,侍卫则把守在门外。
秦明沏了一壶茶,给毛小羽双手奉上一杯。他说:“这杯上等秦巴雾毫,给你压压惊。”
毛小羽拿起小杯,仔细端详杯中茶水,用品鉴的语气说道:“这茶尖竖立,汤色明亮。”又放到唇边轻闻,继续说:“这茶香高涨,浓郁持久。”这才放到嘴边浅尝一口,闭目良久,赞叹道:“这滋味鲜美,醇和回甘。秦子诚不我欺,确是茶中皇后,秦巴雾毫。”
秦明看得神色僵硬,等毛小羽一套下来,毫不客气地说:“装,继续装。这上等秦巴雾毫十两一钱,你倒把自己装得像个行家似的。”
毛小羽也不恼。他放下了茶杯,骄傲地说:“我舅父的庄园就产这茶,每次母亲省亲都会带回几缸茶叶。所以在家里我基本就喝这茶。你说,这个行家,我当不当得了?”
秦明故作惊讶状地说:“哎呀,看不出来呀。原来你也是富贵之家。那这么说来,你已够资格去国子酒会了。”
毛小羽脸色一变,我猜是秦明戳中了他的心思。他说:“别开玩笑了。国子酒会,那是国籍重臣子弟才能去的地方,只有像你这种,不但大富而且大贵的人才有资格去。我家只算小富,至于贵是万万沾不上边的。”他语气低调了许多。
秦明挑明了说:“哈。小羽,你来这就是想让我带你进酒会的吧。”
毛小羽抱拳说:“秦子明察秋毫,正是如此。这事拜托了!”
秦明说:“小羽,你倒是说得轻松。那国子酒会我自己去都不够资格,人家明说了,要十五岁以上。就算人家忌惮我的身份让我进去了,又凭什么让我带你进去?”
毛小羽吹捧道:“都说秦子是教廷最聪明的弟子,肯定有办法的。再说了,我也不是全无身份之人,我舅父的大姨妈的丈夫的堂兄的结拜兄弟的儿子是军机大臣吴此仁,与你的祖父份属同僚,你怎么也得卖我这个人情吧。”
文斌讥讽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居然也扯淡上了?那我与太师文重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我身份岂不更高?”太师、太傅、太尉也称三公,地位极高,见天子而不下跪,然而无实权,乃为劳苦功高之人而设之虚名。太师文重乃前任丞相,四年前方告老还乡,天子以其有功于社稷,赐太师之位。
毛小羽反讥道:“哎呀,一年不见,文斌贫嘴的功力见长啊!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文斌,文质彬彬的,像个傻子一样。”
文斌拉高了调,说:“可我却喜欢现在的小羽。明知秦明的侍卫在旁,还想跳出来吓人,结果差点把自己的命弄丢了。这种蠢事,也就只有猪和你才能想得出来。”
毛小羽听了正要发作,却被秦明抢白道:“行了,你们两别贫了,要带你们去参加国子酒会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你们得听我的。”
第二天一大早,秦明房间内。除了侍卫和马夫,所有人都在,包括那两名侍女。
毛小羽对着镜子恼怒地说:“你能不能这样搞吗?我这摸样还像个人吗?”
秦明得意地说:“哎哎,你别动,正给你化妆呢?”
毛小羽抱怨道:“就非得化成女孩吗?”毛小羽此时穿着女人衣服,戴着女人首饰,还涂抹了厚厚的脂粉。我见了差点把昨晚吃的都吐出来。
旁边的文斌讥笑到:“不,不是女孩,你那是大妈。”
毛小羽白了一眼文斌,说:“你得瑟什么?你不也是成了个娘们!”
文斌也不恼,他阴声细气地说:“我?我是一名花容月貌的姑娘好吧。这美丽的摸样,我自己都有点喜欢了”文斌说着,便对镜子搔首弄姿起来。文斌本来面目青秀,皮肤又白,身材偏瘦,化妆之下竟成了个美女。
给他们化妆的两名侍女是想笑又不敢笑。
秦明打圆场道:“哎,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这国子酒会,男子要进,身份要紧。至于女子要来,并无限制。你们若想混进酒会,就只能如此了。”
毛小羽指着我质问道:“那他呢?为什么他不用?”
秦明说:“他也化妆了,你看一个水灵灵的跟班小童,不活脱脱地展现在你眼前了?”
毛小羽问:“你就不怕他们认出是天莱?”
秦明回应道:“认出又怎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孩,谁放在眼里啊?”
“秦明,你过来。”文斌站在一面落地大镜前招呼道,
秦明走到文斌身后,搂着他的腰枝,亲昵地问:“怎样了?亲爱的。”谁料文斌居然配合地用屁股磨蹭秦明,还妖媚地说:“亲爱的,你说是这支发簪好看些呢,还是这支?”
秦明握住文斌的手,贴着文斌腮边说:“哪支都好看,因为你最好看了。”
毛小羽见了作呕吐状,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恶心。”那两名侍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至于我,不知为何觉得一下子冷了好多。
我们如期来到雨花酒楼前。雨花酒楼坐落在湖心小岛上,由一条宽阔的汉白玉桥连接到湖堤。我们一行四人走到桥前就被拦了下来。守卫说:“这位公子请出示请柬。”
秦明搂着文斌高傲地回应道:“请柬,我没有。”
守卫正色道:“那对不住了。酒楼已经被华山包起来,没有请柬不能进去。”
秦明施施然地掏出腰牌,举到他眼前,嚣张地说:“我也是华山弟子,不信你看。”
守卫一脸不屑地说:“我们只认请柬,不认腰牌。”
秦明说:“哎呀,还挺拽的!那麻烦通报一声,就说秦明来了。”
守卫旁坐着的守卫长听到是秦明,惊得马上站起来,恭敬地说:“原来是秦少爷哪!您稍等,小的这就为您通传。”然后跑步过去汉白玉桥那一边。不多时,一个穿着华丽,身形肥胖的少年快步趋近,他说:“未知秦少大驾光临,何兄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秦明作揖道:“何马师兄多虑了。说起来该是秦弟不好意思才对。秦弟途径此处,想进去会会朋友,又怕破坏了国子酒会的规矩。”原来那人叫何马。
何马说:“这哪跟哪呀。秦弟能赏光赴会,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这时他又注意到毛小羽,疑惑地问:“恕何兄冒昧,敢问这位是?”
秦明说:“哦,忘介绍了。这位是我堂姐,听说有酒会,特来凑个热闹。何兄不会不欢迎吧?”
毛小羽娇滴滴地说:“何马公子,我在家里也常听秦明提起你的大名,今天能见到,真是荣幸那。”说是娇滴滴,实际上声音特别难听。
何马表情僵硬地回应道:“哪里,哪里,能见秦家小姐一面,是何某的荣幸。”
各人又礼序一番后,何马便引我们过桥。我们走进酒楼,但见大堂处处张灯结彩,台上美姬群舞,台下座无虚席。不少国子都携美而来,甚至左拥右抱。场面好不热闹。不少人注意到秦明来了,都纷纷端酒迎来。当中一人,正是姬羌。
他高声呼喝道:“你丫不是说不来吗?”
秦明说:“我要不来,你在赌桌上岂不是没有对手了?”
姬羌兴奋地说:“好啊,咱两正好把旧账清一清。不过既然你迟到了,先罚酒一杯。”
秦明也不说二话,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众人见况一起起哄。
“秦明,你喝了他的罚酒,不喝我的,就是看不起我。”
“对呀来,把我这杯也干了。”
秦明双手举起示意安静,豪气地说:“行,你们的酒我都喝了,一人一杯,来者不拒!”
众人听了更是鼓噪,三十几名国子都争相把酒杯递给秦明。秦明是一杯一杯又一杯,中间不带喘气地全喝过了。却见他是面不改色,神态自若。各人都不禁为秦明这般豪气折服,啧啧称赞。我想不到他的酒量如此好,一时看得出了神。直到秦明对我呵斥道:“看什么看?赶紧把行李放好啊!”这下我才想起自己是拿行李的童子,赶紧低头走开。
我随侍女来到一面全是抽屉的墙,看起来有点像药柜那种,不过更高大,而且也非木制,而是精钢打造。我把行李交给侍女,侍女把行李放到其中一只抽屉中然后锁上,并把钥匙交给我,吩咐道:“切记唯有此匙能开此柜,千万不能弄丢,否则抽屉之物难以取出。”
我收好钥匙便折回大堂。刚要回到,却听见大堂传来一阵剧烈骚动。往里一看,原来是张嚣携若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