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上的解释,很是模糊不清,但是你已可以见出,柔术的真正奇妙之处,并不是那些专家的最高的技巧,而是那全部技术所表现出来的东方思想。永不以力抗力,只将攻击之力加以导引和利用;制服敌人,完全用他自己的气力——那就是用他自己的努力,打倒他自己——西方人的脑筋,对于奇怪的教训,有些什么作用呢?的确没有什么!西方人的心思,是在直线上活动的;而东方人的,却在奇妙的曲线和圆线上。可是这是何等美丽的理智象征,打倒暴厉势力的手段呀!柔术远超乎防御科学之上:它是一种哲学的定则;它是一种伦理的定则(的确,我忘记了没有说,柔术的训练,大部分都是属于纯粹的道德的);而最重要的,它是一种种族天性的表现,为那些梦想在东方扩张势力的列强所没有清楚觉得的。
二十五年之前——甚至还要近些——外国人总要藉着种种理由,预言日本不单要采取西方的衣着,还要采取西方的风尚;不单我们的交通方法,还有我们的建筑要旨;不单我们的工业和应用科学,还有我们的形而上学和我们的理论。有些人真的相信,日本国就要公开给外国人殖民了;西方的资本,就要享受特权,帮助他们发展种种天产了;甚至还相信总要用天皇的敕令,布告全国,信从我们所说的基督教。可是这些相信,实在太不了解那种族的性格——它的较深的能力,它的远大的目光,它的独立的旧有精神了。没有人对于日本人从事柔术训练,加以一刻的设想:的确在那时候,西方还没有人听见过柔术。
可是那完全是柔术。日本根本着法国和德国的最好经验,采行了一种军制,结果伊就能招集一个二十五万人的有训练的军队,有猛烈的炮队辅助着。他们创造了一个强有力的海军,有几条世上最好的巡洋舰——将伊的海军制度,依照着最好的英国式和法国式。在法国式的指导之下,伊给自己造了好些兵船厂,制造或购买许多船只,将伊的出产,运到高丽、中国、马尼剌、墨西哥、印度和太平洋的热带各地去。伊为着军事和商业的需要,建筑了近乎二千里的铁道。又藉着美国和英国的帮助,伊建设了最便宜,或者也是最灵通的邮电两务。伊筑了不少卓越的灯塔,据说伊的海岸,在两半球比起来,是最光明的;伊使一种信号的服务,实行起来,不会比美国的有什么不及之处。伊又从美国得到了一种电话制度,和最好的电灯方法,伊将德国法国和美国的最好成果,加以详细研究,形成了伊的公立学校制度,不过另有规条,使它能和伊自己的创制完全调和。伊照着法国的模范,建设了警察制度,不过伊使它能和伊自己特殊的社会要求有绝对的一致。起先伊为了伊的矿,伊的工厂,伊的军械厂,伊的铁道,运入了许多机器,又雇佣了许多外国专家,现在伊却正在开除着伊所有的教师。不过伊所已经做的,和现在做的,盈纸累幅也提不尽许多。总而言之,我们可以说,我们的工业,我们的应用科学,我们的经济、财政,和法律的种种经验,所表现出来的最好之点,伊都选择了,采取了,伊只在各方面将最好的效益加以利用而将伊的所得,一例修正,使之适合着自己的需要。
现在在这种种事情中,伊的采取,完全不是为了什么仿效的缘故,在另一方面,伊却只证实了,取用着那些能够帮助伊发展势力的事情。伊已经使伊自己,能够实施所有的外国专门教育;而在伊自己的手握中,则用峻严的立法,将伊所有的天产,都牢牢的保守住了。可是伊“没有”采取西方的衣着,西方的生活习惯,西方的建筑,或西方的宗教;因为这些事物中不论那一种,尤其是宗教,传入了只能减少而不能加增伊的力量。不管伊的铁道线,和汽船线,伊的电报和电话,伊的邮务和伊的转运公司,伊的钢炮和火枪,伊的大学校和专门学校,伊今日还保留着一千年前的东方色彩。伊已经能够自己保留,也能够尽量的利用敌人的力量。伊已经是,现在还是,给那理智上自卫的最可敬崇而又难得的制度,所保卫着——就是一种令人惊愕的全国柔术。